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堤上最著名的景点,而且一直遗留到现在的当属望湖楼了。望湖楼位于钱塘门外约一里,在昭庆寺前,又名看经楼。宋乾德二年(964)钱俶建。望湖楼又名先得楼,为南宋时钱塘酒库,其酒楼名“先得”。《武林旧事》云“先得楼即古望湖楼”,钱塘酒库大约就是在望湖楼的旧基上建成。
望湖楼可谓西湖名楼,站在望湖楼上,西湖风景一览无余。据王明清《挥麈录》载,苏东坡在杭州每到春天休假时,必约客人游湖。早上在山水佳处吃过早饭,然后给每位客人一只船,“令队长一人,各领数妓,任其所适”。到傍晚,鸣锣集合,复会于望湖楼或竹阁之类,又是宴会歌舞,到晚上很晚还没有散去。当他们回到城中时,点着蜡烛列队而行,城中士女云集,夹道以观千骑之还,真是一时之胜事。这个故事借一个老娼妇说出,可能有些夸张,或偶尔为之,不可能每遇休假就如此轰动全城。但是苏东坡常在望湖楼宴饮应该是真实的,他有《六月二十七日望湖楼醉书》,诗云: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 放生鱼鳖逐人来,无主荷花到处开。 水枕能令山俯仰,风船解与月徘徊。 乌菱白芡不论钱,乱系青菰裹绿盘。 忽忆尝新会灵观,滞留江海得加餐。 献花游女木兰桡,细雨斜风湿翠翘。 无限芳洲生杜若,吴儿不识楚辞招。 未成小隐聊中隐,可得长闲胜暂闲。 我本无家更安往,故乡无此好湖山。
这五首诗歌以第一首最为脍炙人口,望湖楼也因这一首诗歌而闻名天下。不过歌咏望湖楼的代不乏人,北宋初年的潘阆就有《望湖楼上作》,诗云:
望湖楼上立,竟日懒思还。 听水分他界,看云过别山。 孤舟依岸静,独鸟向人闲。 回首重门闭,蛙声夕照间。 北宋与苏轼同为诗文大家的王安石有《杭州望湖楼回马上作呈玉汝乐道》,诗云:
水光山气碧浮浮,落日将归又少留。 从此只应长入梦,梦中还与故人游。 这首诗是借望湖楼所看到的水色山光,而思念友人,题目中的玉汝是指王安石的好朋友韩缜,韩缜字玉汝。王安石在嘉祐年间(1056-1063)进京任职,曾与韩缜毗邻而居,遂结为挚友。韩缜发现王安石平时不修边幅,“衣服垢污,饮食粗恶,一无所择”,因此韩缜就拉王安石同浴,并为他备新衣。两人关系如此密切,因此王安石在梦中与韩缜游西湖就很自然了。 南宋时望湖楼已经名为先得楼,如董嗣杲《西湖百咏》就有先得楼,不过南宋的诗歌中还是题为望湖楼,如杨时《望湖楼》、朱继芳《昭庆寺前望湖楼》等。 宋代之后望湖楼变得有些扑朔迷离,《西湖游览志》载钱塘门沿城而北有钱武肃庙、九曲城、菩提院以及玉壶园、望湖楼等都已经废弃。但是张岱《西湖梦寻》却载有秦楼,说是初名水明楼,为苏东坡建,苏东坡还常带爱妾朝云至此游览,楼的墙壁上有三首诗,为坡公手迹云云。张岱还引苏轼《水明楼》诗歌三首附于其后,其实就是《六月二十七日望湖楼醉书》五首中的三首。如此说来秦楼应该就是望湖楼,但张岱又没有明确说就是望湖楼,而且望湖楼也没有水明楼之称。 《昭庆寺志》引姚靖《西湖志》说,望湖楼或讹为“水明”,谓东坡建;或讹为“镜湖”,谓乐天建,都是错误的。姚靖认为望湖楼其实是当时的秦楼。但是《昭庆寺志》认为“水明”“镜湖”是附近的酒楼,固然不是望湖楼,然而把秦楼当做望湖楼也是不对的,因为望湖楼在昭庆寺东,而秦楼在昭庆寺西。由此说明宋代的望湖楼已不复存在,其他不过是冒名而已,或者是重新修建,地址也已经有了变化。 清代中期人梁章钜编写的《楹联三话》载:“望湖楼,以坡公一诗著名,即论景亦擅一湖之胜。余屡欲题一楹联而不能成句。魏滋伯广文一联甚佳,恐同人皆当阁笔也。”魏谦升,字滋伯,仁和人,晚清学者,他的望湖楼楹联句云:
三十里湖镜峰屏,擪笛可无人坐月。 廿八字雨珠云墨,凭阑依旧水如天。 上联第一句是说在望湖楼上可一览西湖胜景,三十里如画之湖景就像望湖楼的屏风一般。第二句应该与望湖楼的另一个名称先得楼有关,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因此望湖楼也是赏月的胜地。下联“廿八字”即苏轼《六月二十七日望湖楼醉书》七绝第一首的二十八个字,其中“雨珠云墨、水如天”都是其中字句,用得非常贴切。这楹联题得非常精彩,说明当时还有望湖楼,应该是后代重新修建的。
现在的望湖楼在宝石山下石函路边,位于少年宫即原来的昭庆寺西北面,与餐秀阁相连。餐秀阁在明代就有,位于昭庆寺西,《西湖梦寻》又称为片石居,现在餐秀阁的位置倒是与明代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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