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济多士,乃成大业;人才蔚起,国运方兴。回顾浙大百余年办学历史,大师云集,群星璀璨,成绩斐然。为传承浙大文脉,弘扬求是精神,特推出“致敬求是‘大先生’”专题栏目,选编纪念研究浙大名师相关文章,展现求是师生精神风貌。本期推出王宇平、王宪聆、王宇舫撰写的《我们的爷爷王琎》一文,以见先辈风范,扬求是校风。 王琎简介 王琎(1888—1966),字季梁,浙江黄岩人。我国著名化学史家和分析化学家,是中国化学史研究和近代分析化学的开拓者之一。1909年,经清廷“赔款学生”考试,选拔留学美国科兴学院、理海大学攻读化工,获化学工程学士学位。1915年毕业回国,先后任湖南工业专门学校、国立南京高等师范学校、国立东南大学数理化学部教授、化学系主任,中央大学教授、理学院院长,中央研究院化学研究所所长等。1934年,再度赴美留学,在美国明尼苏达大学研究院任访问研究员,1936年获硕士学位。同年回国后,任四川大学化学系教授。1937年起历任浙江大学化学系系主任、师范学院院长、理学院代理院长等职。1952年院系调整后,先到浙江师范学院执教,后为杭州大学一级教授。从事化学科研和教育数十年,讲授分析化学、矿物学和化学史,培养了大批化学科技人才。 一、创科学社——为国大兴科学 1915年,为传播现代科技知识、培育科技人才和推动我国科学事业的发展,王琎与留美学生一起组织发起成立中国科学社,并创建《科学》杂志。 王琎于1909年考取美国庚子赔款第一届公费生去美国留学,图为1910年部分清华庚款留美学生在芝加哥聚会时合影 (前排左3为王琎,前排左2为竺可桢) 王琎为《科学》杂志撰写了不少论文及介绍国外最新科学成就与著名科学家的文章。由于他对科学社工作极为热心,因而被推选为中国科学社1921-1923年度的董事和《科学》杂志的编辑部部长,1922年被推选为《科学》编辑部主任,一直延任至1933年止。20世纪20年代后期,江苏金坛县一家杂货铺里的青年店员给《科学》杂志编辑部寄来一篇稿件。王琎接到这位初中生关于初等数学难题解的稿件,不以作者学历职位之低微将稿件一退了之,而是以满腔热情和扶植后学的负责态度认真细读稿件后,郑重其事地将稿件转到清华大学著名数学家熊庆来教授手中。此后一二年内,这位青年克服困难,以惊人的毅力连续写了几篇数学论文,也都被王琎一一转给熊教授,并将这位青年的《苏家驹之代数的五次方程解法不能成立之理由》等发表在《科学》杂志上。熊教授慧眼识珠,发现这位青年卓越的数学才能,并加以培养,使之迅速成为我国著名数学家。这位小店员,便是后来中外闻名的数学大师华罗庚。有人说,编辑部主任王琎是发现“数学千里马”的“第一伯乐”! 王琎还为《科学》杂志编辑了《爱迪生专号》,他以饱满的激情亲自写发刊词:“科学家和发明家,要使人钦仰,不但靠他科学上的贡献,也在乎人格的伟大。……爱迪生爱国的热肠尤其在欧战时期可以看出,他在祖国困难的时期,将他的学识精神和他设备完美的实验室,俱供献于政府,作国防研究之用。这种精神在我们中国正要极力提倡,所以我们要纪念爱迪生,把他来做我们的榜样。”王琎热情地赞美爱迪生等伟大科学家的爱国主义精神及其崇高的品格,正是他长期以来追求并躬身实践的科学家品格。