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现在的西湖平面轮廓近似磬形,南北长3.3公里,东西宽2.8公里,湖水面积6.03平方公里;其中最大水深3米,最浅1米,平均水深2.27米;湖岸周长15公里。湖中西北隅有孤山,经“白堤”向东北至“断桥”与宝石山连接;孤山之西经西冷桥北同葛岭相接。西湖的西隅有“苏堤”,南北横跨岳坟至花港,把西湖分成为外西湖、里西湖、岳湖、西里湖、小南湖等5个小湖面。2002年,西湖又向西拓展,并营建了杨公堤,遂又増加了浴鹄湾、乌龟潭、茅家埠、金沙港等小湖。其中水域以外西湖面积最大,靠西侧有小瀛洲(三潭印月)、湖心岛和阮公墩三岛鼎立其间,景色分外迷人。
西湖的平面形状如磬,其北、西、南三面环山,为群峰逶迤的天目山余脉,将西湖拥入其中。西部山峰最高,峰峦连绵不断,拔高度一般在400米以下。主要有北高峰、美人峰、天竺山、天喜山、棋盘山、天马山、翁家山、五云山、大华山、月轮山、南高峰、虎跑山等等。峰峦余脉向东北逶迤延伸,形成为逐渐低矮的南北两支山系,尔后便分别转为平地。 北部山系多源自于北高峰(又称灵隐山),而且又有两支小的分支:即老和山系和宝石山系,两山系间隔着杭州植物园、浙江学玉泉校区和黄龙体育中心谷地。老和山系自北高峰向东北依次小山名叫锅子顶、灵峰山、将军山、秦亭山与老和山;宝石山系则有栖霞岭(葛岭)、孤山、宝石山、弥陀山、霍山(已)知山(已湮)等小山。 南部山系自大华山、月轮山、虎跑山和翁家山、三台向依次有青龙山、玉皇山、九曜山、南屏山、莲花峰、将台山、凤凰山、万松岭、云居山、紫阻山和山等小山在北高峰南麓山下有举世闻名的灵隐寺和飞来峰自此向东有一处夹于南北小山(南为月桂峰、五老峰和丁家山,系由天马山、南高峰延伸而来;北为孤山、栖霞岭)之间,地势较为平坦的扇形地带(即茅家埠、黄泥岭、九里松、杭州花圃金沙港、玉泉和杭州植物园所在地);发源于北高峰与天喜山的小溪流一一金沙港(润),由法云弄、飞来峰,经此扇形地带及至金沙港流入西湖。 钱塘江自西南部紧挨五云山、大华山、月轮山南麓图和白塔岭,至金家山和凤凰山之南,向东北方向流过,注入钱塘江口直至杭州湾。而夹于西湖东部至钱塘江西北岸(习称钱塘江北岸)之间的平地则为杭州主要城区所在。 诚如上述介绍的那样,古今众多研究西湖成因的学者,大多主张西湖本是海湾,而吴山和宝石山则是伸人此湾口的南北两个岬角,后因岬角泥沙不断沉积发育,形成南北相连的湾口沙坎或沙洲,西湖因之封闭,与大海隔开而演变成潟湖。还有人甚至以华信筑塘的记载,从而作出西湖形成于东汉的结论,但这种传统的观点及解释确实美中不足。王宗涛、顾嗣亮、吴静波等专家指出,从西湖背面的宝石山到南面的吴山一带,并不存在高出西湖的湾口沙洲,西湖东侧也未发现任何坎状沙体的存在,尤怒其杭州湾地区的大潮差对潟湖的形成更是一个不利的因素。况且,根据地貌调査和一系列钻孔资料编绘的平面和垂向剖面,揭示出钱塘江河口沙分布区与西部海积一湖积平原区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地貌单位。所谓沙坎与宝石山海岬之间并未起到直接封闭西湖的作用,而从垂直剖面显示全新世各沉积层之间的接触是清晰的切割关系。因而,钱塘江河口沙坎究竟何以能起到间接封闭西湖的作用,也很值得怀疑。显然,王说是很有见地的。有鉴于此,我们理应调整。
