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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泰街—— 一条承载太多记忆的老街(一)
来源: 杭州历史建筑微信公众号  作者:滨江美刚  日期:2019-03-19

大约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时,在我就读杭州教仁街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我家搬到了佑圣观路(佑圣观路小学附近)上,一住就是20余年,直到佑圣观路加入旧城改造的行列,家才搬离。现在走在清泰街上,读着"英俊的年轻人"和"老牛"等发表的帖子,倍感亲切。故特摘引如下,供那些尚有浓郁的清泰街情结的伙伴们,一起回忆,慨叹……


清泰街

俯瞰今日杭州清泰街(下图为清泰街与中山中路交叉口)。


听老一辈人说杭州清泰街原名荐桥街,南宋时就有了,算来也有千年, 近百年来依旧是杭州很重要的商业街, 有很多传统出名的东西,从街上店铺看,的确是林林总总,好像近代的"清明上河图"一样。清泰街的一头与中山中路交界,此处叫羊坝头,有一个醒目的西洋式建筑那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浙江兴业银行总行,建于1907年,此处现为工商银行。这个建筑是民国初年著名建筑师沈理源先生的作品,式样漂亮,至今风貌不减。


荐桥

荐桥,即我们习惯称呼的水漾桥。


水漾桥(荐桥)下,还记得"木排里带信"的说法吗?


往前走是得意楼,拌川和虾爆鳝做得特别好。康乐饭店做盖浇饭,价廉物美。荐桥边有一家宋合兴水磨年糕店,店堂中间放着石臼,现场打年糕的,做的是真正杭州糕团,年糕店除卖年糕,还卖水晶糕、薄荷糕、豆沙团子、细沙方糕和清明团子等,还有布满栗子揷着小旗的重阳糕,而荷花糕那是杭州全体婴儿的食品。


侄女小磊8个月来杭州,刚断奶不久,为此我多次到"宋合兴"买荷花糕,每次买回来,老母让我将荷花糕一块块分开排在小竹匾上,让风吹干,以待后用。一般个把月就要去一次。


扇子巷

扇子巷口有二层楼茶馆,茶客满座,里面有说大书的,有声有色,不时还要拍几下惊堂木,喧闹中还有胡琴三弦弹唱之声。街上有王顺兴面店,其拌面、阳春面、沃面、肉丝炒面、片儿川和馄饨等都很拿手,还有包子店,烧饼摊,酒酿圆子,荷叶粉蒸肉等好多摊,有时也有"油灯儿"摊,油炸臭豆腐摊是上不了名目的,没有现在张扬。烧饼油条鲜肉包、大油包、羊肉包子、粉丝,还有豆浆粽子都是相当便宜的,豆浆有甜的咸的,粽子主要有白米粽赤豆粽和肉粽也有油炸粽。光复路口有冠生园,还有一家照相馆也不错,儿童照拍得好。


珠宝巷

清末民初,清泰街珠宝巷口开设了三家名震杭城的金楼:由上海商人姚某开设的"乾源"(1865年)、绍兴盐商鲍某开设的"义源"(1917年)、沪上商人方氏与人合办的"信源"(1917年),形成了当时杭州城内极有影响的"三源争市"格局。照片上的高楼就是抗战时期的荐桥洋楼,繁忙的街景上有黄包车、集市、还有当兵的,洋楼旁黑色电杆处就是荐桥。据老人们讲,桥旁边是蜡烛店、杂货铺、糕团店。最有派头的当然还是洋楼里的"三源",当时的杭州人购买金银玉器,首选的就是三源产品。解放后,政府禁止金银产品自由买卖流通,"三源"金楼相继转业。珠宝巷口的"乾源"改为杭州市粮食局,"义源"改为杭州纺织丝绸公司。至此,风光了近两个朝代的"三源"彻底消失,至今在杭州这个仍是繁华之地。


在老杭州的心目中,清泰街荐桥边的珠宝巷,自古以来是经营金银珠宝的繁华之地,尤其那两幢西方古典样式的建筑,被老杭州习惯叫作"荐桥洋行"或"荐桥洋楼",曾经是杭城的标志性建筑。


珠宝巷是我上学出入处之一,从佑圣观路到教仁街(官巷口附近),可以说从丰禾巷至中山中路,只要是南北向的路,那条路都可以走。


记得窄窄的珠宝巷两边高楼林立,行人又少,走过去有种阴森森的感觉。而中山中路店面鳞次节比,路又宽又亮,两者一比似乎珠宝巷又瘦又长,永远望不到头。不过对于我们这些不急于回家的孩子,一路上追逐戏耍,无所顾忌,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堂子巷

珠宝巷对面堂子巷口旁有一个很小的伍公庙大约是纪念伍子胥吧。巷口还有一家专门做"猎狗牌"蚊香的店,店主大约姓韩。堂子巷里因古代有澡堂而得名,巷里有好几家经营木器家具的店,有一座拱形的古柴垛桥,桥脚对面有一个王记小茶馆,这一切很有江南水乡味道与现在的乌镇西塘差不多。巷内住着一个有名的中医眼科医生李云泉(凝海巷92-93号),还有其诊所,诊所门口挑着一块木板上面画了一只很大的眼晴,还有一口井。巷内还有王星记扇子店及做天竺筷子的作坊。