他又写道:“真正的学者,思想家,科学家,没有一个不希望中国急起直追,去利用文明新利器——科学,来解决她自身的困难的,不过直到现在,我们仍是落后,我们感到惭愧,所以我们要纪念爱迪生和发刊‘爱迪生专号’。” 二、喜育桃李——弘扬求是精神 1937年王琎受竺可桢校长之聘来浙大任教,进校不久,即随校西迁。他以多年积蓄在南京和上海建筑的两处寓所,毁于兵燹,虽感痛惜,担忧晚年生活无着,但他对子女们说:“只要国家民族不沦亡,个人损失算不了什么;勤俭奋斗,就可重建家园。”这种“有国无家、先国后家”的思想境界多么值得学习与弘扬!王琎在浙大任教,为国忧,为校忧,不辞辛劳,孜孜不倦,成为竺校长的好助手之一。 国立浙江大学教员聘书(王琎) 在西迁头尾10年办学中,他携师生与眷属,颠沛流离,历尽艰难,在川桂公路上一次遭翻车之祸险些丧命,不说家产荡然无存,更有丧偶之痛,经受人生最严酷的打击,他始终挺直腰杆,视校如家,钻研学问,教书育人。有段时期,化学系主任周厚复离开浙大,竺校长请他暂代主任。他毫不犹豫地挑起了重担,一边正常教学,一边做好系务,忙得不亦乐乎。又有一个时期,化学系请不到物理、化学老师,竺校长又请他代课。虽然他没有教过这门课,还是急教学所急,毫无二话地承接下来。于是不顾炎炎夏日,认真备课,自编教材,惟有一盏桕子油灯伴他至深夜天明,就这样确保高质量地完成教学任务,令人感动不已。抗战后期,通货恶性膨胀,不少人被迫抢购黄金、银元,或多存柴米、日常用品,借以保值,王琎不仅自己不做,也不许家人这样做,认为抢购会扰乱国家金融市场,不利抗日战争。凡此种种,王琎不顾自家为人家,为了国家利益,牺牲个人利益,不正是竺校长倡导的求是精神的具体内涵吗?! 1938年8月,浙大师范学院成立,王琎被学校聘为院长。他受命于危难之际,师院开办费甚微,教师紧缺,可他没有退却,而是发扬求是精神迎难而上,与文、理学院合作,共渡难关。他在培养学生中,坚持高质量、严要求,学生要完成学业比其他学院难。师范学院需要实习学校,王琎设法在宜山蓝靛村办起实验小学,在湄潭办起浙大附中,既解决教职工子弟和周边民众子弟入学难问题,又解决实习场所,一举两得。同时还协助当地教育部门负起辅导黔桂两省中等教育教师之使命,开办教师进修班、暑期讲习班等。他一贯重视基础理论和实验课的教学。在浙大西迁湄潭办学时,实验条件更差,他总是千方百计自己动手创造条件多开实验。 1943年,国立浙江大学师范学院第一届毕业在湄潭师生合影(前排左1为钱宝琮,左2为朱正元,左3为王琎,左4为苏步青,左6为何增禄) 在浙江大学、浙江师范大学任教期间,他开了多门课,每门课都认真备课,一丝不苟。他又急教学所急,开了多门新课,每门新课都自编讲义,讲义里有新材料、新观点,有世界学科前沿的新成就,具有鲜明的特色。他受教育部委托编了数十万字的高校教学用书《分析化学》(上、下册);最早翻译了苏联学者阿列克塞耶夫主编的《定量分析》(上册)。王琎除担任分析化学课外,还开过物理化学、化学史、矿物学等课。他讲课语言生动、逻辑清晰,多有启发,循序渐进,把学生引进科学的殿堂。他还结合教学写了不少科普文章。王琎学风笃实,教学认真,爱生如子,深受学生的尊敬。他的学生很多,可谓桃李满天下。为了庆祝王琎执教30年,浙大理科师生曾自动为他举行一次“五世同堂”庆祝会。化学系教授们分别联络各自的专业,在场宣读论文,论述各自30年来的业绩,以示对王琎老师引进西方化学、辛勤培育的谢意。 