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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有为与杭州康庄
来源:杭州历史建筑微信公众号  作者:  日期:2020-09-08

杭州西湖杨公堤上有“康庄”,知道的人可能不多。

康庄者,乃晚清名士康有为之别墅也。晚清时期,康有为冲破历代以来“士人不干政”的禁令,领衔公车上书,拒签马关条约;领导戊戌变法,提倡改良政治,筹划君主立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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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料,1898年8月,太后慈禧发动宫廷政变,软禁光绪皇帝于瀛台,重新垂帘听政。同时,关闭京师九门,停运京津铁路,下令追捕维新领袖,维新随之夭折。作为维新改革领军人物的康有为遭到清廷通缉,只得狼狈出逃,亡命海外,此一历史事件在近代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一般人大抵不知康有为辛亥革命之后的动向。


1911年10月10日辛亥革命爆发,满清政府被推翻,建立民国政府。对康有为的通缉随之撤销,康有为才得以返回国内,先后在上海、青岛、杭州等地居住。


国民政府鉴于康先生“力主民主,倡言革新,引进西法,改良吏治,广开言路”等维新思想在海内外而名重一时,对康先生以礼相待。


1916年夏,康有为到杭州,浙江督军的吕公望亲到车站迎候,并安排康有为入住西山路濒临西湖的刘庄。旧时,杭州人将主宅之外的别业称之“庄”。


康先生到杭州借住刘庄后,备受各方政要器重。刘庄濒湖背山,环境幽静,山清水秀,颇具江南园林风貌,而且濒临西湖,靠近城区,交通十分便捷,为一清末民初时的西湖的私家园林。其时,庄主刘学洵经商资金周转不灵不得已将庄院典押,才使得康有为乘时入住。


康先生在刘庄小住之后,甚为满意,竟然不想离开了,便在择地在刘庄北面的丁家山上另建了一幢房屋,立有山门,亲题“康庄”二字,并在写下了“康山”勒石刻于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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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年出版的《西湖新志》这样说:“康庄,一名‘一天庐’,在丁家山上。为南海康有为别业。沿径而上,有岫筠亭,最高处有屋三楹,额曰‘开天天室’,其地即蕉石山房遗址。颇多奇石,亦湖上一胜景也。”丁家山处在西湖西部临湖的一个半岛上,向有“湖山最胜处”之称,正面是苏堤,并与湖中的小岛孤山遥相对应,人称“小孤山”。


清浙江总督李卫在此辟山道,植桃柳梅李等花卉树木,山间筑有草亭、楼台,游人可沿石阶蹬道盘旋而上,登山观赏湖上胜景。


山下,有一岩壁,高一丈许,前有一石,卓立如屏,形如芭蕉,人称“蕉屏”。屏内石桌、石床、石几等一应俱全,此屏石光洁无尘,润滑莹亮,古人携琴于此,弹奏唱曲,伴着风声浪涛,悠扬醉人,令人赏心悦耳。


雍正年间,总督李卫好操琴奏曲,常在此地的湖边奏琴鼓曲,旁有歌女唱和,时人传为佳话,也就是清代西湖十八景之一的“蕉石鸣琴”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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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钟毓龙著《说杭州》一书中有这样一段话:“有巨石,形如蕉叶,上镌‘蕉石鸣琴’四字,为清杭十八景之一。传清雍正浙江总督李卫常于此鼓琴,故名。”清《湖山便览》也有记载:“磴道之南壁高丈许,前一巨石,卓立如屏,屏内石床、石几、冷然虚立,雅宜鼓琴。古音疏越,响入秋云,高山流水,辄于此间遇之,曰‘蕉石鸣琴’也”。


康庄筑于蕉石鸣琴之上,其山又名“一天山”,取自经书上“水天一色”之意。因之康有为又将此屋命名为“一天园”。康庄临湖书房四面都设有窗子,先生立于室内可俯视西湖山水,远眺苏堤垂柳等湖上胜景。


康对此屋甚为满意,洋洋自得地在当时报上写了一篇题为《一天园记》,称:“园在杭之西湖丁家山之上,旧名一天山,吾以山之名名吾园。屋以南高峰、九曜山、紫金山、玉泉、凤凰山、吴山为左恒,以天竺、灵隐、北高峰、栖霞岭、葛岭为右墙。杭城井闾,楼观万家,烟树点画”云云,不乏溢美之词。


