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历史学会副会长、杭州文史研究会理事

仲向平

2022年8月5日

杭州不光是座风花雪月的城市，也有壮怀激烈的一面，更有中国共产党在杭州的红色印记。2020年9月29日，习近平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听取考古学家汇报，他指出：“让博物馆的文物、大地上的遗迹和古籍里的文字活起来，滋润人民的生活！” 今天我们的北山老屋寻访，就是一次杭州红色乡愁寻访，也是让杭州红色文化“活”起来的有益尝试。

北山的老屋文化可以分为三个历史阶段来理解：1895年《马关条约》签订后，杭州人民在石塔儿头日本领事馆门前的游行集会、抗议示威活动等；民国时期，中国共产党在中国的后花园杭州西湖的秘密活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党和国家的领袖们在杭州西湖的各项工作。为了方便解读，我们以北山为轴，由东向西依次介绍一些老房子的前世今生。

柏庐（九莲村3号、城河下九号）——1937年3月，春色满园的别墅迎来了中共中央代表周恩来、潘汉年的秘密抵达，他们与蒋介石和张冲在烟霞洞、莫干山、柏庐、澄庐等处进行了国共第二次合作的高峰会谈，达成了合作抗日的初步共识，中共中央认为“结果尚好”。

望湖楼——南宋时称为先得楼，1984年在张公祠旧址重建后免费开放，还楼于民。杭州“老市长”苏东坡《六月二十七日望湖楼醉书》写道：“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1922年8月28日，中国共产党中央执委的西湖会议就在“水如天”的西湖里进行，马林、陈独秀、李大钊、蔡和森、张国焘、张太雷、高君宇等参加，会议决定共产党人以个人身份加入国民党，帮助国民党建党革命。此时，距中国共产党南湖红船会议一周年。之后，毛泽东同志担任国民党中央代理宣传部长、周恩来同志担任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等，国共合作初见成效。

日本领事馆旧址（石函路1号）——1948年，国民党浙江省政府主席陈仪将军居住于此，策划准备和平起义，后来被“学生”汤恩伯出卖，陈仪被捕就义。杭州解放后，这里成为了浙江的红色心脏一中共浙江省委大院。后为省外办、省旅游局办公场所。

石函路摩崖石刻——80岁高龄的晚清杭州“老市长”陈璚题“乾坤清气”四个大字，取材于王冕的题画诗“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代表大会闭幕时，在记者招待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宣言“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借用杭人王冕的“墨梅图”题画诗句，宣示了中国共产党的情怀和宗旨，高雅而含蓄，坚定又坚决！

浙赣铁路局旧址（浙江铁路革命史展览室）位于北山街13号——隔湖相望是沪杭铁路闸口火车站旧址上的沈干成、沈乐山烈士雕像。当年，沈干成是杭州第一个党小组三名党员之一，中国铁路产业工人的先进代表性人物，无产阶级先锋队中国共产党的先驱之一，在浙赣铁路局旧址这片老建筑群里面，“两沈”事迹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北山街27号大佛寺——1928年冬，革命者王亚南避居此地，以写小说谋生，偶遇在此研读亚当斯密和《资本论》的郭大力，两位年轻人一拍即合，准备合作翻译马克思的《资本论》并研究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毕十年之功，1938年，《资本论》全译本完成出版，在抗战中心延安的毛泽东同志买到此书后，埋头研读，十分喜爱。

坚匏别墅（北山街29号）——浙江首富之一刘镛之子刘锦藻费时26年打造的西湖小莲庄（又称小刘庄），在1929年首届西博会期间成了特种陈列所的展厅。中共中央第二战线的负责人周恩来的单线联系人、中共红色特工、“龙潭三杰”之一的钱壮飞（中国最早使用无线电自动收报机的人）“潜入”此地，担任国民党陈立夫、徐恩曾党务、中统系统在特种陈列所的“操盘手”。钱壮飞创新了廉价拍电报一字两分，观众纷至沓来，一时成为打卡之地。国民党大佬们开心放心，殊不知掩护了中共的秘密工作。钱壮飞回到上海、南京后，中共中央的秘密电台就诞生了。

