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宋韵，绕不开宋史，这是一段怎样的历史经历？在赵氏皇帝的统治下，两宋呈现出怎样的氛围？2021年，浙江实施“宋韵文化传世工程”，到底什么是宋韵？

守望文化家园

传承历史文脉

本期文化浙江大讲堂

邀请到吴铮强、何兆泉两位教授

一起讲述

《寻迹宋韵：什么是“宋韵”》？

文化是反映社会发展的一面镜子。一般认为，两宋时期是中华民族政治、经济、文化都发展至顶峰的时期；宋室南迁，也使得浙江成为中华文化的聚集地。2021年，浙江实施“宋韵文化传世工程”，“宋韵文化”是浙江省委依据南宋呈现出的特殊文化现象，着力打造的一块文化品牌。它既与浙江打造“四条诗路”文化带一脉相承，也与浙江宋代历史所彰显的文化巅峰期关联甚密。

近几年，几部以两宋为背景的电视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梦华录》等热播，更是让观众读者对宋朝这个繁华的年代充满好奇，让“宋韵”这个概念频频成为热度话题，但是到底什么是“宋韵”呢？

讲“宋韵”前 先聊“宋史”

宋朝（960年－1279年），分北宋和南宋两个阶段，共历十八帝，享国三百一十九年。

纵观中华民族历史，从时间跨度来看，宋朝是秦以后持续时间最长的一个王朝，但是相对来说国土面积较小，尤其是南宋阶段。如果挑几个重要节点去看宋史，首先就是赵匡胤建立宋朝。公元960年，后周禁军将领赵匡胤通过陈桥兵变夺取帝位，定都东京开封府，建立宋朝。北宋时期，所涉及的重要节点有例如庆历新政、王安石变法、1125年金朝大举南侵，至1127年东京被攻陷，北宋灭亡。同年，康王赵构于南京应天府即位，建立南宋，由于金兵持续南侵，直逼杭州，于是在建炎三年七月，升杭州为临安府，并在1138年，定都临安府。此后，又经历宋金对抗、宋元对抗，公元1276年元军攻占临安府，1279年崖山海战后，南宋灭亡。

从太祖统一中原，历经庆历新政、靖康之耻、建炎南渡、蒙宋之争直到南宋灭亡，这是时间轴上的两宋大事件。聚焦历史，更重要的是去研读这个时期的人文和社会。320年的时间，历经18帝，宋代能在中国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离不开当权皇族——赵氏，以及赵氏建立的一套独特的家法国法，这些君王与士大夫用自己的方式方法让这三百余年呈现出独特的气象。

赵匡胤继位后，为避免晚唐藩镇割据和宦官专权乱象，采取崇文抑武方针、加强中央集权，并剥夺武将兵权。进入宋太宗时期，他大兴科举，宋朝迈入文治。在两宋期间，还有个特殊现象就是宗室皇族、特别是宗室近属“养而不用”，不同于汉唐的宗室宰相常见，在宋代只有一位宗室宰相赵汝愚，在这一语境下，宋时相对而言更趋向公平，身份特权受到更多的限制。

两宋时发生了哪些变化

明代史家陈邦瞻曾说“宇宙风气，其变之大者有三：鸿荒一变而为唐、虞，以至于周、七国为极；再变而为汉，以至于唐，五季为极；宋其三变，而吾未睹其极也。变未极则治不得不相为因，今国家之制，民间之俗，官司之所行，儒者之所守，有一不与宋近者乎？”这里的“极”是尽头的意思。陈邦瞻的意思是说，以周为典型的，那是一个尚道德的时代，到了汉唐时期，是尚武力的时代，到了宋代这个时期，宇宙风气又为之一变，所谓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了。他的言外之意还可以理解为：宋代社会变化对后世影响深远。

唐宋之交，贵族社会转向平民社会，社会结构和社会关系发生巨大变化。比如，唐末五代到北宋，“婚姻不问阀阅”，这与隋唐以前“婚姻必由于谱系”的传统是大为不同的；再比如《清明上河图》的问世，画作内容开始聚焦市井生活，这也是前所未有的。

