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知青屋

　　情愫乡间，令人难忘的是大队干部国成，他比我大七岁，为人随和，和我在一个小队，他住的房子是一间明代的老屋，西厢房挤着一家六口人，已有四个小孩。

　　我的工分是国成给我争上去的，一般正劳动只有 11 分，而我一下评上 9 分。原先小队社员讨论只给 7 分，国成据理力争，认为不能亏待知识青年，金发虽力气较弱，但劳动态度好，于是加了 2 分。因而，每年分红我都有积蓄。

记得是 1969 年 6 月 1 日正式动工，建造五间知青房屋。地点选在枹树底下和小店后的井旁，前面三间，后面两间，紧靠村中大路，到大队部和各小队都很方便，用水和买东西也都在附近。各小队都 派出两名劳力来帮建知青房，大家顶着烈日施工。 　　

我和回乡知青陈交良两人结对排石块，抬着竹杠，拿着石勒（绳箍）去村西面溪滩边挑选大石块，然后抬来做地基，一块又一块， 抬了好多。交良、国成照顾我抬杠，往往将石勒移在他这边。墙面 是用鹅卵石，再用石灰和黄泥拌浆砌墙。

过了一星期，墙面砌好，要建屋顶，我和房东大伯大儿子阿里 到村东的阳山上扛松树，用来做房顶的椽子木。阳山上长着许多松 树，我俩将松树大枝条砍伐下来，然后扛着下山。阿里总扛大的枝 条，略小的枝条给我扛。山路很陡，我扛一步歇一步。阿里先扛下山， 然后上山帮我扛下山坡。经过半年断断续续的建造，在年底建造完毕。 　　

第二年春节过后，要搬新房，但家具还没有，国成赶紧叫来木 工给我们赶做了 5 张架子床和桌、椅，他还将家中的一只菜橱借给我。 房东大伯送来碗筷，帮我烧第一锅饭。房东奶奶送来烧好的菜，就这样，我乔迁了新居。

当民办教师

1970 年 3 月 2 日，大队部决定我当民办教师。我想，这是国成 力荐而成的。 　　

汪家祠堂是村小，只有两个班级，是复合班，南边是一、二年级， 北边是三、四年级。我教南边班，詹老师教北边班。房东大伯的女 儿美珍是我的学生，还有邻居小良等。大家都亲切地叫我“单老师！”

　　初任教师，只能“临时抱佛脚”，匆匆忙忙将小学一、二年级的 语文、算术看了几遍，就走上了讲台。农村孩子普通话听不懂，只得学着说富阳乡下话，向他们讲释书中的意思。一年级的学生较听话， 而二年级的学生中有几个比较“捣蛋”，其中一个绰号叫“木头”的

很会吵，他是大队妇女主任的儿子，我曾用教鞭在他的身上打了几下。 　　

课余，我和学生们扔篮球、跳绳，有时我教他们唱歌、跳舞。 学生们知道我养着兔子，就帮我拔兔草。两只兔子是房东奶奶送我的， 兔毛剪了卖掉，赚了几个零花钱。

　　过了两个月，大队成立了整党小组，由原大队支部书记木金担 任组长。那天，我去参加了整党整风会议。木金在会上说 ：“希望大 家向大队革命领导小组提意见，帮助整党整风。”回到家中，国成和 我说起大队革命领导小组的内部情况，认为现大队革命领导小组组 长金生较为霸道，且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纠缠在一起。于是我当晚 写了大字报，并画了一张漫画，题为“牛鬼蛇神的保护伞”。第二天 一贴画，一传十，十传百，村里人都来看大字报，虽我用了化名，但村民们还是猜出是我写的，于是传到了金生的耳朵里。

下学期即将开学，但大队部却通知我不再去当民办教师，调到煤矿挖煤，这对我说来是当头一棒，我在屋中哭了一场。国成和房东大伯前来劝我。事后，国成帮我了解清楚原委，这是金生因我的那张大字报、大队妇女主任因我用教鞭打了他儿子的事所引发的变故。就这样，我参加了“夺煤大会战”。

夺煤大会战

　　白石皎村南面地下发现了石煤，于是县里决定在此建立重点煤 矿，从全县抽调部分知青来挖煤。东图公社的许多知青也来到我们村， 这些知青都是我们杭州十一中学的学生，彼此都认识，大家分别住 在各家农户。房东大伯家和我们知青屋都分配住一个。

　　深深的煤洞，四周堆着黑土，我们知青的任务是挑土挖洞。洞 下面都是水，我们穿着草鞋挖着土，挖好一土箕就挑上去倒掉，一直挖到半夜 12 点钟才收工，每天早、中两班轮流，津贴 2 角钱。这2 角钱，一算每月是 6 元钱。当时，家中只给我每月 5 元钱，3 元

钱给房东家作菜钱，余下 2 元钱买肥皂、牙膏，加上零花，很拮据。 有了这 6 元钱，想想比当民办教师好得多。 　　

公社刘主任和大家一起挖煤，这天提早收工开大会，在詹家祠堂， 挤得满满的。刘主任在会上动员说 ：“我们白石皎村和南安公社的煤 矿都是原煤，发热量在 2,000 大卡以上，大家拿出干劲，力争日产200 吨原煤。”他又讲 ：“计划修一条公路连接下图山村灰窑，直达 东梓关码头，在 10 月 1 日前完成。”大家拍手叫好。 　　

这天晚上，挖煤知青组织学习和讨论，我当选为三排毛主席著 作学习辅导员，大家纷纷表决心，要在毛泽东思想指引下，趁大好时机，大干 9 月，向国庆节献礼。

　　这年 9 月，600 多位知青通过 20 天的日夜奋战，你一镐，我一耙， 用蚂蚁啃骨头的精神终于挖出了石煤。

县积代会

　　1970 年 9 月，我接到公社通知，和国成一起到县里报到，参加 富阳县“上山下乡知识青年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代表大会”，我们男 知青被安排住宿在富阳中学大礼堂。那时，铺盖需自己背来，国成 因家中拿不出棉被，就和我拼着铺盖，我睡里头，他睡外头。

　　积代会在富阳电影院隆重开幕。会场正中挂着毛主席巨幅画像， 两旁是各五面红旗。知青们捧着毛主席像，高唱着语录歌进了会场。 开会前，赠给每人一枚毛主席像章和一本《毛主席语录》，大家当作 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军背包里。

　　积代会上，我遇到了在环山、大青公社插队的杭十一中校友们。 我虽未在大会上演讲，但被推荐在讨论会上谈了体会 ：“办好毛泽东 思想文宣队，走与贫下中农相结合的道路。”发言受到代表们的好评。 在讨论会上，我还即兴唱了一段“革命样板戏”。

　　积代会结束后，国成因有事先回去了，我在同学们的邀请下到 环山公社玩。在轮船上我们说得很高兴，下船后，又到几位同学的 知青屋中看了一下，住宿在陈顺琪家中。第二天，我又冒雨来到石 墓大队知青屋中看了同学，吃了中饭前往场口，一直走了 30 多里路 才回到白石皎村。

　　回到房东家中已浑身湿透，刚换完衣服，大队部通知我排练节目，当晚要演出，于是提前吃了晚饭，在房东大伯的陪伴下来到詹家祠堂，和文宣队员们匆匆排练节目准备演出。

　　没过多少日子，我接到通知，参加“杭州地区知识青年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积极分子代表大会”。也就在开会期间的 1970 年 12 月6 日，我被抽调到杭州市运输公司工作。此时距前年下乡时正好是两年。这短短两年知青生涯，给我一生中留下了难忘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