润庐（宝石山前山路1号）——北伐战争时蒋介石总司令部秘书长、甘肃省主席、后民革浙江省委主要负责人马文车先生是此屋的第一个主人，中国银行杭州分行当了四十年行长的“常青树”金润泉先生是此屋的第二个主人；新四军浙东游击纵队司令员、浙江省政协副主席何克希将军后来也居此地。名人荟萃，传说久远。

中国共产党杭州历史馆（菩提精舍）——张秋人1927年底于腥风血雨中任浙江省委书记。秋人来杭不久就在西湖被捕，他曾任黄埔军校政治教官，“广州三杰”之一。那天他被黄埔军校右派学生追踪盯上，秋人西湖跳船，把文件踩入泥中，又嘱夫人马上处理文件。他被捕后英勇无畏，不久在陆军监狱就义。监狱共有4任省委书记、14位省委常委、32位县委书记等154人英勇就义。北伐战争的“虎胆英雄”裘古怀曾写下遗书称：“同志们，胜利的时候，请不要忘记我们！”

上智果寺——南宋民族英雄陈文龙祠墓与一箭之遥的下智果寺岳王庙遥相呼应。岳飞和岳王庙家喻户晓，陈文龙和陈文龙墓鲜为人知。终有一日，陈文龙也将广为人知，与诸多英烈一样，“青山有幸埋忠骨，胜地逢墓色倍增”。

黄源旧居（葛岭路13号）——鲁迅学生黄源，是鲁迅逝世后的抬棺人。后参加新四军，是著名的新四军秀才、昆曲《十五贯》出品人，与丁玲、冯雪峰、胡也频、巴金、楼适夷、刘白羽等交往甚密，他的葛岭山居也由此成为了文艺界的“文化客厅”，名家云集。

玛瑙寺（连横纪念馆）——南宋由孤山东侧玛瑙坡迁此。1926年春，“台湾文化第一人”连横居此创作，写成西湖诗章一册，其中有“他日移家湖上住，青山青史各千年”之句，表露心迹。他的孙子连战为国民党荣誉主席，曾与中国共产党合作，将此地作为两党在大陆的交流基地之一，现名为“连横纪念馆”。

春润庐（北山街54号）——此处有春庐、润庐两幢别墅，被人戏称为不挂牌的“北京大学招待所”，蔡元培等常居此地。当年，“北大四巨头（四君子）”李大钊、蔡元培、胡适、蒋梦麟均系1919年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参与者和领头羊，开创了思想解放的新纪元。

秋水山庄（北山街59号）——秋水、秋水伊人、秋水山庄，竟然与“报业大王、抗日英雄”史量才有缘，此楼是上海《申报》主人史量才送给夫人沈秋水的“礼物”。史量才曾经喊出了“国有国格、报有报格、人有人格，三格不存，国将非国、报将非报、人将非人”的豪言壮语，并于《申报》发表了大量“投枪匕首般”的文章，终被蒋介石所不容，于1934年11月13日下午被暗杀于沪杭路的海宁盐官。

北山街61号丰子恺旧居——大师先是租住招贤寺僧房，后租寺旁平房题“湖畔小屋”。兜兜转转的他，离不开北山招贤寺，故题门联：“门对孤山放鹤亭，居邻葛岭招贤寺”。这一时期，是大师的创作丰产期。

西湖山庄（北山街84号）——曾经神秘的北山街84号大院。1953年12日，毛泽东主席为起草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来到杭州，时任浙江省委第一书记的谭启龙把住所让给宪法起草小组，这里先前曾是汤恩伯旧居。毛泽东第一次来此便爱上了杭州西湖，此后一共来了50多次，他说：“杭州是我的第二故乡”。每次来杭州，就说：“又到家了！”北山街这处房子现如今成为了“五四宪法历史资料陈列馆”，免费对外开放。

北山有幸，挟山带水，涵天纳地，气韵生动，天人合一，“乡愁可追忆，湖山可触摸，建筑可阅读，街区可漫步”……杭州西湖留下了我们家乡浓墨重彩的革命印记！这就是我们乡愁记忆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