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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弃疾在杭州的精彩亮相
来源: 杭州杂志微信公众号  作者: 孙跃  日期:2019-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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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绍兴十年(1140),辛弃疾出生在济南历城。


这时,淮河以北地区陷入金兵之手已十多年。辛弃疾在憋屈的生活中,心怀报国壮志,显露出刚直果敢、豪迈奔放又情感丰富、细致缜密的性格。

绍兴三十一年(1161),金主完颜亮率军南下,金朝后方空虚,被占区人民纷纷乘机起义。

健壮如虎的辛弃疾,组织两千多人,在济南山区武装起义,与金朝军队打游击。不久,他投奔最强的起义军首领耿京,在耿京军中任掌书记,负责掌管文书和帅印。

辛弃疾刚到耿京军中就遇到挫折。义端和尚是小股义军的首领,经辛弃疾劝说,与辛弃疾一起投奔耿京。但义端心术不正,吃不起山区打游击的苦,盗走辛弃疾保管的帅印,投奔金营邀功。

耿京得知帅印被盗,盛怒之下拿辛弃疾问罪。辛弃疾自知交友不慎,难辞其咎,向耿京立下军令状,一定追回帅印。

辛弃疾当晚出发,次日天刚亮追上义端,将其砍下马,夺回帅印。耿京见辛弃疾说到做到,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了。

不久,耿京采纳辛弃疾的建议,决定与南宋朝廷联合,派辛弃疾等人去建康(今江苏南京)联系。辛弃疾受到宋高宗接见,宋高宗同意耿京率军南归,任命耿京为“天平军节度使”。

在辛弃疾完成任务返回耿京军营途中,情况发生了变化。耿京部下一个叫张安国的人杀死耿京,劫持部分义军投降金朝。张安国被金朝任命为济州知州。

这时,辛弃疾已到海州,听到消息非常气愤。他当机立断,约集当地五十名义兵,轻骑突袭济州,在五万人的金军营中抓获张安国,并策反了近万人,一起马不停蹄地南归,直达临安(杭州)。

当辛弃疾将张安国交给南宋朝廷时,朝野为之轰动,宋高宗对英雄“一见三叹息”。这是辛弃疾第一次到杭州,即以传奇式的壮举精彩亮相,显示出英雄气概。

辛弃疾归南宋后,出任长江南岸江阴军签判,这时他 23 岁。后来,他调任广德(今安徽广德)通判,任满后任建康通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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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弃疾诗意图


辛弃疾满脑子想的都是恢复中原之事。乾道元年(1165),他给朝廷上《御戎十论》,也称《美芹十论》,陈述抗金救国、收复失地的大计,显示了他的政治谋略和军事才能。

乾道六年(1170),辛弃疾建康通判任满,来到京城杭州。宋孝宗在凤凰山皇宫的延和殿召见他,他向宋孝宗奏论“阻江为险,须藉两淮”,还上书请求练民兵以守淮。不久,他被任命为掌管粮食积储、仓廪管理等事务的司农寺主簿。

辛弃疾到杭州任职,在西湖留下足迹和诗篇。他游览西湖,写有词作。如写西湖夏日傍晚景色的《念奴娇 •西湖和人韵》,有描写湖上风光的《好事近 • 西湖》。

辛弃疾的《满江红•题冷泉亭》,约作于任司农寺主簿之时。上片写灵隐飞来峰下冷泉亭周边的环境。下片写游冷泉亭的过程和感受,人们解读最多的是那句“恨此中风物本吾家,今为客”。

在杭州任司农寺主簿,到乾道八年(1172)春出知滁州之前,辛弃疾写了著名的《九议》,逐条陈述战守之策,呈给宰相虞允文。

虞允文看好这个年轻人,乾道八年春提议辛弃疾出任滁州知州。滁州(今安徽滁县)地处两淮之间,是南北必争的军事要冲。这是辛弃疾第一次执掌一州之政,他雷厉风行,政绩斐然。

淳熙元年(1174)春,任建康留守的叶衡被召入朝,任右丞相。经叶衡推荐,辛弃疾先后任仓部员外郎、郎中。这年秋天,辛弃疾观钱塘江大潮,想到令人痛心的历史,想到国家命运和自身处境,作《摸鱼儿•观潮上叶丞相》词。

辛弃疾有铮铮侠骨,也有似水柔情。他的词以刚健豪放为主,也有深沉委婉之作。从辛弃疾作于杭州的《青玉案 • 元夕》,可以读出他的温婉: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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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案·元夕》书法

