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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婧宸丨南宋浙刻監本《大宋重修廣韻》版本補考——兼述宋元詳本《廣韻》的版本源流(一)
来源:书目文献微信公众号  作者:  日期:2021-07-28


南宋浙刻監本《大宋重修廣韻》版本補考*


    ——兼述宋元詳本《廣韻》的版本源流


董婧宸

 

[摘 要]從字頭、説解和反切來看,宋元詳本系統《廣韻》中,俄藏黑水城出土的北宋浙刻《廣韻》與南宋浙刻監本《大宋重修廣韻》、南宋前期浙刻巾箱本《廣韻》同出一源。南宋建刻的黄三八郎本、劉仕隆本《鉅宋重修廣韻》及元代建刻《大宋重修廣韻》則另爲一系。存世的南宋浙刻國子監本《廣韻》,有高宗刻本和寧宗刻本兩版。高宗監本《廣韻》,祖出俄藏北宋本《廣韻》,改爲半葉十行,南渡之初,校勘未善。寧宗監本《廣韻》,依高宗本重刻並校改誤字,書版入元後在西湖書院,入明後版移南京國子監,有初刻、重修和遞修的印次差異,重修本經過元代一次補版,遞修本經過元明兩次(或以上)修補版。自高宗監本而出者,又有南宋前期浙刻巾箱本。自寧宗監本而出者,有清康熙間張士俊澤存堂本、光緒間黎庶昌古逸叢書本。澤存堂本的底本,主要爲毛扆舊藏的寧宗初刻本,今下落不知;入聲部分據潘耒抄本,潘抄本所依據的徐元文本,亦爲南宋監本。張本刊刻時,據《説文》《玉篇》《類篇》《集韻》等字書韻書校改,並參校了别本《廣韻》。張氏參校的《廣韻》,或即曹寅楝亭本《廣韻》之底本,該本當爲元大宋本、元注略多本《廣韻》的拼本。黎本校改則多出澤存堂本。

[關鍵詞]《大宋重修廣韻》 《廣韻》  國子監本  版本

 

《廣韻》是宋代官修韻書中流通最廣、影響最大的一部。據《廣韻》書前牒文及《玉海·藝文》“景德校定切韻、祥符重修廣韻”“景祐集韻”等條記載,宋真宗時,陳彭年、丘雍等人以陸法言《切韻》爲基礎,於景德四年(1007)十一月完成校定《切韻》工作,至大中祥符元年(1008)六月,改名“大宋重修廣韻”,並下國子監刊刻。

千載之後,《廣韻》的北宋真宗國子監本已無傳本。存世的宋元刻本《廣韻》,根據注釋的詳略,可以分爲詳本和略本兩大系統。[1]在詳本系統中,南宋浙刻國子監本《廣韻》是其中重要的一支,與黄三八郎本、劉仕隆本《廣韻》卷首題“鉅宋重修廣韻”、卷端卷末題“鉅宋廣韻”不同,南宋浙刻監本《廣韻》卷首題“大宋重修廣韻”,有景德四年和大中祥符元年牒文,卷端卷末題“廣韻”。學界曾根據刻工、版片、避諱、韻次、異文等情况,明確浙刻監本《廣韻》有高宗刻本和寧宗刻本兩種,並指出寧宗本有修補版的情况。[2]但圍繞着南宋浙刻監本的版本源流、印本印次及相關翻刻本的具體底本,目前仍存在着一些分歧乃至誤解。在《廣韻》版本系統中,南宋浙刻監本與俄藏北宋本、南宋浙刻巾箱本及《鉅宋重修廣韻》、元刻《大宋重修廣韻》之間的版本關係各是如何?張士俊澤存堂本、黎庶昌古逸叢書本的刊刻底本和校改來源又各自是怎樣的情况?筆者擬在前人研究基礎上,全面考察今存的南宋浙刻監本《大宋重修廣韻》的版本印次、遞藏源流和版本異文,比勘相關宋元詳本系統《廣韻》異文,參校元明略本系統《廣韻》,試就上述問題略作補考,以期就正於方家。


