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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人的饮酒风尚
来源:《新醅流香十三库——酒与宋代社会》  作者:魏峰  日期:2022-01-26

宋代的以酒税为国家重要财政来源,是以酒类的广泛消费为基础的,试想一个没有饮酒风俗的社会,没有大量的酒类消费,是不足以支持浩大的酒税征收的,也就无法成为国家财政的利源之一。用酒、饮酒出现在宋代社会的各个层面,遍及各个阶层,故辛弃疾《鹤鸽天•代人赋》云:“山远近,路横斜,一家之聚,必立课程,比屋之间,俱有酝酿。”
      官方祭祀,酒是必备物品。宋代的国家祭祀活动中,最重要的郊坛祭祀中,天子要先后两次向昊天上帝献酒,祭祀后还要饮福,就是饮用献祭的酒。在皇帝祭祀宗庙时,也要在荐新时献祭酒类。皇帝在检阅部队时,也会与群臣士兵饮酒,以示军威振奋。祭祀秋雨,一般要用到法酒两升作为祭祀物品。需要用到酒的各类宫殿、道观很多,诸如延福宫、广圣宫、景灵宫、崇先观、醴泉观、集禧观、延祥观、建隆观、东太一宫、西太一宫、庆宁宫等等,这些地方日常的祭祀等活动都要用酒。南宋临安每年需要在各种祭祀中用酒1600余瓶(坛),此外供天章阁、景灵宫等地方祭祀,以及用于赏赐的酒14200余瓶(坛),这些多数是官营酒坊中的名酒,比如玉练槌、珍珠、中和堂等。
      廷内的各种朝会、宴会,酒都是必不可少的。主要是皇帝生日的寿宴和各种祭祀活动后的宴会。酒因与“久”谐音,有祝贺长寿之意,故时人称祝寿之酒为寿酒,祝寿饮宴,赠送礼物,酒都不可或缺,皇帝赐给臣下的寿辰礼物中,酒也是大宗。
      两宋诸帝的生日,宋代以“圣节”称呼,比如太祖生日称“长春节”,太宗生日称“寿宁节”,高宗生日为“天申节”等。凡是皇帝寿诞,均要设宴招待百官和外邦使臣。在圣节宴会上,祝酒是重要的仪式。
      比如徽宗天宁节寿宴,首先,由尚书执注碗斟酒进捧给皇帝,谓之看盏。皇帝示意大家一起饮后,乐队开始奏乐,在乐声中,文武百官按官品高低依次向皇帝敬酒祝寿。第一盏酒,宰相、执政等官员先举酒,百官再举酒。第二盏酒,仪式同上。第三盏酒,宰相、执政、百官仍旧依次举酒。先给皇帝进御膳。然后,宫中茶酒班仗役再给群臣捧上佐酒的咸豉、双下驼峰角子等。此时艺人皆穿红巾彩服,表演上竿、跳索、倒立、折腰、弄碗、踢盘瓶、筋斗之类百戏,为寿宴助兴。第四盏进御酒,宰臣百官各自送酒,歌舞一律同前次一样。接着,艺人演杂剧、勾合大曲舞。其间,茶酒班侍役给群臣捧上各种菜肴:索粉、白肉、胡饼。第五盏进御酒,先由艺人演奏琵琶,接着再表演杂剧。群臣桌上再添群仙炙、天仙饼、太平毕罗、干饭、缕肉羹、莲花肉饼。第六盏进御酒,先由艺人用笙、龙笛演奏慢曲子,接着开始蹴鞠表演,互争胜负。群臣下酒有假鼋鱼、蜜浮酥捺花。第七盏进御酒,艺人表演七宝筝独弹、参军戏等。下酒供排炊羊、胡饼、炙金肠。第八盏进御酒,先由歌板色长唱踏歌,然后众乐作合曲破舞旋。群臣下酒,供假沙鱼、独下馒头、肚羹。第九盏进御酒,先由艺人演奏慢曲子,接着举行相扑比赛。群臣下酒,供水饭、簇饤下饭。经过这九轮进酒后,寿宴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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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徽宗赵佶《文会图》

