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醋鱼是民国时期杭州沿湖酒家最享盛誉的名菜,也算得上是杭州名菜最重要的代表。圣塘路湖边甚至有家“醋溜鱼馆”,以做醋鱼闻名。西湖醋鱼由清代“醋搂鱼”演变而来。 西湖醋鱼
杭州人袁枚著的《随园食单》上就记有醋搂鱼:“用活青鱼切大块,油灼之,加酱、醋、酒喷之,汤多为妙。俟熟即速起锅。此物杭州西湖上五柳居有名。而今则酱臭而鱼败矣。甚矣!……鱼不可大,大则味不入;不可小,小则刺多。” 袁枚像 可能是寓居扬州的绍兴人童岳荐编撰的《调鼎集》有“醋搂鱼”条目,但基本是《随园食单》的翻版:“用活青鱼切大块,油泡之,加酱、醋、油蒸之,俟熟,即速起锅。此物杭州西湖上五柳居最有名,而今则酱臭而鱼败矣。”乾隆或更早之前,西湖上就有名叫“五柳居”的餐馆,以制作“醋搂鱼”而闻名。而当时的“醋搂鱼”的制作手法,不但用的是青鱼,鱼要切块,而且要用油煎或炸,可能还要蒸。同是《调鼎集》,还提到一款“醋搂鱼”:“取活鱼去鳞肠,切块略腌,多加醋、油、酱烹,味鲜而肉松。”鱼,即草鱼。 钱塘人施鸿保(1804-1871)写于咸丰八年(1858)的《乡味杂咏》也有“醋搂鱼”诗:“最爱西湖醋搂鱼,酸咸滋味起锅初。作羹宋嫂今何在?过客惟寻五柳居。” 同是杭州人的徐珂辑录的《清稗类钞》里有“杭州醋鱼”条目:“杭州西湖酒家,以醋鱼著称。康、雍时,有五柳居者,烹饪之术尤佳,游杭者必以得食醋鱼自夸于人。至乾隆时,烹调已失味,人多厌弃,然犹为他处所不及。会稽陶篁村茂才元藻尤嗜之,尝作诗云:‘泼剌初闻柳岸傍,客楼已罢老饕尝。如何宋嫂当垆后,犹论鱼羹味短长。’脍鱼时,以醋搂之。其脍法,相传为宋嫂所传。陈子宣《西湖竹枝词》有‘不嫌酸法桃花醋,下箸争尝宋嫂鱼’句是也。” 以上这些清代、民国的著述中均提到“醋搂鱼”缘自“宋嫂鱼羹”。根据宋人吴自牧的《梦粱录》记载,当年“杭城市肆各家有名者”,其中就有“钱塘门外宋五嫂鱼羹”,可见宋嫂鱼羹在南宋时期就已经成为杭州的一种名菜了。又宋人周密的《武林旧事》记载,宋嫂鱼羹在杭州起始于南宋的淳熙年间。南宋淳熙六年(1179)三月十五日,太上皇宋高宗赵构登御舟闲游西湖,来至钱塘门外。“时有卖鱼羹人宋五嫂对御自称东京人氏,随驾到此。太上特宣上船起居,念其年老,赐金钱十文、银钱一百文、绢十匹,仍令后苑供应泛索”。这段故事在明代话本《西湖二集》第二回里也演绎了一回。但毕竟鱼羹与醋搂鱼从形态到做法都相差甚远,相同的只是原料“鱼”,是不是同一种鱼也不能确定,因此说醋搂鱼源于宋嫂鱼羹实在牵强附会。 《随园食单》 民国时吃西湖醋鱼最时尚的吃法称为“醋鱼带柄”。“柄”是杭州方言音,意思是指生鱼片。《清稗类钞》有“醋鱼带柄”:“西湖酒家食品,有所谓醋鱼带柄者。醋鱼脍成进献时,别有一簋之所盛者,随之以上。盖以鱼切为小片,不加酱油,惟以麻油、酒、盐、姜、葱和之而食,亦曰鱼生。呼之曰柄者,与醋鱼有连带之关系也。”杭州人高阳把“柄”写作“鬓”,他认为“鬓者鱼片大小似鬓脚,故以为名”。而天虚我生把“柄”写作“冰”,他认为:“醋鱼论碗,鱼生论盘。杭人对于当炉人,每喜作射覆之谜,以博讪笑。盖以冰盘小饮之盘字,用一冰字覆之耳。”民国《家庭新食谱》中“柄”也写作“饼”:“湖上酒家,多以竹笼蒙之,沉于水次,谓之鱼箱。有呼醋鱼者恒带饼。所谓饼者,乃以生鱼去鳞,披为极薄片,以麻油、花椒、胡椒粉拌之,味极鲜美,以毫无骨刺者为能手,人家庖厨中,所不能也。其状如饼,薄贴于陈盘中,故称曰饼。必谓醋鱼带饼者,因特杀一鱼,惟中段骨少,可作醋溜鱼用,市称‘醋鱼中段去头尾’,若不带饼,则鱼但去头,劈其半扇以供,尾肉多刺,殊不能食,故必带饼,庶其尾有用处,可切片为鱼生,也有单嗜饼者,则呼鱼生盘儿。吃西湖醋鱼及带饼,须酌加麻油、胡椒末于碗面,以增香味。” 清中期对醋搂鱼记载的同时,还未见同时带“柄”的记载。较早记载鱼生的是《乡味杂咏》:“薄片鱼生去骨头,登盘滋味赖麻油。笑他时道学京样,泡粥不嫌腥气留。生鱼去头、尾、皮、骨,以快刀批作薄片,加盐微腌,拌麻油、葱花、椒末食之,号‘鱼生’。京师人有以泡粥者,近多效之。凡事物效京师者谓之京样。时人所尚者谓之‘时道’。”稍晚夏曾传则记道:“杭法生切鱼片,宜薄,用盐花、麻油、葱姜拌之,生食最佳。否卖与醋鱼相连,则谓之带柄,市语也。近日京师亦有仿为者,惟吴人不食者多。”前者说吃鱼生是杭州学北京,后者说是北京学杭州。相比较而言,南方天气较热,有吃生食的习惯,杭州吃鱼生更可信些。江南做官者多,把鱼生的吃法带到北京,而北京在学习吃鱼生时吃法可能走了样。 中国旅行社向游客们极力推荐醋溜鱼:“杭州各菜馆均能烹制,而以西湖楼外楼和杏花村为最佳。以其养活在湖中。鱼以每尾尺许为适合,过巨或过小均欠佳。”当然同时也忘不了推荐鱼生:“取湖中所蓄鲜鱼脊肉,切片如薄纸,食时和以姜葱、麻油、胡椒,味至极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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