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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报》第一任主笔蒋芷湘
来源:《杭州文史》32辑  作者:何扬鸣 范芸芸  日期:2023-08-07

蒋芷湘是《申报》的第一任总主笔,很有可能还参与了《申报》的创办。蒋氏祖籍安徽和县,但1842年生于杭州。蒋芷湘于1870年中举人,大约在1875年上半年某一个时候离开《申报》准备参加科举考试,并在1877年成为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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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芷湘

蒋氏金榜题名后的第二天,《申报》刊发了敬贺启事:

“剪淞病旅,浙江名士,向为本馆主持笔墨之人。识见明通,才华富赡。阅本报者无不钦仰其名。前年以公车报罢,留北方深回溯。今阅本科会榜,其名已巍然写列。欣幸之余,辄申燕贺。盖此不特剪淞之喜,即本馆亦与有荣施焉。”“剪淞病旅”是蒋芷湘的笔名之一。

除了“剪淞病旅”外,据韩南教授考证,蒋芷湘用蘅梦庵主、蠡勺居士、小吉罗庵主等笔名在《申报》和《瀛寰琐记》上发表诗文。蒋芷湘在《申报》工作了约3年时间,在《申报》上发表的文章应该有不少,但是因《申报》本馆论说不署名,新闻也大多不署名,所以不清楚到底哪些文章是他所写,仅有《朱烈妇传》《金阊祖烈女小传》《魏塘双节合传》《论杭州织造经书大案件》等少量文章可确定为蒋芷湘所写。《申报》第2号刊有署名“南湖蘅梦庵主”的诗《观西人斗驰马歌》,则《申报》创刊号上的第一篇新闻《驰马角胜》应该也是蒋芷湘所写。由此推测,创刊号上的《本馆告白》《本馆条例》以及第4号的《申江新报缘起》,乃至最初的本馆论说及主要新闻大概都出自蒋芷湘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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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报馆

《本馆告白》《本馆条例》《申江新报缘起》不仅是今天研究《申报》历史,也是研究中国新闻史、中国新闻学的重要文献。1872年11月2日,《申报》头版刊登的论说《戒酒论》也是蒋氏所写。1873年2月16日,《申报》有《论杭州织造经书大案件》(蠡勺居士口述,西泠下士撰稿,蘅梦庵主手录),是一篇口述的关于杭州发生的一桩纠纷的文章,一方仗势欺人,受害一方则获得舆论的支持,蒋芷湘当时正好回杭州过春节,所以写了这篇文章寄到《申报》发表。

蒋芷湘中进士后,被朝廷分发于1879年赴敦煌做县令,受督办新疆军务的钦差大臣左宗棠节制。左宗棠曾任浙江巡抚,并于1864年攻克被太平军占领的杭州城后入驻杭州。左氏在杭州的时候,即使没有见过也有可能听说过在浙江颇有名气的“武林名孝廉”蒋芷湘,若按照中国社会的人情世故,会对蒋氏另眼相看。然而,蒋氏任职一年之余就遭到左宗棠的弹劾而免职了,降而成为左氏手下将领张曜的幕僚。1880年11月26日,《申报》刊登的“恭录谕旨”中有“左宗棠奏甄别庸劣不职各员,请分别革职降补一折”,其中提到蒋芷湘被革职的原因是“敦煌县知县蒋其章居心浮伪,办事颟顸”。这里再提一下杨昌濬,杨氏在杨案中因过于轻信下级,一意袒护州县官员,企图维持原判而被革职。其实杨氏在浙省任职期间,政绩还是不错的,他推行休养生息的政策,恢复了被连年战争摧残的经济,凿湖导河,兴修水利,发展农桑。“手植垂杨三万株,春来新绿满西湖。他年若过双堤路,漫道棠阴继白苏。”这是杨氏所写的一首诗,大致可反映当时杭州的状况。因西征的需要,1878年杨氏又被起用,在左宗棠手下工作,于蒋氏任敦煌县令的同时署理甘肃布政使,并于蒋氏革职的同时护理甘肃布政使,第二年被授甘肃布政使,以后升迁不断。

蒋芷湘在敦煌,虽然可点可圈的政绩不多,但还是勤勤恳恳的,然而留给左宗棠的却是“居心浮伪,办事颟顸”的坏印象。蒋氏之所以不为左氏所欣赏,可能是因蒋氏作为舞文弄墨的一介书生,不太熟悉官场之道,处理复杂的西北政务不是尽善尽美。还有一个原因可能是蒋氏真的被左氏“另眼相看”了。

《申报》的论说痛快淋漓,招致浙省大小官员的痛恨,其牵连甚广。杨案后,上下官员100余人被革职查办。其中,巡抚杨昌濬、学政胡瑞澜也被革职,这使杨、胡关系网中的很多官员对《申报》产生了极大的成见,身为杨昌濬好友的左宗棠就是一例。杨昌濬是左宗棠的心腹爱将,杨氏任巡抚期间为解决左宗棠西征的军饷起了很大作用。杨氏因为杨案而革职,使得左氏的西征几乎功亏一篑。幸亏这个棘手难题最后为“红顶商人”胡雪岩通过向汇丰银行借款所缓解。所以左宗棠在给光绪帝的奏折中高度评价了杨氏担任浙省巡抚7年的这段历史:“杨昌濬以余杭案去官,时论异同,臣固无庸置喙;然观浙民去思之切,亦足见其无负于浙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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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棠

也在杨案进行之中,朝廷爆发了“海防”与“塞防”之争。《申报》对武力收取新疆的态度与左宗棠完全相左,并多次对左宗棠予以批评指摘。在“海防”与“塞防”之争有关问题上,比如左氏的西征及其筹饷,《申报》轻率的立场与观点,严重地得罪了左宗棠,这让左氏对《申报》极为恼火与憎恶:“石泉(杨昌濬的号)在浙,舆论歙然,而忌之者多。近时江浙传布新闻纸,乃贪利无耻之徒所为,把持洋务,间及时政。”“江浙无赖士人犹为之,处士横议,托于海上奇谈,都人士遂视为枕中秘矣。所系在颠倒是非,辨言乱政,不仅江浙一时之害。”“吴越人善著述,其无赖者受英人数百元即编新闻纸,报之海上奇谈,间及时政,近称洞悉洋务者,大率取材于此,不觉其诈也。”而以上左氏所厌恶的所有事件中,身为总主笔的蒋芷湘在离开《申报》之前都参与其间,有的论题有可能就是蒋氏所提,有的文章有可能就是蒋氏所写。现在蒋氏这个“江浙无赖之徒”来左宗棠手下工作,左氏会有好脸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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