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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虎桥杂谈
来源:《武林故事》  作者:繁华  日期:2024-09-06

狮虎桥路是沟通延安路和武林路的重要通道,因路西原有狮虎桥而名。狮虎桥是浣纱河下城段的一座千年古桥,其名原称师姑桥,后被讹称狮虎桥。南宋《乾道临安志》、《淳祐临安志》均载有“西河,师姑桥,在镇城仓前”的字样。镇城仓在狮虎桥东,百井坊巷西一带。明《嘉靖仁和志》等还称师姑桥,明末一些白话小说中也只称师姑桥,而无狮虎桥之称。直至清初《康熙仁和志》、雍正《浙江通志》、《古今图书集成》等,才出现“师姑桥,亦名狮虎桥”的记载。又如乾隆时人梁众在《庭立纪闻》中也有狮虎桥民家产子,一胞四男,旬余皆死之说。至清末民初,师姑桥地名才逐渐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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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虎桥路

南宋时,狮虎桥西接太乙宫、万寿观等宫观,东经百井坊与御街相通,已成为沟通临安东西交通的要道之一。蒙元灭宋以后,虽桥西街道顿见冷落,但狮虎桥仍保持武林门、钱塘门与城东相通的要道的地位。明末冯梦龙《古今小说》第二十三卷,《张舜美灯宵得丽女》中说,入得武林门来,往城东城南有三条路,一条往钱塘门,一条往褚家塘,一条往师姑桥。此说可证师姑桥交通之要。

狮虎桥在浣纱河上,浣纱河一脉清流,潺潺自南而来,两岸垂柳成荫,杂花纷错,一派绮丽的自然风光。其地西近西湖,湖光山色登楼可尽在眼前,而东虽近御街,但尚隔有整段百井坊巷,是一处闹中取静的幽居之地。因此,不少文人墨客,诗词名士,在此购宅寓居。桥北有学士陈缄庵的惜阴书屋,他堆山凿池,筑厅设室,植树莳花,成为一处上好的园林,特别是池旁有山茶一本,“围径二尺许,高出檐际,花开甚繁”,闻名城北。陈缄庵名恂,字相宜,缄庵是他的号。他是康熙三十三年(1694)的进士,是一个很有学问的人,有著作《打包剩语》、《青照堂梦觉集》、《除豪集》等。曾在史局为官二十余年,为帝侍讲筵、掌制诰,“骎骎通显”。后因丁酉科举案牵连解官。此案是康熙五十六年科举,浙江由索泰、张懋成主试。索泰是康熙四十五年丙戌科,陈缄庵任分校时得的进士。丁酉浙闱时有陈氏族人考中,此人是个市侩,不能文,发榜时杭人群忿,移财神像入文庙,索泰回京下船时郡人投瓦砾以驱之。因此,构成了浙闱案,陈缄庵受到了牵连。但当时因缄庵年老且病,以子代戌。

清朝初年有了叫黄模的士绅,在狮虎桥南河下的江山弄,造了一所园林。此人在嘉庆庚申年(1800)以优异的成绩,选入国子监读书,成为一名岁贡。他早年从师丁敬学诗,写得一手好诗,有《寿花堂诗集》问世,学问也甚广博,著有《三家诗补考》、《夏小正分笺》、《国语补事》、《竹书详证》、《蜀书笺略》、《武林先雅》等书,与舒古廉、吴谷人、姚春漪、项莲峰、吴箬村并称城西六子。园中有琴趣轩,平轩三楹,小有树石之胜,丁敬为之书额悬之。琴趣轩是黄模会客吟咏之处,名士诗客常在此吟酌,常常竟日而不知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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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兴寺

嘉庆二十四年(1819),天空微雪,由丁敬出面,邀倪嘉树、鲍渌饮、厉层云、周亦庵、郁潜亭等十几位诗人,先考察龙兴寺唐经幢,然后赴琴趣轩饮酒吟诗,分韵作句。丁敬的“小玄铺经地,重看古石经。势撑尘劫外,影接妄心降。旧物阑移井,高禅塔覆缸。溯初思愿力,呼寺合如江”诗,就是此时作的。又有寿花堂,中间挂着一幅“慈柏图”,画中有黄模自注,说先母生日,在五月六日,曾于端午得菖蒲花,因而为堂之名,以作纪念。园中还有翠云馆,因阶前有翠云草而名,馆中挂有钱箨石画的“水墨芝兰图”。此处小溪流碧,丹岩堆石,杂花陈错,翠竹云荫,是一处颇为幽雅的地方,也是黄模会客吟咏的堂所。“芝兰思采采,碧涧复丹涯。重似彭篯笔,珍于陆橘怀。古香留几席,生趣郁庭阶。奉杖新延赏,良朋舍满斋。”黄模以自咏之诗,描述了翠云馆的景趣。黄模一生淡于名利,不应举,不为官,潜心经史,以吟咏著述自误,终年八十,其子亦好诗,有父风。

以前狮虎桥东还立有一座贞节牌坊,史载明弘治九年(1496)为右卫前所千户华荣妻立。黄模之子黄士珣的《北隅掌录》和丁丙的《北隅缀录》都记载了“华氏孝女节妇”的故事。华荣世居狮虎桥南,起初代伯父守戌彭城(今徐州),明永乐间因功累官至右卫前所千户,中年亡殁,临终时对其女妙清说:“我起于战阵,经万死得一生,为千夫长,希望能代代相袭。今中年死,子震年幼且弱,族人必争相承袭,你一女子带着幼弟和后母,怎么办呢?”妙清哭着答应说:“我虽孱弱,还是要尽力奉侍后母,养护幼弟,使他能承袭父职,我宁可不出嫁,不使你担忧于地下。” 华荣死后,伯父华麟为夺世袭,千方百计诱女嫁人,妙清剪了头发,毁了面容,决心终身不嫁,最后将幼弟抚养成人,承袭了千夫长。华荣妻王氏,年二十嫁给华荣,仅五年便寡居,矢志抚孤,素衣蓬首,步不出门,遣散家奴,诸事不作言笑,年九十二逝,其“清操之声,昭揭远近。”此事以现在的观点来看,显然是一种封建人文意识,不足以褒扬,但亦是狮虎桥掌故之一。

狮虎桥西以前有一座茶亭。光绪年间,杭州有一慈善组织,称为茶会,集资于殷实大户,在各闹处置凉茶供行人饮用。有陆姓大户将狮虎桥西私家石砌平台献给茶会,建成茶亭。陆氏家族自明代至民国初年,一直是杭州望族,散居于孩儿巷、狮虎桥草营弄口和戒坛寺巷一带,献出台基,也是一桩善举。茶亭有石柱石阶,石桌石凳,每日行人饮茶休息甚众,直至解放以后,茶亭尚未废圮。

父老传说太平天国杭州之役中,狮虎桥一带曾发生过一场大火,连附近的龙兴寺也大半被毁。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市教育局分配给我一间狮虎桥教工宿舍,当时所见,虽已时隔一百年,但狮虎桥元气尚未恢复。桥西几间平屋开着杂货铺、洋铁铺、小酱园。桥东一溜简易平房,一座残破的小墙门,住着拉车的、挑担的、修鞋的、卖报的贫苦人家。灯心巷对面开着一家小茶店,一个老妪主持着,喧哗杂乱,肮脏不堪。直到建成凤起路和武林商务圈、武林路时尚女装街形成,狮虎桥一带才成为道路宽阔,高楼连幢的繁华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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