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为民航与旅游事业献计献策

陈香梅认为，中国大陆改革开放应该多向其他国家学习，各个国家之间应该多交流，多沟通，才能更好的发展。“现在，中国有的东西比别人差一些，没有关系，向人家学习。因此，我希望有更多的人到国外去学习，对在外学成的人才，政府要为他们创造好的条件让他们回来。”只要坚持改革开放，中国就大有希望。

在改革开放的各领域中，陈香梅对大陆民航业与旅游业的发展建议最多，投入的心力也大。这当然与她的背景有关，她曾在美国泛美、飞虎航空公司担任要职，对经营民航事业有非常丰富的经验，她与国家民航总局的领导也有良好的关系。她把自己的经验贡献给大陆，并担任了几家航空公司的顾问。

陈纳德与陈香梅

1989年，陈香梅根据自己的观察，撰成《向中国航空公司进几言》一文，对中国航空公司提出了许多重要建议，“把这些肺腑之言献给中国民航上下的工作人员”。她认为，中国的民航事业有不少的进步，但问题依然较多，如对顾客态度恶劣，国际乘客宁可走远路也不坐中国航空公司的客机。陈香梅建议，民航公司应该转变观念，对顾客要有服务的精神，“而不该有施舍的态度”，遇到飞机误点等问题要多沟通，“不能让旅客莫名其妙地坐七八小时的冷板凳。”民航当局要以现代化为目标，要真正打破铁饭碗，有功受赏，有过受罚，“每个人、每个单位都有义务与责任把自己分内的事做好，不能再有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态”。她同时也批评了中国乘客的一些陋习，如带行李过多不顾飞行安全，用完卫生间后不清理，臭气熏天等。她希望中国民航努力改进工作，乘客与乘务人员合作，促进中国民航事业“蒸蒸日上”。

1992年，陈香梅再度撰文，对中国的航空事业提出四项建议：第一，先把民航局和民航公司分开；第二，先办三家大的国际航空公司，再办十家中型的航空公司，再办二十家小型的国内航空公司；第三，加快修建国际机场（可以降落747波音客机的机场），加长跑道到三千六百到四千米，最好将现有各省市的机场搬离市区；第四，加强培训空勤和地勤，尤其是飞行员的培养，最好是送到国外受训，或学习新加坡等地经验，聘用欧美飞行员。陈香梅也对中国航空的管理和服务提出过具体建议，如改善民航餐饮、提供更多的飞机舱位等。

回首往事，陈香梅当年的所有忠告，都切中要害，她的四项建议，事关中国民航管理体制、经营规模与发展前景，后来全部成为现实。

刚踏上故土时，陈香梅主要关心的是机场、铁路和公路等基础设施。随后，她看到了祖国的大好河山，认为旅游业将是未来一项重要的朝阳产业，搞好了对中国的现在和将来都很有益。她在各种场合下为中国旅游业进行宣传，并做了大量力所能及的工作。

陈香梅热爱祖国，嫉恶如仇。她对旅游行业落后的观念与恶劣的服务态度深恶痛绝。1986年7月12日的《人民日报》刊出她题为“北京友谊商店不友谊”的来信，并加了很长的“编者按”。她在来信中以自己的亲身经历，批评北京友谊商店服务态度之恶劣“是世界上少见的”，“把顾客当作敌人”。她建议要展开竞争，多开几家友谊商店，对服务员也要进行培训。这封信在旅游服务业引起了巨大反响，许多单位对照进行整改。

1990年，陈香梅受聘为中国旅游协会名誉顾问。她认为改善中国旅游的关键环节，首先是交通。时间和效率对于国际旅游来说至为宝贵，游客最关心的是能不能快速、舒适、准时到达旅游地。无论是外国旅行商还是游客，都希望中国的航空、铁路和公路条件能够改善。其次，要改变观念。她说，到中国的外国游客并不全是来看看风景的，不少人渴望交流信息、情感和文化。中国的历史文化是吸引外国旅游者的国宝国粹，旅游部门的工作人员要熟悉、精通自己的历史文化，如数家珍，让外国游客都神往中国的旅游魅力。要全方位地宣传各地旅游资源，海外对中国旅游的了解仅仅是北京、上海、桂林、长城、兵马俑等知名城市与景点，这远远不够。

陈香梅认为，中国旅游起步晚，在景区开发上要有近期和远期计划，光有良好的愿望而没有足够的资金、物力，就难以建成高水平的景区。近期计划要抓紧做，今天的事情今天做，许多小事要当大事做。陈香梅向中国旅游界高层提出：“既然你们的经济特区搞得很好，建议你们再建一些旅游特区。国家给些特殊政策，给些钱。如果有十个旅游特区，可以收回百倍千倍的钱。”陈香梅认为海南岛的三亚、内地的西安，都是建设旅游特区的好地方。

