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德清青年朱煒與天津社科院文研所原所長孫玉蓉合著《俞平伯年譜》由浙江大學出版社出版。該書為浙江文化研究工程成果文庫·浙江現代文學名家年譜叢書之一種,卷首有習近平同志浙江文化研究工程成果文庫總序。 《浙江現代文學名家年譜》是浙江文化研究工程重大項目,是迄今為止關於浙江現代文學最大規模的,研究性與史料性兼具的重要成果,系統呈現了魯迅、茅盾、錢玄同、郁達夫、徐志摩、夏丏尊、許欽文等浙江現代文學名家的整體實力和影響,尤其注重展示他們的創作實績及文化成就,有力地彰顯了浙江文化建設“重要窗口”地位。 《俞平伯年譜》的編纂,自2017年12月始啟動,歷時近5年,書稿共651頁,計52.5萬餘字,收譜主代表性圖照6幅,繪譜主家世簡表1張。可以說,該年譜是孫玉蓉著《俞平伯年譜》(天津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時隔20年後,又一次極大豐富和完善,展現出時代性特徵。在浙江現代文學名家年譜編纂委員會主任、杭州師範大學人文學院院長洪治綱與俞平伯研究專家孫玉蓉指導下,朱煒承擔了《俞平伯年譜》的新纂工作,根據年譜叢書凡例,重新整理,增加了12.5萬餘字,重點對俞平伯從1900年出生到1915年秋考入北京大學國學門的青少年時期活動,對俞平伯的祖父俞祖仁,對俞平伯與俞桐元、俞箴墀、俞同奎等叔父輩及後人,連同與郭則沄、許寶蘅、徐傳元等有戚誼之家的交往進行了詳實補充。 朱煒,1989年生,現任德清縣圖書館地方文獻室主任、乾元國學圖書館館長(兼)、德清縣詩詞學會會長,系浙江省作家協會會員、新荷計畫青年作家,湖州市青年聯合會委員,近年出版有《君自故鄉來》《莫干山史話》《跳上詩船到德清》《海派畫傑蒲華》《歷史地理學大家譚其驤》等,曾獲第四屆湖州市優秀青年文學作品獎、第十九屆湖州市哲學社會科學優秀成果獎、第三屆浙江青春詩會三等獎。 2020年,俞平伯誕辰120周年之際,《蘇州日報》副刊刊登了朱煒撰寫的《俞平伯:曲園公膝下的“僧寶”》。新版《俞平伯年譜》出版前夕,《浙江日報》副刊2021年3月21日刊登了朱煒撰寫的該書代後記《人生應該有一座俞樓》,學習強國浙江平臺5月6日推送了朱煒撰寫的《編撰俞譜 錘煉初心》。 人生應該有一座俞樓 朱 煒 氣象京華早,青年立駿聲。 俞樓人盡識,南埭裏傾情。 西子湖心泛,右臺山麓縈。 賽詩迎勝日,驛路鵲飛鳴。 這是我在俞平伯先生誕辰一百二十周年之際寫的一首五律。 但凡是俞平伯的散文集,都不會忘記選他的《湖樓小擷》,儘管如此,一般的讀者提到俞平伯的散文,還是會第一時間想到他與朱自清先生同題的《槳聲燈影裏的秦淮河》。吾生也晚,《槳聲燈影裏的秦淮河》沒有出現在我的語文課文裏,《湖樓小擷》是我自選的課外之文。至於當初為什麼會選這一篇,理由逃不過兩個字——喜歡,換兩個字——經典。 《湖樓小擷》,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西湖邊上某座小樓裏的淺酌低吟一類,可“樓頭一瞬”間,圍繞著何謂西湖的“本相”,什麼是“西湖在人人心目中的”,文學性之外,頗有哲學意味。上大學那會,我在學校圖書館閱覽室重遇此文,記得是某期《散文選刊》上,沒錯,文雋句雅,是我欣賞並追求的由濃而淡而濃,由繁而簡而雅素。很多年過去了,真的有緣,本是俞平伯的小同鄉的我,成了新版《俞平伯年譜》的編撰者之一。《俞平伯全集》煌煌十冊,俞平伯的文學成就何止是散文,他的新詩也得風氣之先,詩詞造詣更不用說,他不主張把詩詞逐字逐句太過精密地解析,這一點我很認同。 杭州西湖邊的俞樓,就是俞平伯所謂湖樓。重返二十五歲,俞平伯寫《湖樓小擷》的年紀,正是我將讀完漢語言文學本科的年紀,也是開始花大氣力讀俞樓過往俞樓主人的年紀。