一、南宋浙刻監本《大宋重修廣韻》的版本印次及著録遞藏


南宋浙刻監本《大宋重修廣韻》,版框約高21.3厘米,寬14.9厘米,半葉十行,行二十字左右,小字雙行,行二十六至二十七字,左右雙邊,白口,單魚尾,卷首有景德四年牒文、大中祥符元年牒文,及陸法言、長孫訥言、郭知玄、孫愐序。根據版葉和刻工來看,今存的南宋浙刻監本《廣韻》,共有南宋高宗刻本二帙、南宋寧宗刻本七帙存世,其中寧宗本有原刻、重修和遞修的印次差異。高宗刻本和寧宗刻本《廣韻》的行款一致,宋刻版葉避諱缺筆均僅至高宗“構”字。但高宗本和寧宗本間,没有相同版葉,也没有同版刻工,實爲底本和翻刻本的關係。寧宗本依高宗本刊刻時,承襲底本之行款和避諱,故未避孝宗、光宗、寧宗之諱。各本的遞藏、題跋及刊刻情况如下:

(一)高宗監本《大宋重修廣韻》

南宋高宗監本《廣韻》今存日本静嘉堂文庫藏本及中國國家圖書館殘本兩帙。

1.日本静嘉堂文庫藏本。五卷全,鈐“黄叔子”“丁彦俊”“脇坂氏淡路守”“松方文庫”“島田翰讀書記”等印,黄省曾、丁彦俊、脇坂安元、松方巖、竹添光鴻、島田翰等遞藏。[3]

2.中國國家圖書館藏本(善112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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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圖藏南宋高宗浙刻本《廣韻》卷端

存三卷,包括卷一、卷二、卷四,鈐“毛晋之印”“海虞毛表奏叔圖書記”“季振宜印”“季應召印”“陸費墀印”“傅增湘印”等印,毛晋、毛表、季振宜、季應召、陸費墀、傅增湘等遞藏,[4]書前有沈曾植題跋。

高宗刻本《廣韻》刻工有:包正、陳諒、陳明、陳明仲(明仲)、陳仲、陳錫(錫)、陳詢(詢)、陳仲明、丁珪、顧忠(忠)、梁濟、毛諒、阮于、孫勉、王珎、吴亮、徐高、徐杲、徐茂、徐昇、徐顔、徐政、許明、姚臻、余永(永)、余竑、朱琰。這些刻工,亦見於紹興九年(1139)紹興府刻《毛詩正義》、紹興十六年(1146)兩浙東路茶鹽司本《事類賦注》等南宋初期浙刻本,結合避諱至“構”來看,此本當爲高宗時刻本。從刊刻背景來看,兩宋之際,北宋國子監的各書印版,悉爲金人擄去。南渡之後,據《玉海》卷四十三記載:“紹興九年九月七日,詔下諸郡索國子監元頒善本,校對鏤板。”“二十一年(1151)五月,詔令國子監訪尋五經三史舊監本刻板,上曰:‘其他闕書,亦令次第鏤板,雖重有所費,亦不惜也。’繇是經籍復全。”[5]知高宗本《廣韻》,當爲南宋初年依北宋舊監本刊刻的《廣韻》監本。

(二)寧宗監本《大宋重修廣韻》

南宋寧宗監本《廣韻》今存七帙。其中,包括未經過元代補版的宋刻本五帙,經過元代一次補版的内閣文庫本,及經過元明兩次補版的上圖藏翁同龢舊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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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藏南宋寧宗浙刻本《廣韻》卷端

1.上海圖書館藏本(線善754011-15)。五卷全,天頭和版心偶有墨筆校勘。鈐“黄絹幼婦”“讀杜草堂”“楊守敬印”“潘祖蔭藏書記”等印,寺田盛業、町田久成、楊守敬、潘祖蔭遞藏,書前有楊守敬題跋,是黎庶昌古逸叢書本的底本。

