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蒋家王朝大厦将倾之际,沙孟海受命修订蒋氏宗谱,深得蒋介石赏识,早早收到了飞往台湾的机票。但当政治家们纷纷打包南下渡海之时,这位文人却坦坦荡荡地留在了大陆。
解放以后,向沙老要字的人比从前更多了。据学生王群力回忆,沙老有一本小学生的练习本,登记着“谁谁谁托”等字样。老先生来者不拒,既写过“重上井冈山”,也写“科学有险阻,苦战能过关”,可以说是什么流行写什么。但在王群力看来,这恰恰体现了他对中国社会深刻的了解。当然,对于那些他看得起、看得重的人,沙老也会精心书写经典文献的片段,下笔时,似乎还能触摸到那股勃勃腾起的旧时文人情怀。
说起沙老题词的故事,不得不提灵隐寺的“大雄宝殿”四字匾额。写这四个字其实相当不容易,每个字有四张八仙桌那么大,是年过半百的沙老捆住四把扫帚写成的。凡瞻仰过这四字的人,没有一个不被其刚劲有力的笔画和极尽完美的结构所折服。
但在1958年,沙孟海的弟弟、时任浙江省省长的沙文汉被打成了“右派”。“大雄宝殿”匾额落款的“沙文若”三字竟也受“株连”,皆被铲掉。
后来,还是因为周恩来总理听说此事,说“弟弟的事情,怎么可以累及兄长”,“沙文若”三字才由他人补上。但在“文革”期间,匾额上的落款再一次被铲去。
“文革”后,沙孟海恢复名誉出来工作,初时,刚刚经历浩劫的他对“大雄宝殿”匾额上的落款问题看得很淡。也就在这方窄院中,面对请他更换题词的杭州园文局领导,他说:“铲了补上,补了又铲,不落款也罢!省得麻烦。”这是他一生中罕见的拒绝。
可时隔多年,沙老却“一反常态”,多次要求更换原大雄宝殿题字。情况整个倒了过来,几乎所有的领导和书法界人士都认为沙老年事已高,无论臂力、腕力都不比中年,所以都婉言谢绝了。可沙老却把这件事藏进了心里。
现在我们看到的“大雄宝殿”是1987年沙老重新题写的,为了区别前作,落款变成了“沙孟海”。了解此中曲折的沙家后辈透露,这四个字实已筋骨全无,是沙老人生智慧的具象体现,“以柔合替代刚毅”不正如老先生一方自况小印所刻——磐石圆润,“寿如金石”。
启功先生曾有评说:“我看他的下笔,是直抒胸臆地直去直来;看他的行草,可算是随心所往而不逾矩……沙先生的字,往深里看去,确实有多方面的根底修养,而使我最敬佩处则是无论笔的利钝,纸的精粗,人的高低,好像他都没看见,拿起便写,给人以浩浩落落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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