      在国家祭祀活动后,皇帝经常会进行“赐酺”,也就是朝廷举办宴会,邀请皇室、官僚以及京城父老参与饮宴,以示德被天下、与民同乐。比如真宗朝改元“大中祥符”,就在东京举行官办宴会五天。赐酺前,先要在乾元楼前筑一个露台,作为教坊乐表演的舞台,还要把京城中的各种商铺临时排列于御道两侧,并以彩色布幄装饰。这种聚集官民同乐的宴会,纵饮数日,所费酒数量不少。真宗还作《劝酒诗》为乐。既然是官府供酒,就不免有酒徒酗酒,真宗还下诏书对于酗酒而没有伤人的,就一概释放,以示宽贷。
      宫廷内也常有各种饮宴。宋太祖很喜欢饮酒,常在内廷与大臣饮酒,曾引用《汉书》中“酒者,天之美禄”的说法,劝王审琦一起喝酒,更在酒宴中“杯酒释兵权”,一举解除大将兵权。神宗也喜欢饮酒,有年中秋,神宗问哪位大臣在学士院当值,左右对以王珪。神宗就在小殿设座,与王珪对饮,谈论诗赋。孝宗虽然不善饮酒,但御座侧放有二十支象牙签,出白色签,斟酒半杯,出绿色签斟酒满杯,应该是日常饮宴时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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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酒释兵权》

      宋代诸帝中,宋真宗喜欢饮酒,酒量很大,也好在宫中宴请大臣。侍读学士李仲容诨号“李万回”,号称酒量极大,以为酒量无敌的真宗欲与之一决高下,因为小杯不够过瘾,取大杯与李仲容对饮。一次真宗设宴于太清楼,问大臣开封城中哪家的酒最好,身边的宦官说“南仁和”家的酒最好,真宗马上让宦官买来赐给大臣。一天晚上,真宗召陈尧叟、杜镐等大臣到宫内,本意是请大臣一起喝酒,但陈尧叟担心失仪,一直坐得毕恭毕敬,真宗一边说笑一边饮酒,倒是非常开心。见陈尧叟如此拘谨,真宗有些不高兴,说:“因为你们是参与机密,又是与我亲密的大臣,不要这样推辞。”大臣正要行礼,真宗又制止说:“这些礼数先放下吧”。这样饮了五六杯酒,真宗让内侍将两个绛红色的袋子放在大臣们的面前,里面装的都是大珠子,真宗说:“风调雨顺,年岁丰饶,民富国泰,恨不得和你们每天晚上都能在一起。这样的太平日子实在难得,这些东西为你们添一些宴饮聚会的费用。”尧叟等人打算起身谢恩,皇上说:“都坐着,还有呢。”这样又饮了三次酒,每次都饮酒后都有礼物,都是各种珍玩宝物,散酒宴时已是四更天了。当时人们称之为“天子请客”。内廷的后妃也有饮酒,绍兴年间临安府每月要供给皇太后每月25瓶法糯酒。
      高宗也喜饮酒,并常去西湖附近游赏。有次经过断桥,桥旁有小酒肆颇为雅致,店中有一白素屏风,上写有一首《风入松》词。高宗驻足称赏久之。并问周围人此词是何人所作?店家回答说是太学生俞国宝饮酒后醉书。“一春长费买花钱。日日醉湖边。玉骢惯识西湖路,骄嘶过、沽酒垆前。红杏香中箫鼓,绿杨影里秋千。暖风十里丽人天。花压鬓云偏。画船载取春归去,余情付湖水湖烟。明日重携残酒,来寻陌上花钿。”高宗笑道:“此词甚好。但末句未免儒酸。”遂改作云:“明日重扶残醉”。
      当然也有不爱喝酒的皇帝,比如宋宁宗,每次出行都派两个内侍背两个小屏风,其一上书“少吃酒,怕吐”,另一上书“少食生冷,怕疼”,以便让臣下准备食物。有次一个大臣备了些生冷的食物,宁宗就让内侍把屏风给大臣看,这个大臣就赶忙换了食物。也可见当时的宫廷内,饮酒是比较普遍的。
