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北山街上的秋水山庄,曾经一度是新闻媒体聚焦、广大公众关注的场所——1934年11月13日下午2时20分许,西湖景区北山街上的秋水山庄内,驶出一辆车牌号为5599的自备汽车。车上坐着的是《申报》总经理史量才。1个小时后,这位报业巨子遭人暗杀,伏尸于沪杭公路旁。
秋水山庄
上海的《申报》原是英国人美查创办。1912年,史量才出巨资接办《申报》,这是他人生道路上的重要转折点。关于史量才接办《申报》的巨额资金,据悉是来源于沈秋水。沈曾经是上海的名妓,深得晚清两江总督端方手下将领陶骏保宠爱。清朝垮台前夕,陶骏保已经成为富豪。辛亥革命推翻清王朝后,陶骏保在上海被杀,巨额资金便落入沈秋水手中。沈惧怕革命党人追究,便找好友史量才商量,并告之实情。与革命党人有一定联系的史量才承诺:愿担保沈的安全。不久,沈秋水便成为史量才的第二房夫人。这样,史量才也就有了接办《申报》的资金实力。
接办《申报》后,史量才的经营才华得以施展,报纸的发行量逐年上升,广告业务也红红火火。以后,史量才又创办《申报月刊》,编撰《申报年鉴》,还斥资买下了《新闻报》。此外,他还投资创办银行、纱厂等,成为沪上的一大富豪。
秋水山庄内景
然而,史量才经营上的成功并没有使沈秋水感到幸福。眼看着其他夫人生儿育女,自己却一直是孤单一人,沈秋水感到十分伤心。为了给沈秋水排忧解闷,史量才常常带着她到杭州游览风景秀丽的西子湖。由于每次来杭必住北山街上的新新旅馆,因此,史量才与旅馆老板董锡庚很熟。在一次闲谈中,史向董透露了欲在西子湖畔为沈秋水建一幢别墅的想法。董便积极向史推荐一块靠近新新旅馆的地皮(原来是闲地庵的地皮)。
1925年,史量才租下闲地庵地皮,并在此地皮上,仿照《红楼梦》中“怡红院”格局,建起一幢有小溪、长廊、假山的别墅,取名“秋水山庄”。以后,史量才又聘请一名琴师入住山庄,教沈秋水弹奏七弦琴。此后数年,史量才虽然经营事务日繁,但只要有暇,便偕沈秋水双栖于此。
遭伏击惨死沪杭路上
1934年10月6日,史量才因屡犯胃疾,便携夫人沈秋水,从上海来到杭州养病,入住秋水山庄一月有余。11月13日下午2时20分许,他坐自备汽车返沪,车上除司机外,还有夫人沈秋水、儿子史咏赓、儿子的同学邓祖询等6人。由于返沪的人太多,史量才安排其保镖坐火车返沪。3时许,汽车驶过海宁翁家埠后,忽见前方公路上横着一辆牌号为“京字72号”的“别克”牌敞篷汽车,车旁站着六七个身着黑衣的人。司机黄锦才紧急刹车,车还未停稳,六七个黑衣人已拔枪射击,汽车轮胎顿时被打瘪,司机黄锦才身中十一弹,坐在身旁的邓祖询身中两弹,均当场丧命。史量才和史咏赓等人,一看情况不妙,拉开车门拔腿就跑。三个黑衣人尾追史咏赓而去,两个黑衣人则紧追史量才。
秋水山庄
56岁的史量才毕竟已上了年纪,跑不快了。情急之中,他躲入附近一叫沈瑞富的农户家中,但是,黑衣人也随即赶到,史量才只得从后门逃出,躲入一干涸的池塘内。不久,他还是被发现了,一黑衣人大叫:“在这里,在这里。”一边连连举枪向史量才射击,有一枪击中史的头部,史倒地身亡。这时,另一黑衣人也赶过来,又向史近距离补上一枪。史咏赓由于年轻,跑得飞快。三个黑衣人在他身后曾先后开了20余枪,但始终未能击中,最后由于子弹打光了,黑衣人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史咏赓逃脱。至于沈秋水,她虽然未遭到枪击,但是,在逃命中由于过度惊吓,曾从一斜坡上滚了下来,受了伤。
血案发生后,社会各界都对这种暗杀行径表示震惊和愤慨。迫于舆论的压力,蒋介石、汪精卫都曾严令江浙两省、沪杭两市缉拿凶手,并开出高达1万元的悬赏奖金。然而,一直到新中国成立之前,此案始终未能侦破,成为历史谜团。
军统少将揭开历史谜团
新中国成立以后,曾任国民党军统特务组织少将处长的沈醉,陆续写出一些回忆文章才解了这个谜团。
沈醉在回忆文章中提到,史量才被暗杀的原因:“主要是由于蒋介石得到情报,说史当时很同情共产党,曾接济过上海中共地下党组织,所以决心要杀害他,并以此警告其他同情中共的人士。此外,史量才所主持的《申报》,还经常有一些不满意蒋介石政权黑暗统治的言论。”
沈醉回忆说,当时受命去执行暗杀史量才的,是军统华东区行动组。参与的人员有组长赵理君,副组长王克全,组员李阿大、施芸之、许建业以及司机张秉午等人。军统之所以将暗杀地点选择在沪杭公路上,一是长期以来在上海城内找不到暗杀史的时机;二是因为在杭州城内下手,会连累当时在杭州担任警察局局长的赵龙飞,赵也是军统中的人,如果不能破案,他会被撤职查办的。
秋水山庄内景
沈醉还介绍说,当时,这些黑衣人首先举枪向黄锦才、邓祖询射击,是因为黄锦才与一些军统特务很熟。特务们正是从黄锦才的口中,获悉了史量才回沪的具体时间。不打死黄锦才,怕以后会被黄认出来。而坐在黄锦才旁边的邓祖询,特务们还以为他是史量才的保镖,怕他还击,故来了个先下手为强。至于那个发现史量才躲在干涸的池塘内,连连开枪,并击中史量才头部的黑衣人,正是行动组组长赵理君。以后赶过来再向史补上一枪的是李阿大。
秋水山庄内景
经历如此凶残的暗杀场面,回到秋水山庄后,沈秋水因惊吓过度曾吐血数日,经医生精心救治总算没有性命之虞。然而,丈夫已死,万念俱灰,安葬了史量才后,沈秋水将秋水山庄捐赠给了慈善机构。不久,秋水山庄的门前曾挂起了“尚贤妇孺医院”的招牌。
新中国成立以后,秋水山庄一度曾成为工人疗养院。以后,又并入杭州新新饭店,成为饭店的接待用房。“文革”期间,秋水山庄曾改名为“西子楼”。1990年,新新饭店作出恢复“秋水山庄”名称的决定。当时,恰逢时任文化部常务副部长高占祥来杭,饭店总经理王大土便请高占祥题下“秋水山庄”四字。如今,山庄门前挂着的“秋水山庄”四字,就是当年高占祥所书。
秋水山庄
秋水山庄由主楼、花厅、庭院、厨房等建筑组成。当年,整个山庄的占地面积达3.6亩,山庄主楼是一座结合中西建筑风格的四开间两层建筑。20世纪80年代后期,新新饭店为增加经营用房,在该主楼的东面紧接上新建的一排两层楼房,所以,今天的秋水山庄主楼就显得格外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