三、勇于开拓——满苑科研硕果 开拓一:中国化学史研究新方法的拓荒人 王琎潜心化学史的研究,发表了不少化学史方面的研究论文,如《中国古代金属原质之化学》、《中国古代金属化合物之化学》、《中国 古代酒精发酵业之一斑》、《中国古代陶业之科学观》等。特别是1923年发表的《五铢钱化学成分及古代应用铅、锡、锌、镴考》一文,通过对若干枚不同朝代五铢钱的分析化验,由分析结果得出判断五铢钱年代的科学依据。这在我国化学史研究中是属开创性研究,也为后人的研究开拓一条正确的途径。 开拓二:中国近代分析化学的开创者 王琎用化学分析的方法进行科学研究,取得了不少开创性的成果。如,1925年,他对江苏凤凰山铁矿之化学成分进行了分析,为合理利用凤凰山铁矿资源提供了可靠的依据。1927年,他用化学分析的方法,对南京水源进行了仔细考察、化验,提出了南京饮用水安全性的研究报告。这是我国最早的有关水质分析的研究报告。王琎毕生从事分析化学的教学工作,分析化学课是他教学工作的重头戏,他多年讲授“高等分析”“近代化学分析选论”“定量分析(理论与实验)”“微量分析”“定性分析”等课程,无论在培养人才上、理论上、分析方法上及实验研究上,都是我国分析化学方面一位先驱与开拓者。 由于他在化学史研究和分析化学教学与研究上的杰出成就,曾得到国内外许多科学家的尊重与好评。1944年10月,英国皇家学会会员李约瑟博士到浙大湄潭参观,还特意拜访王琎,并请教中国古代炼丹家葛洪的情况。李约瑟在他著的《中国科学技术史》的序言中特别提到竺可桢、钱宝琮、王琎三位的名字。至40余年后的1992年8月,在杭州举行中国科学技术史的国际学术研究会,李约瑟博士派了剑桥大学研究所何丙郁教授作为代表宣读的致词中,还特别提到浙大三位已故教授竺可桢、钱宝琮和王琎对中国科学史研究的重大贡献。 手不释卷——勤读勤记勤文 王琎的一生是勤读古今中外名典的一生,是勤写读书笔记、日记的一生,也是勤作论著、诗文的一生。他读书有粗读精读,每遇名著,还要设法购买,反复精读,并作好读书笔记。笔记多是黑面抄本,每本都有编号,便于查找。记的内容多是书著或论文之要点、出处和心得。除了读书笔记,也记日记,也一样将日记本编号,和读书笔记一起整齐地排列于专门书架上,占了大半个书架,只可惜早年的读书笔记、日记都和住房一起毁于日寇入侵的战火了。据王琎的学生反映,王老师尤爱读明清史,对《红楼梦》也有研究,曾用外语对一位拉脱维亚籍的德文课女教授讲解过《红楼梦》小说,深受那位女教授的赞佩。王琎也是一位诗人。抗日战争时,浙大西迁遵义湄潭办学,他和钱宝琮、苏步青、江问渔等7人创办湄江吟社,经常与教授诗友聚在一起喝茶赋诗。 湄江吟社社员王琎所作诗稿 解放后,王琎热爱中国共产党,热爱新中国,满腔热情地写信给在美国的儿子王启东,女儿王宝琳,女婿林秉南,希望他们为新中国效力。1951年起,他们先后冲破重重阻碍,回到祖国,林秉南成了中国科学院院士,其他两位成了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为社会主义建设作出重大贡献。王琎还是全国政协二、三、四届委员,浙江省政协二、三届副主席,九三学社杭州分社副主任委员,中国化学会浙江分会理事长。1966年卒,终年79岁。 感谢原文作者及发布媒体为此文付出的辛劳,如有版权或其他方面的问题,请与我们联系。本文仅供参考,不代表杭州文史网观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