大陆的旅游业在20世纪80年代起步，国家旅游局和中国民航局于1992年首次举办中国“友好观光年”，提出“游中国、交朋友”的口号，陈香梅作为特邀嘉宾出席。她提出，中国地域辽阔，历史悠久，改革开放不仅要促使沿海地区迅速起飞，而且应该加速内地的经济发展，而内地许多地方的突出优势是有丰富的旅游资源。大陆许多名胜古迹有丰富的文化内涵，而大多数外国游客乃至一些中国游客对此缺乏认识，因此，应该将旅游与介绍中国的历史、文化结合起来，开发文化旅游，借一座古庙，一片碑林，向游人充分介绍中国的历史、文化。1992年，陈香梅在中国旅游交易会上发言时指出，旅游发展是一个综合性产业，涉及面广泛，光是旅游局一家管不过来，其他部门一定要关注和支持。中国的民航、铁道、商业、文物等旅游服务关键部门要经常听取意见，共同努力。她举例说，现在交通依然紧张，有些饭店房价很便宜，餐饮和美发等服务却价格高昂。诸多环节如果各行其是，而不是协调配套，必然影响中国旅游业的整体吸引力和竞争力。她的真知灼见，为大陆旅游业发展指明了努力的方向。

陈氏六姐妹

作为事关民航与旅游业发展的结合点，陈香梅很早就致力于推动海南岛的开发。她在1990年写给江泽民等人的信中，强调了海南的重要性：

我们为了呼唤国内国外人士对海南岛的重视而七次领专家到海南岛，一九八四年就由海口乘车到三亚，协助海南岛三亚凤凰机场的设计和贷款，我们遭遇了很多压力和困难，但我始终坚信海南岛对中国的重要性，假如台湾是中国第一宝岛，海南该是中国第二宝岛，而且其地势对中国今后对外发展将居影响地位，举足轻重。

早在海南建省之前，陈香梅就赴当地进行考察。自1983年起，她9次访问海南，为海岛的开发建设牵线搭桥。1992年9月，陈香梅与其妹妹——香港“十大女强人”之一的陈香桃率美国以及香港和台湾地区的企业家第九次访问海南，商讨投资事宜。陈香梅认为，海南建设起步晚，但进展快，各方面印象都很深刻。不过存在的问题也不少，交通、能源等硬件建设要加强，人才培养、企业管理等软件更要投入，在经济成长的同时应保护好生态环境，搞好城市规划和道路整治等。

为开发海南岛，1984～1989年，陈香梅投资协助海南三亚机场的建设。对此中艰辛，陈香梅回忆说：

一九八四到一九八九年五年的长时间中，我和我的同事们，北欧航空公司的主管们，北欧银行集团，北欧机场建筑专家们，前前后后由海南的海口到三亚奔波了六七次。当时从海口到三亚只有走公路，而一九八五到八八年间所谓公路只是可以行车，也有牛羊鸡犬和村童们玩耍的路径而已。有些道路较颠簸，有些道路较平宽。从海口早上出发，路经文昌（宋氏姊妹的家乡），下午到达中部的兴隆温泉，在那儿住宿一夜，第二天再上路，天黑前就到达三亚。在三亚，当地政府对于我们这一队为海南义务贡献的人特别欣迎，尤其是要到三亚来协助开发、增进旅游。在“天涯海角”和“鹿回头”那些地区，旅游群众每年增加，大家都问什么时候可以有机场？

海南三亚凤凰国际机场1987年立项，1990年开工，1994年建成，建设过程颇多曲折，最终成功，陈香梅在其中的作用不可低估。1990年10月，时任海南省领导充分肯定了陈香梅对海南建设的巨大贡献，认为海南和台湾的合作越来越广泛，这与陈香梅的促进是分不开的。

2018年4月，中国政府决定支持海南全岛建设自由贸易试验区，将分步骤、分阶段建立自由贸易港政策和制度体系。再回顾陈香梅当年推动开发海南的建议与所付出的心血，不能不钦佩这位女中豪杰的远见卓识。在此，还可用一个细节来说明陈香梅的“先见之明”：陈香梅最早提出对海南岛的开发应该是长远的和可持续发展的，不希望台湾和港澳的同胞们着重炒地皮。最近中央支持海南全岛建设自由贸易试验区的决定一公布，海南省立即采取措施，阻止房地产的炒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