《民国时期的杭州》记载:“从大门入园,便见百竹深深,中通一曲幽径,有亭名筠岫。转入沿山,石蹬200余级。弯曲高下,行有戒心,名却曲蹬,拾级而上至开天天室。室前有岩石数方,高岩尢立,上刻康庄、潜岩等字。最高处有台,题廖天,登台四顾,南高峰、琅当岭,众木葱葱;视苏、白二堤如锦带银涤,眺杭城群屋,万家鳞栉,尽在目下;近看西湖,水平如镜,故为西湖眺望最胜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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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一天园内有人天庐、明瑟亭、饮幽亭、石老云荒馆、四照阁等景观。园中广植奇花异草,珍贵树种,屋内挂有名人书画题刻。据传,一天园内竟然藏有光绪皇帝恩赐的古董字画,还有外国皇帝坐过的龙椅、某将军的佩剑以及许多难得一见的古藉等等。


康声名显赫,康庄也因之高朋满座。先生常在此大宴宾客,欢歌弹唱,通宵达旦,时为路人侧目。一九二九年出版的《西湖名胜快览》将康庄列为“湖西之第一胜景”。原文是这样的:“环湖大小名园别墅甚多,杭人称之‘庄’争奇斗胜,各极心工,其清雅绝伦,而结构犹佳者第一乃康庄也。康有为之别墅,小屋三楹,踞丁家山巅。在山环之中远近四眺,凡烟波之澹荡,楼殿之参差,气象之万千,尽收眼底,谓之湖西之第一胜景也。”


康先生入住丁家山后,遍游湖山,浪迹天涯。


虽然康有为受到民国政府敬重,受到相当礼遇,但是仍不悔初衷,一味鼓吹“君主立宪,力主复辟清廷”。一九一七年四月,辨帅张勋领兵进京复辟清廷,邀请康有为北上,共商复国大计。康有为闻讯,大喜过望。康庄一时高朋云集,宾客如流,众多前清遗老遗少在此纷纷弹冠相庆,康庄门前车龙水马好不热闹。


未料,张勋后来复辟清廷失败,康有为极度痛心,再次陷于冷落失意之中,康庄也因此落入“门庭冷落车马稀”的境地。康先生自撰之联,曰:“割据湖山少许,操鸟兽草木之权,斯亦为政;游戏世界无量,极泉石烟云之胜,聊乐我魂。”联中足可以窥测到,康有为在保皇失败后灰心丧气的心情。


一九三七年《越风》杂志透露,先生虽被时人尊为“康圣人”,但是圣人竟然也同凡人一般,晚年康有为独居康庄,不耐寂寞,竟然垂青于一位妙龄女子,在报上闹出不少花边新闻。每到黄昏之时,人们在西山路上常见有一老一少徜徉于山水之间,不知者以为是祖父携孙女共游,其实此乃康先生携同那位妙龄女子一起出游散步。此景,曾为报刊嘲为:“梨花海棠,间亦白发红袖,相映成趣。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寄居在康先生宅第附近郭庄的七姨太。七姨太的先生曾是康有为的好友,时已过世多年,七姨太独自寡居郭庄,生活无着。康先生念及亡友之情来照顾他的孤嫠,未料,日久生情,二人形影不离。


后来,七姨太与康先生结缡后,康有为将七姨太迎居康庄。康圣人归道之后,七姨太亦矢志守节以报先生情爱,此乃后话不提。


一九二七年,康先生在辞世。同年,北伐军攻占杭州,国民政府下令查封“一天园”,称康有为是“保皇余逆,占据公山。”一九二九年版《西湖新志》记载:“康有为因占用公山,故常有诉讼,但康先生为海内名人,终无结果。后康庄没收,并渐荒芜。‘蕉石鸣琴’旧址至今仍在。”


抗战时期,康庄被毁,庭院荒废,一天园终于翻过了史册上颇具色彩的一页。解放后,一天园并入刘庄,成为杭州西湖国宾馆的一部分。


上世纪五十年代以后,毛主席多次到杭就住在刘庄。


一九五三年,毛主席在刘庄主持一个多月的“读书会”,中央多位首长在此读书,讨论国家方针政策。这里风景优美,环境幽僻,湖山胜处为读书胜地。迄今为止,这座古色古香的平屋仍在,门上方挂着匾额,上书:“毛泽东读书处”六字,为省级文保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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