俞平伯入住俞樓後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無比欣慰地寫下了《湖樓小擷》的第一則《春晨》。他的散文集《燕知草》中,附有俞樓照片的插頁,就排在《湖樓小擷》之前。樓與主人又一次獲得了名分的契合。作為俞樓的新一代,他敏感的心所關注的,遠遠超出了小小的俞樓,而把自己投入了整個西湖勝景的審美大環境中,並且聯繫上時事、世局,發而為詩文,視角之廣,觸摸之細,感悟之新,明顯超越了前人。俞平伯畢竟是經受過“五四”洗禮的新文學健將!他追憶在俞樓所過的一個難忘的夜晚,寫了《西湖的六月十八夜》,其魅力與影響不下於《槳聲燈影裏的秦淮河》。湖光山色迷離惝恍的西湖這一夜,情景交融,時空交錯,詩畫交織,夢醒交連,令多少曾遊西湖者讀了此文,會又幾度夢尋西湖;令多少未到西湖者讀了此文,會急切切尋夢西湖。而《湖樓小擷》則是這一幕的前夜。然而湖上再熱鬧,隔壁(樓外樓)再熱鬧,俞樓是不會熱鬧的,我料定。 我進入俞樓時,它已經是一個紀念館,俞平伯的曾祖父俞曲園的紀念館。這裏最早是俞曲園在杭州的家,之後俞曲園的外孫,也即俞平伯的岳父許引之重建了此樓,再後來俞平伯去了北京,他的堂弟俞銘銓為俞平伯守屋,也向租客開放部分空房。其間,印度文豪泰戈爾的《飛鳥集》,據鄭振鐸自己說“大部分卻都是在西湖俞樓譯的”。翻譯家金克木在俞樓住過一百天,詩人戴望舒來看他,力勸他放下對星空的興趣,轉回語言研究。這樓做了紀念館後,反而冷清了,只剩下一個“殼”。當我輾轉電話聯繫到俞銘銓之子俞澤民時,他幾乎不敢想像,我知道俞家那麼多事。我們約好了見面的時間,我按時來到俞澤民老的寓所。因是舊社區,又是晚上,一時迷路,見有人在樓下徜徉,俞老特意從五樓打下一只手電筒,問:“是小朱吧?上來吧。”上樓,進門,與俞老聊天,絕對比看上好幾本西湖掌故的書受用。那年,我結集出版了我的第一本隨筆集《湖煙湖水曾相識》,書名就取自俞平伯的詩。這本書銷量不錯,還加印過一次,有讀者說,書裏《沿白堤走至俞樓》《俞樓往事》等篇有俞平伯的文風和筆調。 怎麼可能?怎麼不可能?我都快把俞平伯的好些文章背下來了,俞平伯的幾種散文集也被請進了我的書房,其中有一本中國現代文學史參考資料版的《燕知草》,雖非初版本,但亦珍貴。那段時間,我去俞樓很勤。《湖州晚報》的記者向我約稿,我就將俞家的故事、人,一個個地寫出來,拼接起來,每週一篇,反響很好,連載結束時報社專門給我寫了一個整版的報導。不久,俞平伯紀念館新館籌建,我參與了展陳大綱的執筆,用三句話概括俞平伯的一生:家學有其因,文學有其源,紅學有其情。 有一年春節,當我將俞家在世的散在各地的親人聯繫了一遍後,組建了一個微信群,取名“俞樓”。群裏獨我與俞家非血親。我還畫過一張俞家的世系譜,上至俞曲園,下至俞平伯的曾孫輩,雖然是線上的家族聚會,但我能感受到大家的那種久違的興奮。 2017年底我結婚了,浙江現代文學名家年譜編纂委員會要訪一個學者編撰《俞平伯年譜》,問了一圈,最後敲定了我。我很惶恐,孫玉蓉老師才是最合適的人選,然而我向孫老師詢及此事,她竟表示:“《俞譜》的事,我支持你做,而且一定會做得很好,我寄希望於你。”課題組召集的第一個會議,正撞上我與妻的蜜月旅行航班,會議中途我告假從杭州直飛昆明。旅行歸家,便收到了孫老師的禮物,扉頁題“送上拙著一本,謹祝新婚快樂”。 轉眼,我的女兒已四歲了,《俞平伯年譜》也已進入出版程序,我正準備帶小女去西湖俞樓看看。不為別的,只為她將來心中也有這麼一座小樓,哪怕是倒影也好。 感谢原文作者及发布媒体为此文付出的辛劳,如有版权或其他方面的问题,请与我们联系。本文仅供参考,不代表杭州文史网观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