      “漏随书卷尽,春逐酒瓶开”,不少士大夫也好饮酒。比如名臣寇准喜欢饮酒,还喜好劝酒,他在知永兴军任上,劝下属饮酒,直到下属妻子到衙门告状才罢休。真宗朝大臣鲁宗道,所居附近就是开封有名的仁和酒馆,他常换常服去这家饮酒。有次真宗急召他入宫,宦官到他家遍寻不着,一直等到鲁宗道从酒馆出来,宦官问皇帝如果问你为什么晚到,怎么回答。鲁宗道回答说,喝酒是人之常情,欺君反倒是大罪,据实以告吧。石曼卿更是酒中豪杰,他与刘潜在一家酒楼饮酒,从日中喝到天黑,以至于京城传闻酒楼来了两位酒仙。石曼卿一次乘船出行,带的酒即将喝完仍未尽兴,看到船中有醋,就将醋倒入酒中,结果第二天酒醋都被他喝完了。
      仁宗朝士人张伯玉,酒量非凡,号称“百杯”,他又喜欢一边饮酒一边作诗,据说百杯酒能做百篇诗。他对自己的记忆力非常自负,有次与一个跟他斗酒的书生连喝几十杯后,仍然能背出整卷书的内容,令人折服。
      苏轼虽然好饮酒,但是不能多喝,但他喜欢饮酒、酿酒,他甚至说不能一天不喝酒。他在黄州曾酿蜜酒,贬官惠州时酿桂酒,他还撰有《东坡酒经》,还有《酒隐赋》《老饕赋》《浊醪有妙理赋》等六篇赋专写酒,涉及酒的诗词更是多达数百篇,苏轼的好酒可见一般。“万斛羁愁都似雪,一壶春酒若为汤”,对苏轼而言,酒最能解去愁闷。他在杭州任职时,时常出钱塘门,于冷泉亭处理公文案牍之后,就与僚属饮酒赋诗。
      陆游也喜欢喝酒,而且能够自己酿酒。他在《蓬门》诗中描述酿酒“床头更听糟床注,造物私吾亦已多。”糟床就是酿酒器具。在《村舍杂书》曰:“五月新面成,六月甘瓜熟。作曲及良时,火见金始伏。”他自称这种做酒曲的方法是“宛丘瓜曲法”,大约是一种制曲的特殊配料。至于喝酒,更是他日常生活,特别是乡居时候生活的重要部分,不论是淡薄的村酒,还是清洌好酒,都可以作诗以纪。他七十岁时仍称自己能饮千钟酒。他写下不少关于酒的诗歌,如《醉书》、《醉题》等,在《醉倒歌》中更是直陈醉时的痛快:“曩时对酒不敢饮,侧睨旁观皆贝锦。狂言欲发畏客传,一笑未成忧祸稔。如今醉倒官道边,插花不怕颠狂甚。行人唤起更嵬昂,牧竖扶归犹踔踸。始知人生原自乐,误计作官常懔懔。秋毫得丧何足论,万古兴亡一酣枕。”他某日兴起去市集买酒,“兴来买尽市桥酒,大车磊落堆长瓶”车上堆满装酒的韩瓶。
      从许多宋代士大夫的诗文中可以看出,诗酒是不能分家的,正如李纲诗歌中所言“诗酒吾家事,从今号谪仙”。酒在宋代士大夫的文化生活中,可以说是必不可少的一个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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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店风帘图》

      好酒甚至可以感化盗匪。北宋时江州一位知名老儒辛思顺,他以卖酒为生,故称他酿制的美酒为辛秀才酒,此酒在江州非常受欢迎。有一个官人乘船带着辛思顺赠给他的十壶酒沿长江而行,被江上的盗匪截住。盗贼们喝了他带的酒后,尝出了这是辛秀才所酿的美酒,便问此酒从何而来,这个官人说他和辛秀才很要好,是辛秀才所赠。盗匪们听后,忙将抢夺他的酒和别的财物如数归还了,还再三央求不要告诉辛秀才。想来这些盗匪也是辛秀才酒坊的常客。
