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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杭文史丛谈】高士奇的茶叶诗
来源:余杭史志微信公众号  作者:吕伟刚  日期:2025-06-09

茶叶是人们不可或缺的生活必需品。宋吴自牧《梦粱录·鲞铺》有:“盖人家每日不可阙者,柴米油盐酱醋茶”之说。可知能成为百姓人家每日不可或缺“开门七件事”的茶叶,在百姓生活中有多么的重要。

唐代陆羽隐居苕溪著《茶经》,中国的饮茶文化流传了千年。

在钱塘高士奇的《归田集》中有一组茶叶诗,诗中对清代康熙年间的十款茶叶作了介绍。通过这些诗,可让今天的我们了解当时流行的名茶和清代文人对这十款名茶的评价,并能对当时茶文化的发展及其品牌内涵有相应的认识。

高士奇(1645—1703),字澹人,号瓶庐,又号江村,出生于浙江余姚,入籍钱塘,故自称钱塘高士奇。康熙十年(1671)入国子监,康熙十八年后,历任翰林院侍讲、侍读学士。

高士奇从一介寒儒,以卓越的文才平步青云,得到了康熙皇帝宠信,成为清圣祖“始知学问门径”之师。康熙二十八年(1689),高士奇随康熙帝第二次“南巡”到杭州,并伴康熙驻跸于自家的西溪山庄,康熙御赐“竹窗”榜额。当年冬天,因左都御史郭琇弹劾他贪污敛财,高士奇“休致回籍”。

高士奇在杭州西溪、上海崇明等地都有别业,还在嘉兴平湖置有千亩良田和北墅庄园。康熙三十三年(1694)奉召充《明史》纂修官。康熙三十五年(1696),又随康熙西征。四十二年(1703),卒于家。高士奇这组茶叶诗收录于其著作《归田集》中,诗题是《病后品茶各与一诗》,分别记载了十种当时有名的茶叶。







1.龙井新茶

九溪十八涧幽偏,芽摘春纤破蕾前。

小小枪旗颜色淡,僧窗记煮虎跑泉。

此诗首句“九溪十八涧幽偏”的云栖一带,今天仍是一级龙井茶的核心产区,诗中“小小枪旗”,点明了当时的龙井茶不叫旗枪,而叫“枪旗”。并流行以虎跑泉水煮泡龙井茶,煮出的茶汤色白而味佳。诗人回忆年少时曾在虎跑寺中喝过美味的龙井新茶。据注释中“今相隔二百余里”判断,此诗所写的时间是高士奇康熙二十八年随帝“南巡”,冬天解职归里,居住于平湖县北墅之时。而平湖距离杭州大约在二百华里。

2.岕茶

庙前綦岭摘新芳,异品鲜华莫可方。

香朴乳瓯浮片片,月团三百是秕糠。

岕茶是明清时的贡茶,初现于明代初年,因产于浙江长兴与江苏宜兴比邻的罗岕山间,故名岕茶。

罗岕山中有岕八十八处,其中以洞山为最。岕茶成品味香色白、又具有金石性、乳香、鲜活等优点。在历史上地位尊崇,曾有人称它是“第一名茶”。

当时江南一带制作绿茶,基本上采用炒焙的方法,而罗岕茶是采用蒸焙之法。其制法载于《茶疏》的“岕中之法”篇中。

3.北苑茶

枕畔松风午睡兴,烹来云脚一层层。

要知北苑无多地,竹笼髹筒总冒称。

北苑茶是茶史上最著名的御茶,产于福建建州。建州的凤凰山,历来沿称为“北苑”。相传,闽龙启元年(933),建州建安(今建瓯)茶人张廷晖,在东峰镇境内经营方圆30里的茶园,因战事频繁,难以为继,就将茶园全部献给闽王,作为皇家茶园。因地处闽国北部,故称“北苑御茶园”。所产之茶则称“北苑茶”,上贡闽国和后来的南唐。

太平兴国二年(977),宋太宗赵炅派漕臣督造北苑御茶。北苑贡茶以龙凤图案的模具制作蒸青团茶,又称龙凤茶、龙团凤饼、建溪官茶等。民间私焙的壑源茶也随之旺销。

4.径山凌霄峰茶

野衲携篮趁晓曦,千旗未放早春时。

寒泉洗濯轻烘焙,说与玉川知不知。

径山茶始于唐代,寺院开山祖师法钦于五峰之间手植茶树,采以供佛并祛除坐禅之昏寐。历唐宋元明,径山茶传了一代又一代。而凌霄峰所产的茶最为人所称许。到了明代依然有很大的名气。

5.闵茶

小印红膏记闵家,浮瓯香气过梅花。

当年已是称尤物,作论休教更毁茶。

闵茶,是安徽省出产的上等茶。产地安徽休宁。关于闵茶,清乾隆年间进士刘銮在《五石瓠》中较为详细地介绍了徽州茶人闵汶水和“闵茶”,他说:闵茶有二,一为休宁闵茶,闵文水所制;一为九华山闵园茶即“唐闵,长者地也,产茶不多,僧熔之岁数斤耳,用山中之泉烹之,真味殊绝。”

6.普洱茶

蒙茸万簇叶交攒,细篛包来路几盘。

玉夸葵花今不尚,形模还类小龙团。

普洱茶主要产于云南西双版纳、临沧、普洱等地区。普洱茶是大乔木,许多茶树高达10多米。普洱茶的茶汤橙黄浓厚,香气持久,香型独特,滋味浓醇,又经久耐泡。且饮用方法丰富,讲究冲泡技巧和品饮艺术。