2.日本静嘉堂文庫藏本。五卷全,鈐“歸安陸樹聲叔桐父印”等印,陸心源皕宋樓舊藏。

3.日本國會圖書館藏本(WA35-3)。五卷全,其中,卷三葉十一、十二及卷五葉二、葉三裝反。書中各小韻的字頭旁,多用墨筆小字以片假名注出音讀。鈐“泉涌寺别院雲龍院常住”“故????原芳埜納本”等印,泉涌寺别院雲龍院、图片原芳埜遞藏。

4.日本宫内廳書陵部藏本(515-105)。五卷,中脱3葉,包括卷五葉五一至五三,即《廣韻》書後“雙聲疊韻法”以下三葉。書中天頭偶有墨筆校勘,書中各小韻下的反切前後,有朱筆小點標識。鈐“文種堂圖書記”“弘前醫官澁江氏藏書記”“森氏開萬册府之記”“高木壽穎藏書之記”等印,狩谷望之、澀江全善、森立之、高木壽穎遞藏,書後有森立之明治十三年(1880)跋、高木壽穎明治十五年(1882)跋。

5.日本龍谷大學藏本(021-39-5)。五卷,中脱4葉,包括卷三葉四、卷四葉二十一、四十四及卷五葉四,各葉以墨筆抄補,不依原書行款。各韻天頭有小朱印區别。鈐“寫字臺之藏書”,寫字臺文庫舊藏。阿部隆一《日本國見在宋元版本志經部》中,將龍谷大學藏本著録爲宋刻元修本,實則此本刷印稍晚,但並無元代補版。[6]

6.日本公文書館内閣文庫藏本(别049-0004)。寧宗刻元重修本,五卷,中脱11葉,包括卷一葉一至葉七、葉十六,卷五末葉五一至五三。其中僅卷一葉十六有抄補,以墨筆依原書行款抄補。另外,卷一葉二十九、二十八葉錯裝於三十五葉之後,卷三第十三至十六葉裝反。鈐“昌平坂學問所”“文化丁卯”“大學校圖書之印”“淺草文庫”“内閣文庫”等印。

7.上海圖書館藏翁同龢舊藏本(線善777258-62)。寧宗刻元明遞修本,今存四卷,缺卷三上聲,外脱4葉,包括卷一葉三十一、葉三十九、葉四十、卷四葉五。其中缺葉,均以墨筆抄補,卷三抄補的底本,爲經過一次修補(或以上)的寧宗本。此外,該本版葉漫漶、錯訛及墨釘處,或施粉塗墨校。[7]書後有同治十二年(1873)翁同龢跋:“此亭林、竹垞未見之本。癸酉九月廿又五日,從寶生尚書借觀,因題記。”龐鍾璐、翁同龢遞藏。

寧宗本《廣韻》共272葉,今據遞修本對應的裂版、修版來看,疑爲雙面開版。[8]寧宗刻本《廣韻》的原刻刻工有:曹榮、陳晃(晃)、陳壽、方堅、方至、高異、何澄、何昇、金滋、李倍、李倚、劉昭、陸選、秦暉、秦顯、沈思恭(思恭)、沈思忠、宋琚、王宝、王恭、王玩、魏奇、吴椿、吴益、吴志、顔彦、余敏、張榮、趙中、朱玩。這些刻工,又見於寧宗慶元六年(1200)兩浙東路茶鹽司本《春秋左傳正義》等南宋中期浙刻本。同時,日本宫内廳書陵部藏有宋刻元修本《大廣益會玉篇》(515-106),與寧宗本《廣韻》的版式行款基本一致。宋刻版葉中,避諱同至高宗“構”字,宋刻刻工中,《廣韻》《玉篇》共見刻工二十九人;《廣韻》有而《玉篇》未見的刻工,僅顔彦一人;《玉篇》有而《廣韻》未見的刻工,僅王汝明、徐佐、張謙、嚴智四人。版式行款、避諱及刻工情况表明,這兩本《廣韻》《玉篇》,當爲寧宗時期同時刊刻的國子監本。

