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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人“打卡”钱塘秋潮
来源:《民国杭州旅游》  作者:项文惠 王伟  日期:2021-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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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江潮

钱塘秋潮是闻名世界的奇观,之所以形成惊涛汹涌的壮观景象,则因钱塘江入海口外宽内窄的地势所致,涨潮时,海水从宽达100公里的杭州湾入海口涌入,因受狭窄江岸约束形成涌潮,涌潮又受江口拦门沙坎阻挡翻起巨浪,后推前涌汹涌奔腾,涨成潮头,壁立江面最高可达3.5米,潮差8.9米的钱塘秋潮。

钱江观潮始于汉魏六朝,盛于唐宋,南宋临安江干,号称潮势最盛,“浙江之潮,天下之伟观也,自既望以至十八日为最盛。方其远出海门,仅如银线,既而渐近,则玉城雪岭,际天而来,大声如雷霆,震撼激射,吞天沃日,势极雄豪”。民国时期,因地理的变迁,钱江观潮最佳胜地已移至海宁县盐官镇东南一段海塘尤其是八堡。1919年10月10日,“为沪杭铁路开驶海宁观潮专车之第一日。上午五点四十五分由上海北站出发。天气既极晴朗复值双十佳节,故中西士女以及学界团体到者非常拥挤,综计乘客及该路办事员役人等约四百余人”,“沿途所经各站除梵王渡徐家汇略停以待观客上车外,其余客站皆不停留”。抵斜桥车站后,“由铁路招待员指引观客步行至船埠分别登舟”,到海宁后,“各宾客舍舟登陆,沿途由警察指引以达围场,该围场即在沿塘接官亭旧址上搭竹篷,周围竹栏,门口国旗与路旗交叉并悬有万国旗。围场券每张大洋二元。场中备有椅桌,观客可随意休息。午餐由铁路大餐车承办,以极精致之纸盒贮存各种冷餐。每客一具,其味既佳且颇美观,故观客甚为满意”。由于游客报名踊跃,沪杭铁路局该项收益颇丰,“于此三天内售出专车票共九百张左右,每张六元,计之约洋五千余元。又售出职票百余张,每张三元,共洋三百元。又售出西餐票三百张,每张三元五角,约一千元。又在海宁围场售出围场票三十余张,约六十元,统计共收入洋六干三百余元。费约一千数百元,出入相抵净余五千元左右”。从此,沪杭铁路局开专车行“钱江观潮之举,久成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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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硖石站


而1930年3月沪杭公路杭平段(杭州沿海塘到金丝娘桥)通车以后,各地开行观潮旅游专车,“历年观潮,均由沪杭铁路开驶专车。兹以公路完成,预计乘汽车前往海宁者必众,故特备观潮专车数辆,自乍浦直达海宁,每日往返数次”。该路4月正式通车营业,4—12月的营业额分别为2312元、3857元、3575元、5250元、6875元、7476元、17082元、6806元、5797元,共计59030元,其中10月份为最高,占全年9个月中的28.93%,“收入之骤加,为海宁观潮专车之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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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海宁长安镇


即使如此,仍有不少游客因车挤路堵不能赴海宁观潮,败兴而归,“浙江之潮,雄伟奇观甲天下,虽洋海之大,无以及其怪也。故每届秋令潮汛,往观者不远千里而来。铁路特有观潮专车之增,轮船汽车莫不加班,而仍有车满舟塞后至者失望。其盛况固无与论也”。


为了便于观潮,时人撰写《海宁观潮指南》:


《海宁观潮指南》

钱塘江之潮,名闻全国,本埠各国人士前往观者,甚为踊跃。阴历八月十八,系潮神诞日,前清是日,由州长(光复后改州为县)具三牲神烛,礼于江边之祭潮亭,潮来则投之江中,光复以后,已废此迷信之举,而有演剧等事。……沪杭甬路局之观潮专车,即在阴历十七、十八两日,盖循旧俗。并到江边之时间,可稍宽裕也。往年之专车,开至长安站为止。但该处河道较狭,遇旱年且有河涸之患,故已改至斜桥站。该处系运河支流,终年不涸,且海宁方面之河埠,与由长安往者较近也。……往海宁观潮者,不可不游诸遗迹名胜。兹略述之于后:潮神庙、陈阁老故居、啸园、安澜园故址、北寺及西寺。……不乘专车而往观潮者,日期最好定在中秋左右,先一日购车票至长安,长安各车均停,故较斜桥便利。是晚宿于长安,长安有旅馆约五六个。二三人房间,每日约一元足亦。翌晨乘小轮船约一小时至海宁。午后返长,乘七时夜车返沪。既可畅游,又得观较大之潮头。如第一日由长安即往海宁者,可在江边赏月,又可观夜潮。唯海宁旅馆不多,必有人满之患耳。……自长安至海宁,亦可雇小船,平时往返只须一元。观潮期内则无定价。大船亦有,必早日托人预定也。


南社创始人之一的柳亚子曾多次赴海宁观潮,如1935年9月15日偕夫人郑佩宜由杭州至海宁观潮,并满怀激情写下古体诗《浙江观潮》一首:


《浙江观潮》

奇愁郁郁何由快?缠绵歌泣真无奈。浇愁百斛都能消,来观八月钱江潮。时维中秋后三日,人言此是潮生日。当其初至潮未来,水静无声浪不发。西兴渡口镜面平,月轮山下江身折。船分日色红半帆,波映山光分两浙。忽然隐隐一线白似银,从天接处滚滚无停。轰雷掣电不可遏,吞天沃日谁能名。儿童吐舌不敢顾,浪人拍手争相迎。长鲸奋勇老龙舞,咆哮喧化万马奔。无端一变水尽黑,排空汹涌似山倾。蜿蜒直卷彼岸蜂腰只一擎,砰然喷作浪花命。然后奔腾澎湃势震荡,呜呜咽咽难为情。不知此声果何理?或言中有子胥神。从来怨毒能为厉,斯语倘亦非无因。我向其中侧耳听,锵锵似有珮环声。为言狱成莫须有,此事千载埋怨沉。潮来潮落心未死,秋风秋雨恨岂平。灵胥亦为抱怨愤,同诉上帝已得伸。许歼此獠褫其魄,旋当犁庭再歌胡无人。言终一笑拂衣去,素车浩荡何处寻?闻君涛头片时之快语,消我胸中万叠之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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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钱江潮


以浪漫主义的情怀,在浩瀚澎湃的钱塘秋潮之中,会见鉴湖女侠秋瑾的英魂,并为伪满洲国的灭亡作出预言。此外,徐志摩、王国维、郭沫若、鲁迅等在一睹钱塘秋潮天下奇观的雄姿后,也为世人留下大量咏潮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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