      民间风俗中,酒更是常见。宋代的婚嫁中不能没有酒。相亲时,男家须备酒四杯,女方则添备一双酒杯,此礼取“男强女弱”之意。下定礼的物品,一般是根据男方家庭的经济情况而定。如果男方家境富裕,则礼物中有珠翠、首饰、金器、销金裙褶及缎匹、茶饼,另外还加以双羊牵送,以金瓶酒四樽或八樽,装以大花银方胜,红绿销金酒衣簇盖在酒瓶上面,或以罗帛贴套花为酒衣,酒担以大红的彩绸缠绕,叫做“缴担红”。男方下定礼之后,女家接受男方的定礼盒子时,必须在正屋的厅堂中准备香烛酒果,在回送礼物中,含有吉祥的涵义。男方送来的羊酒,要送回一半;还要以用一对空酒杯盛清水,放入四条金鱼,并放一双筷子和葱两株,称作“回鱼箸”。送聘礼时,男方预先令媒人备好酒等物品。迎娶、成婚时,都要准备好宴会,邀请亲友一起饮酒。新婚夫妇在新房,还要喝交杯酒。两位新人则于婚后三日或七朝九日,前往女家参拜,谓“拜门礼”。届时,女方家庭要广设华筵,款待新婿,名曰“会郎”,女家还于九日内,带厨师、食物到女婿家置办酒宴,谓之“暖女会”。
      宋代的丧礼中频繁使用酒。逝者下葬前,要社奠祭拜,摆放的物品是酒和食物。送葬途中亲友们于路边以酒祭奠。逝者神主前要设有酒食,摆放酒杯、注子等酒具。从葬地返回后“反哭”时、虞祭等礼时,都要以酒祭逝者。之后的小祥、大祥等礼,也是同样。真宗朝大臣王承美去世后,皇帝赐给羊酒、酒曲等物。宋人祭奠逝者也要用酒。仁宗朝大臣丁讽,因为患风疾在家修养,有天传闻他不幸病逝,不少官员派人到家里致哀,带的纸钱和酒堵住了丁府的大门。丁讽就告诉下人,酒留下,纸钱可以做别的用处。仅这次送来的好酒一下堆满了丁家的仓库。清明时节祭扫,于祭扫时饮酒是汉代以来就有的习俗,“岁岁春深上冢时,担头挑酒纸钱垂”描写的就是这个场面。与亲友在祭祀时会饮,是当时的一种习俗。丹阳人王存,还在清明时出钱给邻里购买酒食,与父老一起聚会。南宋时温州地区有清明聚饮风俗,任温州知州的孙懋就在这天暂停私酒的禁令,让百姓放开买卖和饮酒,后来他在西山筑亭,名字就叫“醉乐亭”,看来这也是个喜欢喝酒的地方官。
      六月六日临安显应观崔府君诞辰,这一天官宦人家、普通民众都聚集到湖边避暑,不少人是聚会饮酒。宋代的祭酒神风俗也已出现。南宋人周必先曾主管常州无锡县的潘封酒库,这个酒坊在宋代比较知名。周必先以香药料造曲,酿出的酒酒香四溢,酒成后要献祭牛羊等物。在临安,酒市祭祀的是二郎祠山神。二郎神,即秦朝蜀守李冰的次子,与父亲一起在蜀中“开二江,制水怪”。因治水有功,被百姓们奉为神,祠于灌口。祭祀二郎神至宋始盛行,二郎神还被官府封为灵惠侯。相传,每当六月廿四日他的生日时,民间总要举行隆重的祭祀活动。
      世家大族时常要举办名目繁多的宴会,以居住临安清河坊的张镃家,一年四季之中要举办十多次宴会的,比如正月要举办“岁凶家宴”;三月要办“生朝家宴”,其中喝酒是主题,在北园仿效曲水流觞,品尝新煮美酒;六月要在现乐堂品尝花白酒;七月在丛奎阁上做乞巧家宴;九月则是重九家宴,除品尝各种果品外,喝杏花新酒,诸如此类,酒都是必不可少。此外孩子出生后百日、周岁,这一天亲朋好友也要破费送礼,主人家则开盛大的酒筵招待来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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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畯归醉图》


      春节,普通百姓,不论男女都要身着鲜艳衣服,家家饮酒欢宴,笑语喧哗。元宵节,临安的酒楼都要张灯结彩,点上巨大灯笼,召唤市民到店内饮酒。不少是饮酒后前去看元宵灯会,“市楼歌鼓太喧哗,灯若连珠照万家”正是写照。清明前后临安人多前往西湖踏春,此时的西湖游船画舫布满湖面,南山、北山更有龙船出游,岸上游人如织,酒家搭起棚子卖酒,喝酒人多,甚至要借坐在茶店内,陆游有云“冷泉亭中一尊酒,一日可敌千年寿。”杭州的一些茶馆,也在夏季售卖酒类,比如盛夏就出售雪泡梅花酒,作为解暑饮品。