元代之後,寧宗本《廣韻》的書版,又有兩次(或以上)補版。《廣韻》内閣文庫藏本爲寧宗刻元重修本,經過一次補版,計補刻版葉15葉,可辨的補版刻工,包括匋、山、实甫、勝之。其中,实甫、勝之亦爲寧宗監本《玉篇》的元代補版刻工,山即寧宗監本《玉篇》補版刻工中的友山。[9]友山是元至大年間(1308-1311)江浙行省刻《書學正韻》的原刻刻工,在《書學正韻》中,亦作友、山;在浙刻《增修互注禮部韻略》、浙刊八行本《論語注疏經解》、舊題“眉山七史”之《宋書》《陳書》等書的元代西湖書院補版葉,友山與徐友山並見,實爲一人。徐友山(友山)又見於兩淮江東轉運司刊《後漢書》西湖書院元代第一次補版版葉。由此可知,《廣韻》書版在元代西湖書院的補版年代,當在元代大德(1297-1307)、至大(1308-1311)前後。[10]

《廣韻》上圖翁同龢舊藏本,爲寧宗刻元明遞修本,經過兩次(或兩次以上)修補版。除卷三情况不明外,其餘四卷新增的補刻版葉計11葉,可辨的補版刻工有应、禇、二、干、圭,均爲單名,與西湖書院元末刻工大多不合。從刻風來看,《廣韻》第二次修補版時,似已入明。據《南雍志》卷十八《經籍考》記載:“本監所藏諸梓,多自舊國子學而來也,明矣。自後四方多以書板送入,洪武永樂時兩經欽依修補,然板既叢亂,每爲刷印匠竊去,刻他書以取利,故旋補旋亡。”[11]則《廣韻》的第二次補版,或爲明代初年版移南京國子監後修補。[12]

綜上,寧宗本《廣韻》的書版,係南宋寧宗時國子監刻本,底本爲高宗監本,入元後版歸西湖書院,約在元代大德、至大年間經過一次修補版。入明以後,版移南京國子監,並續有修補。在相關書目中,陳振孫《直齋書録解題》著録有“《廣韻》五卷”,並言:“《中興書目》云:不知作者。”“今此書首載景德、祥符敕牒,以《大宋重修廣韻》爲名,然則即彭年所修也。”[13]陳振孫於理宗淳祐四年(1244)擔任國子司業,熟悉國子監書版,則《直齋書録解題》著録的卷首有景德、祥符敕牒的《廣韻》,當爲寧宗監本《廣韻》。[14]泰定元年(1324)《西湖書院重整書目》著録有“玉篇廣韻”,指經過了元代一次補版後的寧宗監本《玉篇》《廣韻》書版。至於嘉靖二十三年(1544)黄佐、梅鷟所編《南雍志·經籍考》中著録的“《廣韻》五卷,好板一百三十九面,壞板三十四面”,[15]其版葉數與寧宗本《廣韻》的版葉數稍有出入,而《廣韻》在元明以來又多見刊刻,暫時無法確定《南雍志》著録的《廣韻》書版,是否是經過元明遞修的《廣韻》寧宗刻本的書版。爲討論方便,謹將高宗本、寧宗本及張士俊澤存堂本、黎庶昌古逸叢書本中,涉及兩次補版的刻工情况,列表如下:[16]

表一:寧宗本《廣韻》兩次補版刻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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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南宋浙刻監本《大宋重修廣韻》的版本異文


南宋浙刻監本《大宋重修廣韻》中,由於翻刻、修補等情况,形成了字頭、説解、反切的版本異文。以下,先討論高宗監本《廣韻》與寧宗監本《廣韻》的版本異文,再分析寧宗本《廣韻》原刻和兩次修補版的版本異文。