这首词,上片写京城元夕花灯耀眼、乐声盈耳的盛况。下片描写作者在美女如云的人流中寻觅一位心仪的女子。在香车宝马的明亮处,苦苦寻觅不见她的身影,蓦然回首,她却亭亭玉立站在灯火阑珊的冷落处。尽力渲染了临安元宵节绚丽多彩的热闹场面,反衬出一个孤高、幽独、淡泊的女性形象。这位女子是他的红颜知己?他们之间有什么故事?还是寄托着他政治失意后,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的孤高品格?含蓄婉转,令人回味。

辛弃疾南归以后,经历曲折,他心中常涌动北伐中原的报国之志和理想难以实现的悲愤之情,诗词中发出“旌旗未卷头先白”的感叹。

淳熙三年(1176),辛弃疾任江西提点刑狱,驻节赣州。他途经江西万安县南的造口,登上贺兰山顶的郁孤台,俯瞰奔流的赣江,作《菩萨蛮 •书江西造口壁》,表达深沉的爱国情思: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

郁孤台下赣江的水,流着多少行人的眼泪。举头眺望西北的长安,这里借指北宋都城汴京,可惜看到的是无数青山,重重青山遮住了北望的视线。但青山怎能挡住江水?江水毕竟会向东流去。夕阳西下,我正在江边满怀愁绪,听到深山里传来鹧鸪的鸣叫声。鹧鸪是一种“其志怀南,不徂北”的鸟,它的叫声令辛弃疾深忧和悲愤。

此时,有杰出军事才能的辛弃疾,可以节制诸路兵马,但他只是被朝廷派到江西指挥镇压对抗茶叶专卖制度的茶商军。

淳熙八年(1181)冬,41 岁的辛弃疾受弹劾被免职,归隐江西上饶家中,前后近 20 年。中间短期出任过福建提刑、湖南安抚使等职,心中想的仍是恢复中原之事。

绍熙三年(1192)秋天,辛弃疾受宋光宗召见,来到杭州凤凰山皇宫。他向宋光宗提出要固守江南,必须先加强荆湖北路和襄阳地区军备力量的建议。但光宗与孝宗一样,没有采纳他的意见。

嘉泰三年(1203),宰相韩侂胄为捞取政治资本而主张北伐,起用一些主战派人士,64 岁的辛弃疾被任命为绍兴知府兼浙东安抚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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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弃疾纪念馆

第二年春,辛弃疾被召到杭州,受到宋宁宗接见,被任命为抗金前线的镇江知府。

开禧元年(1205),辛弃疾来到镇江江防要地京口,思古感怀,思绪万千,写下《登京口北固亭有怀》: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

建于晋代的北固楼,南朝梁时名“北顾”。对南宋人来说,登高北望,靖康耻、恢复志就会涌上心头。辛弃疾希望南宋君臣像孙权那样有英雄气概,不只是恃江而守,而要锐意进取,恢复中原,报仇雪恨。

然而,谁能承担起这一历史责任呢?现实使词人深表担忧,他在《永遇乐 • 京口北固亭怀古》中写道: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开禧元年(1205)秋天,辛弃疾因举荐不当被调离镇江,改任隆兴知府。随后被弹劾罢官,回到铅山家中。

他是心怀驰骋沙场、恢复河山壮志的帅才,军旅生活时常出现在他的记忆和梦境里,他的心中常涌起豪壮之气。他写的《破阵子》,有对军旅战斗生活的回忆: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醉里挑亮油灯看剑,梦中回到当年号角声声的军营。把烤牛肉分给部下,军乐演奏北疆的歌曲。这是秋天阅兵的场景,战马像的卢马一样跑得飞快,弓箭像惊雷一样,震耳离弦。心中理想是替君王完成收复失地的大业,赢得世代相传的美名。梦醒回到现实,发出的却是“可怜白发生”的长叹。

辛弃疾写的《鹧鸪天》,追忆年轻时揭竿反金、率众南归的壮举,发出才能不得施展的悲叹。壮士暮年,令人悲哀的是“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一腔报国之志不能施展。辛弃疾像岳飞一样,是南宋难得的进攻型将领,他一心想做抗金英雄,最终却成为与苏东坡并称的词坛旗帜。

后来,历史又给辛弃疾提供了到杭州的机会。开禧三年(1207)秋,朝廷再次起用辛弃疾,任命他为枢密都承旨,令他速到临安赴任。

但诏令传到上饶铅山,辛弃疾已病重卧床不起。他难以到杭州赴任,只得上奏请辞。同年 10 月 3 日,辛弃疾喊着“杀贼!杀贼!”而逝,享年六十八岁。

一位叱咤风云的英雄、杰出的豪放派词人、传奇式的人物,退出了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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