我们发现,西湖三面环山一面城,即东面城区原为平原的传统说法并不完全准确,因为西湖东部的杭州城区在唐朝之前的地平面,要比今日低2米。而且这里早先也分布有数座小山包或山岭,也就是说西湖业已具有湖盆雏形,只是其东隅山体较小而低矮,宋代以后多已夷平无存,而被人所忽视(详见下文)。只要我们再进步探明杭州城区小山包(或山岭)之间的谷地或水道何时成陆,即西湖何时封闭,也就明白西湖的生成与年龄了。为此,我们应该结合全新世以来的海侵、海退和钱塘江口的地理变迁(尤其江潮神击地)与人类活动的历史踪迹来研究,而这些信息的获得,则主要应靠地质钻探调査和考古发现资料,通过微体古生物、湖底和湖东城区平地堆积物分析与年代测试,来进行全面综合研究,方有望找到较为准确的答案。 根据水文地质与工程地质部门对西湖、西湖中的小瀛洲、湖心亭和阮公墩,以及白堤锦带桥附近的钻孔,揭露出西湖湖底除东端及北里湖之外,地表以下2-3米处广泛埋藏有一层约1.5~2米厚的陆相泥炭层。从此泥炭层是直接埋压在人工填土层之下可知,后来人们所称的西湖,实际上是在地质年代之时泥炭层山形成后第二次出现的湖泊。 依照西湖所处的自然地理环境,以及有关部门对西湖钻孔记录获得的信息表明,至少在更新世晚期,西湖尚未形成,乃属一处较为低凹的山间谷地,只有水道(疑为后来唐颜师古注《汉书.地理志》所称的“武林水”)流经其间,最后汇入海湾。按照杭州武林门的钻孔资料显示,在距地表深2.2米处属潟湖相淤泥,碳-14年代测定为6400土130年;结合萧山跨湖桥遗址和卞云华先生通过西湖少年宫与华侨饭店内的钻孔而进行的微体生物分析,反映出距今大约6000~7000年前的高海平面时(是否为海侵,尚待研究),西湖应靠近海湾,处在微咸水的潟湖环境。尽管其间海平面略有动,但微体生物分析显示出的潟湖特征,可为我们做出判断,此即西湖发育历程中的古潟湖期。 大致在全新世晚期,即从距今5550年左右开始,海平面大致留滞在今海平面的高度,沿岸沉积物供给较丰,致使长江三角洲向外延伸,从而促进了钱塘江河口湾的逐步形成,潮汐出没,沼泽发育。尤应提醒大家注意的是,西湖本身就是夹在以吴山和宝石山为代表的南北两山系之间的一处较为低凹的谷地(上述地质年代的西湖底下2~3米深处泥炭层的形成就是一大证明),今日西湖东部城区北部山系的宝石山东面的延伸余脉,既有弥陀山和石阜,又有霍山(又名棋盘山,在今少年宫昭庆寺后)和哇哇宕以及虎林山(又称武林山上、祖山,《梦梁录》说它是“杭之主山”,地处今凤起路西部的原都锦生织锦厂内)等;南部山系的吴山北部也有余脉向北延伸,有草坪岭、灌肺岭(高银巷附近)、浅山(管米山)、勾山(又称竹园山,在河坊街口与南山路交界处)、狗儿岭(保康巷内)和狗儿山(丰乐桥南)、竹园山等小山包或山岭,再向北还有扁担岭(扁担弄)和仙林山(高丈许,也俗呼狗儿山,民国时有仙林寺在今仙林桥附近)等。湖东这些小山高阜,业已形成了西湖湖盆的雏形。特别是这些小山高阜无疑能促进钱塘江口涌潮挟带而来的泥土在此淤积发育,从而将湖东的城区封闭,形成为古西湖雏形。即使当时必会形成高出地面的沙坝,然因受后人干扰较大,原貌也就很难保留下来。有可能在距今4500年之后,因钱塘江口变迁,潮道阻塞,杭州城区成陆,西湖由此形成为潟湖,这可称为西湖发育史上的晚潟湖期,再后来水质淡化逐步成为淡水湖。 