提到宋时的变化，最重要的便是文，“重文轻武”“崇文抑武”“君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等等，都是与宋紧密相连的词条；在陆游的《避暑漫抄》中也提及了“宋太祖誓碑”中有“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的说法，在如此背景下，使得宋代呈现出文人享有极高的政治和生活待遇的氛围。加之技术变迁，印刷术在宋代进一步普及，也推动了文化的传播，两宋也因此成为文人们“最好的时代”。或许就是在这样一个时代，百姓生活、社会风气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其实陈寅恪也曾说“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 陈寅恪先生说这段话的语境，是借助评价邓广铭先生的著作来表达自己的想法。陈寅恪先生是近代中国的著名的中国文化本位主义者，他在受到西方文化的冲击下，最焦虑的问题就是中国的文化如何能够保存并重新发扬光大。在这个问题上，他认为，如果要在历史上去找一个经验的话就是宋代，宋代是保存中国文化本位的一个典范。五代的时候，中国文化因为受到佛教文化的输入，原来代表中国本土文化的儒家文化受到了极大冲击，宋代的士大夫就是在这样的一个背景下重新把本土文化确立起来：一方面吸收了佛教一些优秀的元素进行充实，另一方面重新通过士大夫的政治体系来发挥本土文化的吸引力。

借助陈寅恪先生的话和他的意图，可以肯定的是，宋时的文化处于高峰位置，也因此在这个时期，理学得以重新回归正统地位，学风儒风也在此时得到蔓延传承。

宋韵文化传世工程

有三个关键词

2021年的时候，浙江开始实施宋韵文化传世工程，“宋韵文化传世工程”这个概念包含了三个关键词——“宋”、“韵”、“传世工程”。讲了宋史，当用“韵”字来概括这段历史，“韵”字可以说是包罗万象的。

对此，何兆泉教授认为，“韵”字可以解读为“文明”，它通过一套制度化的建置，体现出一种国家文明、社会文明，包括个人的言行举止等等方面。何教授同时指出，文明作为宋韵的重要特质，这个概念的具体外延实际上不仅仅指制度文明，还有日常生活、士大夫学术思想等方方面面，正如朱熹所谓“万紫千红总是春”。

什么是“宋韵文化传世工程”？吴铮强教授指出，“韵”这个字用得恰到好处，因为这个“韵”字，可以赋予宋文化无限的可能。但是，更值得注意的是“传世工程”这个说法，当代人研究宋韵，所研究的对象首先必须是传承下来的，在这个点上，我们本身就是宋韵文化传世工程塑造的作品。当自觉到这个点时，再从宋代文化中去构建今天的生活，把当代生活和宋代文化重新关联和构建，这个过程中的微妙之处，是无法用具体概念去下定义的，因为这是一种情感、一种意念，而这种情感、意念用“韵”字来概括，恰恰又是非常合适的。

汉语词典中对于“韵”的解释，有这样一条：风度、风致、情趣、意味，所谓宋韵，是品味宋人的生活美学和艺术风雅，如插花品茶，是一种生活的雅致。但是对于“韵”的解释，还有这么一条：和谐的琴声，品味宋韵，如余音绕梁，是感悟两宋文化中优秀的文明元素、内在精神和传延至今的文化价值。正如严复所说的：“若论人心政俗之变，则赵宋一代历史最宜究心。中国所以成为今日现象者，为恶为善，故不具论，而为宋人所造就，十八九可断言也。”提及宋韵，不仅是要去还原那种精致、雅致的生活，更是要看历经元明清之后，有哪些内容保留下来了，为什么保留下来了，这亦是韵味所在，不仅是宋文化流转千年形成的韵，更是让研究者沉迷的韵，因为这是一段丰韵的历史，等待着后人去追寻。

本文根据浙江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吴铮强、浙大城市学院浙江历史研究中心教授何兆泉的相关采访整理而成，特别感谢杭州市上城区社科联对此次拍摄提供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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