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清史通俗演义》之后,祖父写了大量的历史演义,卷帙浩繁,概括起来,大体可分为三类: 其一是《中国历朝通俗演义》,从秦始皇起,一直写到民国9年,共写了2166年的事情。如按历史年表排列,这类历史演义的具体名称是: 《前汉通俗演义》(附秦朝)100回,61万字。 《后汉通俗演义》(附三国)100回,61万字。 《两晋通俗演义》100回,64万字。 《南北史通俗演义》100回,69万字。 《唐史通俗演义》100回,67万字。 《五代史通俗演义》60回,40万字。 《宋史通俗演义》100回,62万字。 《元史通俗演义》60回,37万字。 《明史通俗演义》100回,58万字。 《清史通俗演义》100回,62万字。 《民国通俗演义》120回,70万字。 合计为11部,1040回,600多万字。总称《历朝通俗演义》或《中国历代通俗演义》。若按著述时序,其次第应为1.清史,2.元史,3.明史,4.民国史,5.宋史,6.唐史,7.五代史,8.南北史,9.两晋史,10.前汉史,11.后汉史。其中《清史通俗演义》最早,出版于1916年7月,《后汉通俗演义》最迟,出版于1926年9月。这11部演义,初为油光纸石印插图本,销量很大。到了1935年,会文堂新记书局把它全部改为铅印本,加上许廑父续的《民国通俗演义》后面的40回,总的书名称《历朝通俗演义》,分装44册。另刊《历朝通俗演义改版印行缘起》一册,把全书的序文和每部的回目集合在一起,重印出版,销行量大增。 其二是撰写《西太后演义》,亦称《慈禧太后演义》,40回,30万字左右。以上两类,均由上海会文堂新记书局出版发行。 其三是增订了《历朝史演义》。这是清初新昌吕安世所著,从盘古开天辟地起,一直写到清朝。计48回,47万字。祖父增订后由上海大东书局出版发行。 祖父在撰写上述历史演义时,搜集考证史料,煞费苦心。如写《元史通俗演义》时,深知《元史》过于简单,不克完善;商辂等撰的《纲目》,薛应?作的《通鉴》,陈邦瞻著的《纪事本末》缺漏很多;《皇元圣武亲征录》、《元秘史》、《丙子平宋录》、《庚申外史》、《元朝名臣事略》、《元儒考略》等,均有一定的局限性;可作为《元史》考证的《蒙鞑备录》、《蒙古源流》、《元史译文补正》等,亦未详备。为此,他尽力搜集东西史籍译本。通过对西洋史籍译本的分析比较,认为蒙古西征时,西史较中史为详,且于四汗分封,及其存亡始末,亦足补中史之缺,足资参考。他所编写的《元史通俗演义》60回,是融合中国和东西洋史籍而成,做到“元代先世及深宫轶事,外域异闻,凡正史之所已载者,酌量援引,或详或略;正史之所未载者,则旁证博采,多半演入”。如窝阔台汗执政时,曾令拔都为统帅,速不台为先锋,率军西征钦察,即俄罗斯东部,并分兵入波兰,入马加,则已到东欧。马加即匈牙利,其北是奥地利,亦称奥斯,向与匈牙利或分或合,与匈牙利合时,则称奥斯马加。奥斯马加之西,是德意志联邦,日耳曼与捏迷思。明宋濂等修的《元史》,因欧亚之间地理未明,所以关于拔都西征事,多略而不详。清末民初所译的西史,亦人地杂出,名称互歧,祖父写这些史实,就反复参考中西史乘,两相对勘,择要汇叙,各取所长。他自己说过:“是足以补中西史乘之缺,不得以小说目之。” 袁世凯称帝 又如写《民国通俗演义》时,社会上未见有民国史籍,祖父敢于从时事报刊中寻绎,大胆撰写,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史学家、演义作家独具的慧眼、胆识和才能。许廑父称赞他说:“蔡子嗜报纸有恒性,搜集既富,编著乃详,益以文笔之整饬,结构之精密,故成一完善之史学演义,出版后不胫而走遍天下。”通过对时事资料的寻绎,祖父在《民国通俗演义》中详细地记述了辛亥革命、孙中山下野、袁世凯称帝、蔡锷讨袁、张勋复辟、五四运动等重大历史事迹的始末,有关的轶闻趣事,有机地穿插其间,做到“语皆有本,不敢虚诬,笔愧如刀,但凭公理”。关于蔡锷与袁世凯斗争的情况,祖父搜集了丰富的材料,通过加工整理,竭力勾勒袁世凯老奸巨猾形象。袁忌恨蔡锷,杀之不能,乃欲豢之;豢之不足,乃更宠之。从而显示了蔡锷身处漩涡,苦心孤诣,不惜自污,极力设法,以求有济的英雄肝胆。祖父对与蔡锷打交道的小凤仙十分赞赏,说她慧眼识英雄,尤足为红粉生色。对小凤仙的评语是:“巾帼中有是人,已为难得;妓女中有是人,尤觉罕闻。”祖父所写小凤仙的身世和特征为:“小凤仙,浙江钱塘县人,流寓京师,堕入妓籍,隶属陕西巷云吉班。相貌不过中姿,性情却是孤傲,所过人一筹的本领是:粗通翰墨,喜缀歌词,尤生成一双慧眼,能辨别狎客才华,都中人士,或称她为侠妓。”决非虚构,皆有史实可凭。 再如,祖父主张历史演义应“以正史为经,务求确凿;以轶闻为纬,不尚虚诬”。他在《宋史通俗演义》的序文中说:“宋代小说,亦不一而足,大约荒唐者多,确凿者少;龙虎争雄,并无其事,狸猫换主,尤属子虚。狄青本面涅之徒,貌何足羡?庞籍非怀奸之相,毁出不经。岳氏后人,不闻朝中选帅。金邦太子,曷尝胯下丧身?种种谬谈,不胜枚举。而后世则以讹传讹,将无作有,劝善不足,导欺有余。为问先民之辑诸书者,亦何苦为此凭虚捏造,以诬古而欺今乎?”他担心读者虚实难辨,误虚为实,接受不正确的历史知识,常用夹注和自评加以点拨。如《宋史通俗演义》第十六回写到陈抟之死时注说:“陈抟系一隐君子,独行高蹈,不受尘埃,若目他为仙怪一流,实属未当。俗小说中,或称为陈抟老祖,捏造许多仙法,作为证据,其实荒唐无稽,请看官勿为惑哩!”在《中华全史演义》中写到春秋晋国时,涉及赵氏存孤之事,点拨道:“《史记》载有屠岸贾为难,及程婴、公孙杵臼存孤事,不知何据。或曰此韩信存孤事。”接着扼要地说明了故事的梗概,点明“因汉人为之立传,不便言明,遂以吕后为屠岸贾,以韩为赵,以萧何家为公宫,而程婴、公孙杵臼,乃韩信客名,司马迁作《史记》因之,遂为千古疑案”。祖父敢于对太史公司马迁所作之《史记》质疑,确有胆识。 祖父在演义著作中,是非褒贬分明,对历史上的民族英雄、正直廉洁的人物,表示尊敬,加以表扬,但也不盲目崇拜。他曾讲过:“我撰写宋史时,写到陆秀夫在崖山患难之中,尚日书《大学》章句,训导嗣君,我就给陆加了批语:‘其行甚迂,其志可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