从上世纪50年代至近年,杭州市政府对西湖的多次大规模疏浚程中,曾出土有良渚化晚期及至商周之时石斧、石刀、石锛、石镞和有段石锛以及春秋战之时的青铜兵器具和农具等,尤自2000年以来西湖疏浚时,又再次出土有石器,以及商代铜戈和东周青铜兵器、青铜工具和农具及汉代文等,并联系到老和山遗址、黄龙体育中心、保俶路口的杭州市境检测站附近与笕桥和半山水田畈等地(海拔高度与西湖底相当或稍高)都发现过良渚文化遗物来分析,也可以证实至少4500年前西湖已经形成,只是其水域面积不大,水也很浅,如同沼泽一般,并有水道沿着今天的少年宫东隅至武林小广场边向北流入下湖(泛洋湖)。在今日湖滨三公园至井亭桥、相国井带及至官巷口附近,可能也有水道流向古钱塘江。上述今天西湖水中发的文物地点在当时多属陆地,应是先民从事农作等活动的遗物。不过,我们还有必要说明的是:根据地处延安路灯芯巷口始建于唐代的龙兴寺石经幢,其须弥基座已在今日的地平面以下2米,说明唐朝时这里的地平面就在现在地下2米左右的水平。200年9月前后,杭州市文物考古所在六公园湖畔居门口发掘了杭州古城门一钱塘门遗址,报道说:“离湖滨地面近两米深处,两条分别用香糕砖和条砖砌成的道路,从西湖边向庆春路方向的繁华地段延伸,这是城门的通道。”“经过考证,五代北宋时,这条通道大概有3米是用条砖砌的;南宋时期,通道南扩了1米,用的是南宋常见的香糕砖,到了明清时期,又在城墙外套了一个瓮城。”同年,在中山中路发掘的南宋御街故址,又进一步证实当时御街的地面,也是距离今日的地平面近2米。说明杭州在唐宋之时的地平面比今日要低近2米。特别是当时的钱塘门,曾是市民进出的主要通途,更应引起关注。既然唐宋时的道路比今日要低近2米,那么当时的西湖水面肯定又要比道路要低。因之,我们可以说在唐宋之前,西湖的湖盆面积并不大,水位要比今日低很多(至少2米),湖中有不少地方应是陆地或葑田及沼泽。史载唐代白居易任杭州刺史期间,曾大举疏浚西湖,加大湖深,扩大湖区,并修筑加高湖堤及水利设施,“蓄上湖之水,渐次达下湖,以灌民田,杭人利焉”。 五代吴越国王钱镠曾专门设立“撩浅军”;北宋时的杭州知州王济952~1010年)、郑職(99~-1053年)、沈(1028-1067年)和苏东坡(1037~1101年),都先后对西湖进行了大规模的全面疏浚和治理(苏堤、白堤、阮公墩、湖心岛、三潭印月等地,就是些当时及其后用疏浚的湖泥堆筑而成的),有时也加高堤、水位用来灌溉民田。终使湖狭水浅、葑草丛生、葑田广布、凡的西湖大为扩大,面貌焕然一新,成为名闻遐迩的人工湖即使到了现在,西湖平均水深也只有2.27米,如果扣除自唐朝以后厚约2米的堆积,那西湖就更加显得又小又浅了。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西湖在唐代以前其实是很小的,水位也很浅,甚至早先应有几个小湖或沼泽地,如涌金门外的明圣湖(又名金牛湖、涌金池),后来疏浚西湖时才被挖掘连成为一湖。从湖中发现的出水文物(后)提示,今日西湖中有不少地点在汉代以前有较平坦的陆地及居址,由此足证秦汉之时的西湖早已同海湾隔绝成为談水湖或沼译地直至唐代之时的西湖的湖盆面积仍然很小,水位也很低(浅),正因为湖小,无足轻重,所以西湖不见早期的文献记载乃在情理之中,这与唐代以后是大不相同的。即使在唐代以后,西湖仍然是很浅的。一且发生干早,湖底便露出成陆,南宋以后屡见有记载。如南宋理宗嘉熙四年(1240年)大早,西湖为平陆,杂草从生;《梦梁录》卷十二载:“淳祐丁未大旱,湖水尽涸。”此外,在宋度宗咸淳年间(1265~1274年),明景泰七年(1456年)、崇祯十四年(1641年),清乾隆五十年(1785年)、道光年间(18211850年)和咸丰六年1856年),都有杭州大旱、西湖干涸的记载。1934年杭州大旱,西湖中有不少地方即见湖底,可以为证,因此,不排除今日湖中局部地点原有古代遗址的可能。