端午节要吃粽子、佩荷包,也要喝菖蒲酒,之所以饮用此酒,据说是因为菖蒲可以去病驱邪,梅尧臣每逢端午就要喝此酒,某次还曾以《晚得菖蒲》为题写一诗以纪:“我焉能免俗,三揖向尊壶。”中秋佳节是宋人最重要的节日之一,临安城中即使是住在陋巷的贫苦人家也要解衣市酒,勉强迎欢,不肯虚度。登上酒楼赏月饮酒,是不少文人的一大乐趣。加上中秋时很多酒店售卖新酒,据说很多酒店的新酒中午就销售一空。重阳节登高、赏菊、喝菊花酒,菊花酒是由菊花并茎叶酿之以黍米而成。据传饮后可以治头风、明耳目、去痿痹、消百病,故临安人饮之成风。南宋诗人范成大重阳日喝菊花酒,不禁思乡情切,“年年客路黄花酒,日日乡心白雁诗”。春节时人们多要守岁,家人围坐炉前,温酒宵夜,吃各种果品。
      一些由地方举办的礼仪活动,也与酒密不可分,特别是乡饮酒礼。乡饮酒礼是由地方举办的推广教化的礼仪活动,饮酒礼仪是重点。一般由地方官主持,在正月初一或是冬至举行。首先由地方官率领本地的士大夫,在地方的学校或书院祭拜孔子,而后在学校行乡饮酒礼。按照年岁将本地年高和退休的官员为宾,以本地官员为主,选择一位下属作为助手,以其他州县官员和士大夫为次宾。在依照次序排定座次后,先由地方官向年老和退休的士大夫献酒,然后士大夫回敬,之后地方官再次请年老士大夫一起饮酒,这样称作“一献之礼”。每次献酒之后,身为主人的官员都要到堂下洗酒器,在依照年岁向每位宾客献酒之后,宾客们要依次向官员献酒。整个礼仪体现的是“尊老重贤”的精神,在敬酒、回礼等行为中体现君子的谦让、有礼。乡饮酒礼一度成为地方学子参加科举考试的必要环节,到南宋时各地举行不一。明州(后改庆元府)是宋代乡饮酒礼举行较多的地区,宝庆三年(1227)十二月,知庆元府胡榘又再次举行乡饮酒礼,当时所属各县都有响应,参与最后礼仪活动的多达1500人。淳祐中,庆元府再次举行乡饮酒礼,参加者达3000余人。嘉定年间,镇江金坛县也曾举行乡饮酒礼,成为地方文化的一件盛事。在这一礼仪活动中,酒的文化和酒礼得到凸显。
      “开沽煮酒”和“开沽新酒”还是宋代的重要习俗。每逢寒食节开沽煮酒,中秋前后开始销售新酒。开卖新酒时,各个酒坊大书自家酒名于长布上,上演各种杂剧,都城的百姓也追随其后,号称有万人,“酒新熟、浮蛆香,十三库中谁最强?临安大尹索酒尝,旧有故事须迎将。翠翘金凤乌云髻,雕鞍玉勒三千骑。金鞭争道万人看,香尘冉冉沙河市。琉璃杯深琥珀浓,新翻曲调声摩空。使君一笑赐金帛,今年酒赛真珠红。画楼突兀临官道,处处绣旗夸酒好。”
      宋代的饮食中似不可无酒。宋人谢采伯曾说,台州地理上连接闽广,气候炎热,时有瘴气和疫病,老百姓以饮酒来避疫病,因此饮食中饮酒习以为常。尤其是那些从事体力劳动的人,饮食中不能没有酒。酒是宋代社会各个阶层的日常消费品,不论是羊羔酒,还是寡淡的村酒,在宋人的生活中都扮演着重要角色。
      宋代以酒为佐料的菜品也不少,比如宫廷的菜肴中有酒醋白腰子、浮助酒蟹、酒醋蹄酥片等,民间有记载的如酒蒸石首、酒蒸白鱼、酒蒸时鱼、酒吹鯚鱼、酒吹春鱼、五味酒酱蟹、糟蟹、酒烧香螺等。南宋人林洪记载的“蟹酿橙”的做法:选用已经黄熟的大橙子,挖去橙子里面的穰肉,留少量橙汁,然后用蟹肉塞满,再把切下来的橙子顶部带着枝叶盖在上面,放进小蒸锅中,用酒、醋、水蒸熟。使人有新酒菊花、香橙螃蟹的味觉体验。
    总之,从国家礼仪、民间风俗、日常饮食、医药养生等方面,酒在宋代社会生活中的地位不可谓不重。

作者系杭州市社科院南宋史研究中心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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