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春夏之交的5月18日,杭州姑娘沈宇清和毛晓宇在一起拍了一张照片,背景是画家周沧米题写的“青藤茶馆”那牌匾,这照片杭州人一看,就懂了,而且杭州人都喜欢叫她们为“清清”和“毛毛”。 2016年4月28日,两位“青藤”的服务生王丹丹和秀珍在思鑫坊试开业的青藤茶馆门口也拍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秀珍刚好生于1996年,她毕业于江西婺源的茶叶学校。
青青(右)和毛毛 丹丹(右)和秀珍 毛毛把两张照片传到了朋友圈,一位朋友看了之后说,这不就是光阴的故事嘛——不仅属于青藤茶馆,更是属于空气中都充溢着茶香的杭州。20年呢!20年前60后70后刚刚在社会上有了一点立足之地,而今天90后95后已经汹涌澎湃,前浪还站在那里,后浪劈头盖脑已经打来。 惊天动地做不到,包个千张包泡壶茶吃吃总可以吧 1996年,清清和毛毛已是好闺蜜关系,她们都在杭州国际大厦的电话班上班。那个时候杭州的美女,不是在这个大厦说“你好”,就是在那个宾馆的门口说“欢迎再来”。两个闺蜜在一起是一定要弄出一点事情做做的,惊天动地做不到,那么泡壶茶吃吃,包个千张包、煮两块豆腐干和茶叶蛋总可以吧?可是那时候杭州的茶室基本还是清茶一杯,再加瓜子若干,外地朋友可能还要来杯西湖藕粉,一般是下午四点不到就要扫地关门了,不过瘾啊。 在西湖边开茶馆,想想美好做做难,但女生一旦想做事情了,她们背后的那个他当然只有支持的份了。清清的那个他偏偏是学茶叶的,“英雄”刚好有了个用武之地,而且还附带贡献了“青藤”这么一个店名,从此让我们都成了“青藤门下走狗”;而毛毛的他说起茶叶来更是头头是道,因为要让毛毛看中的男士必然得有几把刷子的。两位“煮夫”嘴巴上是一万个支持,可心里还是在嘀咕的,不就三个月热情嘛, 等热情过了不就安耽了嘛。要补充的是,20年前“青藤”开张的时候,毛毛还在闺中,那时她就向父母撒娇了:你们把嫁妆先给我嘛!为什么,因为要凑钱开店呀。事实证明,她和她父母的这一桩投资做对且做大了。 她们东找西找,最后找到了当时在建的凯悦大酒店的临时用房,就在三公园对面。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阁楼,人上楼,身如钩而不是月如钩,可是临窗一坐,风景独好呀,那可是面朝西湖的呀。那时我记得一上茶楼便开始发传呼了,呼朋引伴都来呀,因为那时我们都还在用传呼机呢。不到一个月,人人都喜欢这样低着头无言上阁楼,因为那新煮出来的豆腐干和茶叶蛋实在太香了。清清和毛毛拍照片的那一天,她们办了个“许四海壶艺展”,那可真是四海一壶,青藤双宇。
茶具 讲起当初开茶馆的初衷,毛毛如此说道:“当初女孩们约着一起做点事的时候纯粹是一种习惯,就像约着一起上街一起吃饭甚至一起约会一样,是一种下意识的探索外界未知世界时的自我保护。当然完全不了解这一起做生意就不同了,是建立了‘合作’的关系,当然也是因为并不了解一起开茶馆是一桩生意。” 茶馆开了,可关系还在单位,怎么办呢 清清这个人表面看文静乖巧,但其实心里极有主张,双子座的个性,天生聪慧,看上去闷声不响,内心却在翻江倒海,一旦说开了也会滔滔不绝,尤喜小八卦……她比毛毛要大几岁,好姐妹中就算是姐姐吧,姐姐要走,妹妹当然不会留的,事实上妹妹很多时候就是敢想敢做 的那个角色。毛毛是巨蟹座,她说她是巨蟹把家,把店里的人都当做是家人。 清清说起毛毛:“她毛有故事来。” 毛毛说起清清:“巨蟹脾气坏,没有比双子更待巨蟹好的人了。” 于是两个人就跟国际大厦说了一声拜拜,其实那一年她们都快有十年工龄了。 青藤茶馆的模式到底是什么样的呢?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诀窍呢? 作为“青藤”新闻发言人的毛毛,把一股脑儿倒给了我,她说——“合作”最大的问题是意见的统一,强势的毛毛以为温柔的清清对于茶馆如何经营是没有自己的意见的,而清清在多年的茶馆经营实践中渐渐地越来越喜爱这项“事业”,也开始对如何经营发表自己的意见,两个人的“合作”关系至此打开新的一页。清清毛毛坐下来,重新审视她们俩从事的“事业”,并且讨论要如何“合作”。讨论,争吵,甚至于冷战。因为是五五开的投资,这是一个双核双舵驱动的企业,所有的意见都要双方同意才能成立,很多事情因此搁浅,“抱怨”也许是免不了的。好在两人从来都信任,没有猜疑,建立在“信任”基础上的 合作也许是青藤茶馆的清清和毛毛最大的财富。两个人开始“退让”,对于意见的分歧实行“你进我退”,没有原则性的问题就让提出的一方去尽情地实施。毕竟,经营这家店的初衷是“愉快”,是为了有一方可以自由支配的天地……