(一)高宗本和寧宗本《廣韻》的版本異文

比較高宗本和寧宗本《廣韻》的文字可知,高宗本和寧宗本有收字、字頭、説解、反切的差異。從文字異同來看,高宗本刻於南宋初年,刊刻時或因底本有訛,或因校勘不精,尚存在一些脱漏和訛誤。寧宗本在依高宗本刊刻時,曾經參考過其他版本進行校改,訂正了不少高宗本訛誤,但翻刻時也新增了一些訛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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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一:《廣韻》去聲諫韻

俄藏北宋本 高宗本 寧宗本

在收字方面,高宗本和寧宗本去聲葉三四諫韻自“輚”小韻起,有較大的差異。以下,以小韻和收字爲單位,比較二本及俄藏北宋本、浙刻巾箱本、建刻鉅宋本、元刻大宋本在收字、字序、小韻字數方面的異同:

表二:去聲諫韻小韻及收字異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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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藏北宋本及元大宋本諫韻的收字數和字序不誤。如圖一所示,高宗本自“輚”(士諫切)小韻之“虥”起,脱去了“虥、图片、䗃、襻、奻、鏟、䴼”七字的反切及説解。由於此七字原本來自四個小韻,高宗本中,原當收入“鏟”(初鴈切)小韻下的“羼”字,誤入“輚”小韻下。寧宗本此葉末行有明顯的擠版,可知寧宗本刊刻時,曾據他本校改。不過,寧宗本在依原有行格增補校改時,原當在“鏟”(初鴈切)小韻下的三字中,“鏟”字及反切仍然脱漏,“羼”承高宗本之誤,誤入“輚”(士諫切)小韻下,“䴼”則誤在本當只有一字的“奻”(女患切)下。巾箱本、鉅宋本在收字和字序方面,與俄藏北宋本和元大宋本一致,但在“輚、㬄”二小韻下的收字數,則略有出入:“輚”小韻下,巾箱本誤從高宗本實際收字數,注爲“三”,鉅宋本作“五”,不誤;“㬄”小韻下,巾箱本、鉅宋本同誤注收字數爲“三”,這透露出高宗本、巾箱本與鉅宋本間的源流關係。

高宗本和寧宗本在字頭、反切和説解的典型異文,如下表所示:

表三:高宗本與寧宗本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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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頭差異,見“便”“䟒”等字下,其中,仙韻“房連切”小韻首字:“便,辯也,僻也,安也,又姓,漢有少府便樂成。房連切,又去聲。九。”高宗本誤作“偏,不正,僻也,安也,又姓,漢有少府便樂成。房連切,又去聲。九。”與上文“芳連切”小韻下的“偏,不正”重出。寧宗本校改作“便,辨也”。從今存的五帙寧宗原刻版葉來看,“便”字纖細,似爲刻版後修版。“䟒”,高宗本字頭作“图片”,在《集韻》中,此二字爲異體字。反切差異中,“輚”“杷”“㺜”三例,高宗本和寧宗本各有形近之誤;“幻”字,高宗本作“胡莧切”,寧宗本“胡辨切”,音韻地位相同。説解差異,大部分爲形近之誤。“東、岨、悲、彬、㺜”等例,爲寧宗本翻刻時新增的形訛,其餘則爲寧宗本校改高宗本形訛。從版面情况看,“駔、图片、鴳、姓、媨”諸例,寧宗本原刻版葉上有明顯的修整痕迹,説明寧宗本在依高宗本翻刻時,書版刻成後,又經局部剜改。

(二)寧宗本《廣韻》原刻和修補版異文

就文字校勘質量而言,寧宗本《廣韻》較高宗本爲好,至元明兩次修補版時,則文字校改粗疏,新增墨釘亦多。

1.寧宗本第一次補版異文

比較原刻和補版可知,《廣韻》寧宗本在元代的第一次補版,主要是補刻版葉,未對其餘版葉修版。寧宗本原刻和第一次補版的版本異文實夥,每葉以四例爲限,試舉例如下:

表四:寧宗本第一次補版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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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較可知,在元代第一次補版中,僅“岨、嬽、悲、彬、亯、图片、射”下,據其他文獻或版本校改了寧宗本初刻之誤。而元代第一次補版中,新增的形近之誤,則觸目即是,數不勝數。同時,卷一葉二九、葉三十、葉四一這三葉中,補版葉有新增墨釘,從墨釘和校改的文字看,補版時未獲佳本,原刻漫漶者,即施墨釘。朴貞玉、朴現圭《廣韻版本考》中提出,寧宗本“初刻本之於高宗間槧,誤刊字較多;修補本偶見一二,遠勝於初刻本”,[17]恐與事實不符。朴氏並未獲見寧宗初刻本原槧,其初刻本異文,來自古逸叢書本《廣韻》書後黎庶昌《宋本廣韻校札》中談及的“宋本”異文。但覆核古逸叢書的底本亦即楊守敬舊藏本可知,黎氏所言的宋本面貌,與楊氏舊藏本實多扞格。[18]朴氏誤信《宋本廣韻校札》,又未詳細甄别寧宗本的原刻、補刻版葉,造成評價失實。至於余廼永沿用朴氏校勘表,提出“寧宗初刻本誤字最多”,“寧宗遞修本與高宗本之誤注情况大致相符,可見遞修本乃據高宗本勘正,是以源自高宗本之誤者,寧宗遞修本仍不免於誤”,[19]顛倒了版本源流。

2.寧宗本第二次修補版異文

從今存的翁同龢舊藏本殘卷來看,《廣韻》寧宗本的第二次修補版,其中補刻的版葉,均爲寧宗本原刻版葉,没有再次補刻第一次補版葉的情况;另外,卷四葉三十、三一,有局部修版。寧宗本原刻和第二次修補版的異文,舉例如下:

表五:寧宗本第二次修補版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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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次修補版中,卷二葉三、卷二葉十二、卷四葉三十等多葉,有新增的修補版墨釘。由於上圖藏翁同龢舊藏本上,有一些墨釘和誤字用粉塗改去,故尚有部分異文,未知版刻原爲何字。比較可知,寧宗本第二次修補版的文字,校勘極疏。反切中,“儒、僄、胞、????”下皆爲形近之訛。説解中,除大量形近之誤外,卷一葉三一的補版,自“图片”至“處”字,係以元注略多本系統的版本爲底本,在收字、次序、和注釋方面,與詳本《廣韻》差異較大。如收字方面,因注略多本的次序不同,“疽”小韻下,第二次補版時重出“苴”字,“除”小韻下,第二次補版時脱“涂、篨”二字;説解中“图片、摴、疏”等字,第二次補版時,注解少於詳本《廣韻》。卷四葉三十的修版,“靳”之説解,《廣韻》詳本各本作“靳固,又姓,楚有大夫靳尚。”元明通行的略本、注略多本《廣韻》則作“靳固也,又姓”。寧宗本第二次修補版時,未能獲見其他詳本《廣韻》,“戲而愧曰靳”,當據當時通行的《玉篇》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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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圖藏南宋高宗浙刻本《廣韻》卷一葉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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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國會圖書館藏南宋寧宗浙刻本《廣韻》卷一葉三十(原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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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公文書館藏南宋寧宗浙刻元修本《廣韻》卷一葉三十(元代補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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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藏南宋寧宗浙刻元明遞修本《廣韻》卷四葉三一(明代修版)


三、南宋浙刻監本《大宋重修廣韻》的版本源流

在宋元詳本《廣韻》中,南宋浙刻監本是其中重要的一支。以下,試結合版本考察、異文校勘,討論南宋浙刻監本《大宋重修廣韻》和其他宋元詳本《廣韻》之間的關係。

(一)南宋監本以外的其他宋元詳本《廣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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