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过大地，又到了采茶的时节。在龙坞绿油油的茶山上，可以看到这样生动而又有趣的场景：背着竹筐的妇女在茶地里动作娴熟地采摘着鲜嫩的绿叶，不远处有勤劳的男人在掘地或者放羊。为了给枯燥的劳动添点情趣，不甘寂寞的农家阿哥阿妹扯开嗓子较量了起来。

“会对山歌对过来，勿会对山歌跟我来。老师门前跪一跪，好好山歌教侬会。”采茶女首先发难。“你的山歌我早会，我的山歌你不会。侬给阿哥做妹妹，好好山歌教侬会。”在一旁劳作的男子也毫不示弱。于是，你来我往，青青的茶山上飘满了趣味横生的山歌小调。

上泗一带人杰地灵，自古以来，一批紧贴当地百姓思想情感和理想愿望、反映当地群众生产状况和生活习俗的民间山歌、小调和器乐曲，在这片沃土上如奇葩不断盛开，并与百姓的生产劳动、生活实践结合在一起，经过口头和书面的方式不断完善与传播，成为上泗人民劳动生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当地有个传说，说民歌是韩信首先唱出来的。据说汉朝的吕后因调戏韩信不成，将韩信发配到了杭州，为了折磨韩信，还命人在他的头发上涂蜜让蜂来叮。在发配的路上，韩信为了忍住蜜蜂叮咬的痛苦，以唱歌来分散注意力。一路上他见事唱事，见人唱人，见物唱物，沿着运河一直唱到了钱塘江。从此，这种说唱艺术在这一带落地生根了。

▲上泗山歌

经过代代相传和演绎发展，上泗民间音乐逐渐形成了三大样式，即山歌俗曲、劳动号子和民间器乐曲。其中最具魅力的当属山歌俗曲，这是上泗人几百年来民间说唱艺术创作中最耀眼的结晶。上泗山歌俗曲长期以来以口头传唱的方式，在这一带传播，极富地方特色。

山歌俗曲的旋律简洁流畅，曲式基本上由起、承、转、合四部分组成，虽然曲调变化不大，但富有韵律。山歌俗曲的语言朴实生动，歌词都是民间用语，通常是四句或八句，内容丰富多彩，有叙事的，有抒情的，有晓理的，易学易记。如《里桐坞情歌》的唱词：“正月呀里茶花呀朵朵开，思想起情哥哥常常有往来。年长日久人人么都知道，同心思二分开心中不开怀呀……”表达的是情人之间的思念之情；小调《七朵花》的唱词：“我恨爹娘心呀心肠狠呀，贪了银钱金银花儿开，卖我到堂子里来哟……”唱出了旧社会穷苦人家贫困无济，孩子被逼良为娼的无奈痛楚。另外，《十大姐饰头》《叫花调》《和尚采花》等反映的都是人们的日常生活情景。小调《老长工》的唱词反映的是旧社会农民家庭生活的贫困现象。《算命调》和《看相调》则体现了当时人们因知识匮乏而对命运产生的带有迷信色彩的好奇和期望。

上泗山歌俗曲的歌词，有的比较固定，如小调《七朵花》，在整个上泗地区传唱的歌词都是基本不变的；还有不少的小调采用的是同一个曲调，歌词则根据当时的场景即兴创作，比如采茶时节茶农们对唱的《采茶山歌》就是现编现唱的。

第二类上泗民间音乐是劳动号子，这是最朴实、最原始、最具民间力量的一种民间音乐。劳动号子是从事重体力劳动时为了统一动作、集中力量而编唱的一种曲调，上泗的劳动号子有打夯歌、车水歌、耘田歌、踏茶叶歌等。

老百姓在造房子、打墙基时所唱的一种号子就叫“打夯歌”。旧时上泗民间建造房屋要先用木夯将墙基石打结实，打基石的木夯一般由八个人抬着协同工作，打墙基的时候唱打夯号子，一是为了统一打夯人的步伐，二是演唱一些吉利的事，讨个口彩。打夯歌的演唱方式是一人领唱，七人跟唱。领唱者先唱两句，伴唱的七个人接唱最后一句，并加上高昂的拖腔烘托热闹气氛。比如《十二月花名》就是上泗地区比较有名的打夯歌，领唱者先唱；“正月里茶花哟，正月茶花保留春呀——”于是众人应声合唱：“和搡呀啊嗨！”唱完后，八个人就将高高举起的木夯重重夯下，夯几下又停下来唱，如此反复直到把基石夯实。

“车水歌”是当地农民在车水灌溉时演唱的一种劳动号子。水车是过去用来灌溉农田的一种木制农具，有两人水车、三人水车和四人水车几种。为了调节劳作时的氛围，几位合作者就会通过演唱车水歌来增添劳动情趣。车水歌的唱词通常为七字词，领唱者第一句唱前六个字，伴唱者接唱最后一个字，并加上许多衬字，形成完整的末句。

“耘田歌”是上泗劳动人民在烈日炎炎的夏天下田时，所唱的劳动号子，它的唱词如：“六月天旱哟似火烧吔哎，田中哟嘿禾苗半枯焦哟，我农夫心里哟似汤哎煮哎，王孙公子哦把扇哎摇哎……”反映了劳动的辛苦和劳动果实的来之不易，也揭露了旧社会封建统治者欺压百姓、不劳而获的生活。

如果说山歌俗曲是“山野之曲”，那么民间器乐曲就是“里巷之曲”了。上泗民间器乐曲调委婉甜润，蕴涵着浓厚的上泗乡土气息。

▲竹马舞

上泗器乐曲演奏的乐器主要有唢呐、笛子、主胡、二胡、板胡、琵琶、三弦、月琴、锣、鼓等，比较有名的曲名有《行路调》《快乐曲》《过门曲》和《月和兰》等，一般多在节庆或喜宴时演奏。例如《行路调》《快乐曲》《竹马调》等，是在元宵节舞龙和跳竹马时所演奏的，以欢快、愉悦为基调，演奏乐器以吹奏乐器唢呐、笛子和打击乐器锣鼓为主，以或缓或急、或快或慢的曲调来表现不同的情绪；而在喜宴活动中，通常是用民乐合奏的方式来进行表演，一般由六七名艺人组成，演奏乐器多选主胡、二胡、琵琶、三弦和鼓板等，常见的曲调有《月和兰》《过门曲》等，这些曲调能给喜庆场面增添吉祥、喜悦的氛围。

随着时代的前进、社会的发展，特别是城市化的推进和人们对文化需求层次的提高，表演和传唱这些曲调的艺人正在越来越少，这就需要我们对这一具有地域特色的民间艺术进行必要的保护，让这朵艺术的小花在新时代绽放出新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