7.武夷茶

九曲溪川绕翠烟,闘茶天气倍暄妍。

擎来各样银瓶小,香夺玫瑰晓露鲜。

武夷茶属于半发酵的清茶,为乌龙茶类,具有绿茶之清香,红茶之甘醇。制作方法介于绿茶与红茶之间。产于福建闽北的武夷山脉。因茶树生长于岩缝之中,故又称武夷岩茶。最早见诸文字的记载,是唐元和年间(806-820)。中书舍人孙樵于《送茶与焦刑部书》中云:“晚甘侯十五人遣侍斋阁。此徒皆请雷而摘,拜水而和。盖建阳丹山碧水之乡,月涧云阖之侣,慎勿贱用之。”自此始,“晚甘侯”成为武夷茶之别称,闻名于世。

因产地不同,武夷茶可分为正岩茶、半岩茶、洲茶三大类。正岩茶指武夷岩中心地带所产的茶叶。半岩茶指武夷山边缘地带所产的茶叶。洲茶泛指靠武夷岩两岸所产的茶叶。其主要品种有武夷水仙、武夷奇种、大红袍等。

8.日铸茶

日铸春丛长嫩芽,兰香雪白郡人夸。

长裙秃袖採茶女,头戴若耶溪上花。

日铸茶,又名“日注茶”“日铸雪芽”,产于绍兴会稽山日铸岭,是历史名茶之一。

在陆羽《茶经》中,日铸茶即被誉为是“珍贵仙茗”。北宋时,日铸茶在京师已成为达官贵人的馈赠礼物。欧阳修《归田录》记载:“草茶盛于两浙,两浙之品,日铸第一。”《剡录》云:“会稽山茶,以日铸名天下。”南宋时期,由绍兴会稽县率先用炒青法替代传统蒸青研碾法制茶,是为制茶工艺的一次重要革新。当时,会稽县平水日铸岭所产日铸茶,用炒青法(杀青)制作条形散茶(即撮泡茶),改蒸为炒,改碾为揉,改团饼为散茶,使茶形、茶质发生根本变革,冲泡后色香味形俱佳。陆游有诗盛赞:“只因碧矢苍鹰爪,可压红囊白雪芽。”“汲泉煮日铸,舌本方味永。”日铸茶当时为贡品。

至明末清初,会稽县平水一带对制茶工艺作进一步改革,在继承日铸茶炒青法的基础上,首创炒青圆茶,因外形成颗粒状,细圆紧结,宛如珍珠,故名珠茶。清代又专门在日铸岭下祝村辟“御茶湾”,采制特级茶叶进贡康熙皇帝。

日铸茶因其产地平水在茶界的重要地位,故名“平水日铸茶”。

9.六安茶

霍山名重六安尖,酽味徐回舌底甜。

饱后一瓯能破闷,笑他俗子入薑盐。

六安茶,兴起在唐朝,陆羽《茶经》中就有“庐州六安茶”的记录。主产地是安徽六安霍山、金寨和裕安区大别山北麓。以蝙蝠洞茶场产的最为正宗,是其中的极品。

六安茶加工工艺独特,质地优良,外形翠绿有光,泡出来的茶汤气味清香、味道鲜美醇厚。明代起称为“六安瓜片”,为上品、极品茶。明、清为朝廷贡茶。

六安瓜片,是片状烘青绿茶,无芽无梗,大小匀整,香气清高,滋味鲜醇,汤色清澈晶亮,具有“形美、香高、味浓”的品质特点。

其采制与其他名茶不同,春茶于谷雨后开园,此时,新梢已形成“开面”,茶农取茶枝嫩梢壮叶,采摘标准以一芽二、三叶为主。鲜叶采回后及时扳片,将嫩叶(未开面)、老叶(已开面)分离出来炒制瓜片。因而,叶片肉质醇厚,营养最佳,是中国绿茶中唯一不采梗不采芽只采叶的片茶。

10.西溪本山茶

梅满岩阿竹满湾,沿厓栽植野人闲。

嗅香嚼味重分别,从此花源着本山。

西溪本山茶,应是杭州龙井茶的一种。故可称之为西湖本山龙井茶,它产自杭州西溪周边的山脉地带,因此得名“本山”。此茶以其独特的风味和高质量而闻名于世。

明陈耀文《天中记》有:“顾渚茶为珍品。《长兴县志》曰:罗岕产茶最佳。今杭州之龙井茶,甘香若兰,点试之,胜顾渚、罗岕远矣。第龙井茶不易得,常市者采于法华山,名本山茶。”

罗岕茶成名晚在明代,有“吴中所贵”“大明绝唱”之称誉,许次纾《茶疏》、熊明遇《罗岕茶记》、冒襄《岕茶汇钞》等多种茶书专述此茶。但作者认为,不论是历史悠久的唐代顾渚茶,还是后起之秀罗岕茶,都比不上杭州龙井茶。惜正宗龙并不易买到,茶客便退而求其次,选购西溪法华山的“本山茶”了。300多年后的今天,已没有西溪本山茶的称谓,西湖、西溪所产之茶已统称为西湖龙井茶了。

解读这十首300多年前文化名人的品评茶叶诗,可以确定诗人最推崇的正是家乡的龙井新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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