基此,西湖是大自然的造化,其四面环山,一面(东部)有小山高阜的地形,应是孕育西湖维形的母体,而钱塘江口涌潮的冲击与演化,则是生成西湖的动力。从《吴越备史》载五代吴越国时吴山东南“沙涨十五里”等史料来看,早先杭州城区(即今西湖东面)的成陆,钱糖江的涌潮作用不可小视。 至此,可能有许多学者会对此不敢苟同,其因也许是相信了东汉华信筑塘,西湖才与海隔绝而成的故事。同时,也可能虑及《旧唐书》卷三十七載唐大历十年(775年)杭州“海水翻潮,漂荡州郭”,成通二年(861年)潮水“逸入城”(《與地纪胜》卷二),光化三年(900年)“浙江溢,坏民居基众”(《新唐书》卷三十六)等史料,以及唐朝骆宾王在灵隐山韬光寺观海亭所作“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楹联,因之望而却步之故。其实,古代的钱塘江是由南大门入海,史有明文。北魏道元在《水经・沔水注》中记:“江水(指钱塘江)又东径赭山南。”《淳祐临安志》卷九记“赭山”时,引“旧《图经》云:在仁和旧治东北六十五里,滨海,产盐,有盐场”。因土石皆赤,故名。由此可见赭山原在钱糖江北岸,属海宁县。《越绝书・记地传》载:“杭坞者,句践杭也……度之会夷。”这里的“会夷”则指会稽山,而“杭坞者”就是今日萧山瓜沥镇的航坞山。航坞山又称龛山、坎山,《淳祐临安志》卷十云,浙江“夹岸有山,南日龛,北日赭,谓之海门”,说明其时的赭山与龛山是隔钱塘江而時,大致直到清乾隆年间,钱塘江改道,由南大门改走北大门,オ形成今日的形状。我们曾经指出,先秦时的钱塘江北岸可能在今日萧山的红山、美女山、赭山、白虎山、青龙山至蜀山一带,而回龙山、冠山、长山、则在钱塘江南岸,而且钱江潮也早已形成。 钟毓龙先生曾指出,“南宋之前,江潮由南大门来。其扑杭州,系一直线,故势盛而力劲。杭城东南之地,实受其神”是完全正确的。《史记秦始皇本纪》载,公元前210年秦始皇南巡“至钱唐,临浙江,水波恶,乃西百二十里,从狭中渡”。文中秦始皇临江眺望之地,传称秦望山,即今日的将台山,可见当时这一地带的江面较宽(钱塘江可能在此处东折)而又波涛汹涌。 上述唐、五代之时钱江潮患的冲击地点,也主要是发生在南星桥(如1983年在江城路立交桥发现的五代钱氏捍海塘可佐证)、复兴立交桥和望江门及候潮门一带。疑即浙(钱)江大潮汛时,为暴风雨挟着钱江大潮冲击侵蚀着唐、五代时的城区,潮水所向大多在今日杭城东南方,其间又有将台山、凤凰山、紫阳山和吴山等诸山峰阻挡,今日的西湖东面城区并非当年潮患受害最大所在,故不能将湖东城区作为东汉以前仍是江潮故道的证据。更何况今日西湖平均水深只有2.27米,且最大水深也只有3米。至于市区与钱塘江或江潮有关的地名,则大多与明清时钱塘江改道北移后相关。综此,可以认定西湖的演化至少走过了4500年的历程,它既是大自然的赐予,更是其后历代先民造就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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