柴垛桥

柴垛桥是一座很精致的石拱桥,两侧有石护栏,中间为石阶,它横跨在中河之上。中河老底子叫大河,河水洸清,鱼虾游曳,石蟹则以石缝为家。小时候,老牛把一枚钉子拗弯,系上棉线,常在桥头放长线"钓"小蟹,时间不长,一只凌空八只脚的小家伙便拎了上来。记忆中的柴垛桥是一个交通要道,桥西为扇子巷,桥西北堍有一座大宅门,据说原为徽州会馆旧址,后成为杭六中的一部分。桥东南侧有一个河埠头,是少妇老妪淘米洗衣、交换家长里短的风水宝地。紧挨河埠头有一座小寺院,是佛是道待考。桥东北堍的小酒馆,则是吃力气饭的聚集之处,每当中午和傍晚最为热闹,来过酒瘾的人,称几两猪头肉、卤大肠或要一碟花生米、豆腐干之类的为下酒菜,烫上一壶黄酒,便和同道海阔天空起来。桥东的南北向凝海巷,石板路南窄北宽,从水亭址西头直通清泰街。巷中多为棕棚铺、木器作坊和油漆店。桥东的东西向小巷即为柴木巷,通往佑圣观路。将柴垛桥和柴木巷联系起来,过去据说是买卖木柴的行市。那时的市民以木柴为生活燃料,煤球用户不多。小时候,在柴木巷曾见到一个身穿便服的中年男人,提着一盒子炮,押解一个犯事的汉子,匆匆而过。后来看了省监狱局编的监狱史,得知解放初期那里有一座看守。


义井巷

义井巷口有名店颐香斋,二层楼大约六开间的房子,店堂里有一面很光亮的巨大镜子。此店创办于1881年,店主葛景山学艺于苏州,在此处卖"定心糕"起家,其糕点在杭州家喻户晓(以前杭州有很多人做卖"定心糕"的,不知现在怎么改名为"定胜糕"了)。颐香斋的麻酥糖很出名,其他还有桂花年糕,桔红糕,巧果,寸金糖,山楂糕,香蕉酥,藕粉,蛋片,鸡蛋糕,麻花儿,牛皮糖,粽子糖,小八件等等,店堂后面是作坊。


义井巷2号是"程家大院"里面有一百余间房子,现有后代程怀澄在美国是著名华人。街对面有益昌南货店及有名的陈元昌蜜饯店。当时的蜜饯有糖佛手,青梅,蜜香元,杨桃干,甘草芒果,槳芒果,九制橄榄,白糖杨梅,盐梅干,盐津枣,话梅等等。陈元昌现已转手萧山他人经营。


颐香斋的香蕉酥,那圆圆的杏仁酥中间那颗小核桃仁,还有透着油的麻糕令人难忘,当初的味道至今已经无法找到了。


东山弄

东山弄口有万隆火腿店,店堂边上总挂着一只极小的火腿而其它都是大只火腿,据说这小火腿不一般,腌制时可以使其它火腿更香。东山弄底还住着名店"悦采芳"的创办人,姓方,其住宅院里面还有蜜饯作坊和晒场。


东山弄曾住着我的一个孙姓高中同学,晚饭后常去他那里转转,一条漆黑的,瘦长的小弄,没有几盏路灯,路上七高八低,说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便转身走了。


丰禾巷

丰禾巷口有家面店,有一家木瓦结构低矮的老式茶馆,茶客们饮茶闲谈,交流市井新闻。茶馆门前空地是停黄包车的地方,旁边有家白铁店做白铁水桶之类。有时这里来个卖小糖人儿的担子,用彩色糖做出吹哨儿、大刀、公鸡、猴子打拳和老鼠偷油等;有时来个卖面粉人儿的,有时是木偶戏担子,也有圈个小场地江湖卖艺耍大刀的,也有猴子变把戏的,猴子穿着戏服会自己打开箱子戴上面具和帽子;有时也有卖泥人的,会叫的泥老虎。晚上这空地经常有卖梨膏糖的,小锣声和雪亮的汽油灯引来了不少人围成一个圈,"小热昏"起劲介绍梨膏糖的种种好处,还当众将几味中药锉成粉末现场做起梨膏糖售给众人。有时也有卖钢针的,用个亮晶晶的钢钳子夹住钢针在木板上挑着快速退行,钢针发出动听的响声,又拿起4-5枚钢针向木板投去,钢针居然都整齐地立在木板上,众人纷纷掏钱购买。有时还有变戏法儿的。巷口周围还有水果店杂货店裁缝店皮匠摊等。当时杂货店最热闹就是过年的时候,卖小烟花、小鞭炮、火药纸、洋片儿等,生意很好,小孩把压岁钱就用在这里了。


当时杭州有名的邵南堂中医(内科)就在丰禾巷内,诊所就在家里。记得老母更年期潮红常去看病配药。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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