青藤茶馆内景 有一阵子清清去海外伴读,我曾玩笑着问毛毛,你会不会把这里给“政变”了? 毛毛说会的呀,比如在2013年初,就把元华店的座位给减去了三分之一,为什么? 因为元华店曾被批评为一家“吃”茶馆,这是违背“青藤”初衷的,一直以来我们被市场牵着鼻子走,总认为生意好,客人喜欢就加以满足,殊不知,客人是需要引导的,茶馆是要有茶馆的特色的,虽然“青藤”一直坚持提供好的茶品,但上好的龙井茶被沦为餐后漱口水,“青藤”几十位高级茶艺师只是跑堂的服务员,装饰清雅的茶店充满了嘈杂的人声……于是就有了变革,即要去“餐饮”,重“茶饮”,先突 出“茶”,再营造“文化”。我们首先将元华店撤出了三分之一的茶座,让店里更清静些,同时增设了书法台,泡茶台,常驻琴师,客人可以在“青藤”和茶师、琴师,面对面进行交流。开始,店长也不理解,撤了这么多茶座,营业额怎么办?实施了两个月下来,他们也非常满意,客人的满意度增加了。更加有趣的是,客人也没有少多少。一点点妥协,换来了双赢的结果。 20年,青藤茶馆在杭州成了一个小小的传奇。这些年先是清清把女儿送到了国外,再是毛毛也把儿子送到了国外,两个人还是会交流育儿经,有时听到清清一声两声的咳嗽,毛毛就说你该喝古树王了;有时毛毛裹着披巾还说冷,清清就会说你下午回家睡觉吧。 朋友来了没有位子多不好意思,第二家茶馆开张了 20年来的青藤茶馆,都是开在西湖之滨,最先就是开在三公园的,后来到了一公园,再到六公园,然后再到一公园之元华店,然后又有了十四中对面的凤起店,包括在杭州的石库门区域刚试开张的思鑫坊店…… 清清和毛毛,都有一个近乎执拗的想法,离开了西湖,那还开什么茶馆呢?不过现在她们的观点已经有改变了,至少毛毛已经认为,景区的限行和堵车已经今非昔比了,你如果住在浙江大学紫金港校区,她要来西湖边的“青藤”喝个茶,还是需要花很大的勇气的,为什么,因为花在路上的时间太长了! 至于说当初“青藤”为什么开了一家又一家?“一场梦,完全是一场梦。”清清如是说,她说从未想过明天要怎样。开第二家茶馆的时候,就是因为第一家太忙,朋友来了没有位子坐多不好意思……就这么简单。 “客人到你家里来,你总要泡杯茶给他喝吧,何况他还是付钱的,而且不少还都是前几天就来订位子了,甚至还要来‘抢’位子,我们当然要把服务做好,做到家!”毛毛的这一番话,其实就是代表了“青藤”的想法和做法。 20年之后的“青藤”会怎么样,作为新闻发言人的毛毛说,“青藤”肯定会做一些附加值高的东西,比如茶艺培训已经在做了;同时作为茶馆的一个组成部分,比如茶礼,个性服装定制,包括小型的艺术品的展示,特别是跟茶艺相关的,都已经在做了。
茶艺师 其实早在几年前,我也曾比较八卦地问过毛毛,你们会不会尝试着再去各开一家“青藤”呢?对此,毛毛是这样回答我的——1999年曾和清清讨论过这个事情,如果当初是兴趣使然开的茶馆,到1999年开第三家茶馆也就是原政协大楼(六公园)店时,忽然就觉得没有办法再离开这个行业了。是责任感?使命感?讨论的结果是“开茶馆”是我们的事业,事业是不是就是要为之奋斗终身的?我们当然各具能力可以独立开茶馆,但是后来我醒悟了,我和清清的很多分歧在实践之后是殊途同归的。而且我们肯定不会两个人各开一家茶馆,难道要好朋友自己相互竞争吗?所以无论如何,只会有一家“青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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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原名《“青藤”20岁 就像相约逛街吃饭一样,她俩在西湖边开了家茶馆》 作者系杭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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