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载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六国,结束了自春秋战国以来长达500多年的分裂局面,从而博得了“千古一帝”之美誉。为了宣扬自己的功绩,伸张秦朝法律,威慑六国旧势力,加强对新占领区的统治,以镇压反抗活动,建立起中央集权的政治制度,曾先后进行了五次大规模的巡行全国活动。因常虑及“东南有天子气”,故而在他登基后的三十七年(亦即最后一次),便东巡会稽,并途经钱唐,进行了诸多的炫耀权威,以消弭反抗势力的措施,留下了永不泯灭的足迹。 《史记·秦始皇本纪》载始皇三十七年(前210年),“十月癸丑,始皇出游,左丞相斯从,右丞相去疾守。少子胡亥最慕,请从,上许之。十一月,行至云梦,望祀尧舜于九嶷山。浮江下,观籍柯,渡海渚,过丹阳,至钱唐,临浙江,水波恶,乃西百二十里,从狭中渡。上会稽,祭大禹,望于南海,而立石刻颂秦德”。 由此文中获悉,当年秦始皇一行,自国都咸阳出发至楚故地云梦后,又浩浩荡荡乘船顺着长江东下,渡过海渚(也作“牛渚”)踏上了江南大地,途经丹阳,到达了“诏息湖”和钱唐县时均稍作逗留,还登上了濒临钱塘江边的将台山(故将台山又名秦望山)眺望,察江势,觅渡径,但见古钱塘江江面辽阔,波涛汹涌,风大浪高难以渡江,只好再向西行一百二十里,改从今富阳一带江面狭小处渡江。然后抵达越故都绍兴会稽祭奠大禹,登上了后来所称的秦望山,观南海,并命人取来钱唐“浙江岑石”(原石所在传称即后来随潮涨落出没的“罗刹石”,《咸淳临安志》记罗刹石在秦望山东南,其位置大致在今白塔至复兴立交桥东面一带),上端“长丈四尺,南北面广六尺,东面广四尺,西面广尺六寸”,令左丞相李斯手书铭文。在刻石记功颂秦德文中,还强调了整肃社会秩序和越地民风,宣省习俗,遂将此石碑立于会稽鹅鼻山(又名刻石山)上,这便是闻名古今的《会稽刻石》。 绍兴《会稽刻石》 据《越绝书·外传记地传》载,秦始皇此行东巡会稽还实行一项重大举措,则“徙大越民置余杭……故鄣。 据《越绝书·外传记地传》载,秦始皇此行东巡会稽还实行一项重大举措,则“徙大越民置余杭……故鄣。因徙天下有罪適(谪)吏民,置海南故大越处,以备东海外越。乃更名大越曰山阴”。原意大致就是将原越贵族和部分臣民迁离出故地,移居到钱塘江北部的今日余杭至安吉(故鄣)、临安、长兴、湖州、桐乡和皖南一带,并把国中犯有轻罪的吏民贬放迁置到会稽大越故地,以防备东海外越的侵扰和削弱越地的反抗势力,甚至还将“大越”更名为“山阴”,显示出秦始皇为巩固皇权统治的强硬手腕。 相传秦始皇当年抵达钱唐县(可能先在诏息湖逗留后,自沿山港、泛洋湖、上塘河入钱唐。按:南朝刘宋泰始中,会稽山阴人孔稚“东出过钱唐北廓,辄于舟中遥拜杜子恭墓”,知当时有水道与钱塘江相通,可能即武林广场北面的古运河前身。杭州城北原有泛洋湖,明代正德年间湖畔居民,曾掘出大船一艘,“乃是泛海之舟,规制甚异”,或可参考),曾将船停泊在西湖北隅的宝石山下,船缆绳则系结在宝石山南麓的一块卓立山腰的大岩石上,以致后人便称这块岩石为“秦始皇缆船石”。至北宋宣和年间,有位僧人思净将此石雕凿成一尊半身的大佛像,并为之建造了佛寺,山也因名石佛山。南宋施谔撰《淳祐临安志》载及“秦王缆船石”时,称“在钱塘门外,昔秦始皇东游泛海,舣舟于此。陆羽《武林山记》云:自钱塘门至秦王缆船石,俗呼西石头。北关僧思净刻大石佛于此”。明朝张舆有《秦皇缆船石诗》曰:葛仙岭西大石头,祖龙东来曾系舟;不闻登仙入蓬莱,徒见作佛如嘉州。 这便是留传至今的宝石山大石佛造像的由来,时至今日大石佛像的耳、鼻等仍依稀可辨。但此传说毕竟较为晚出,且尚需去伪存真,即使当时西湖与海相通,秦始皇也确曾泊舟于宝石山下,是否会将船缆绳系在宝石山上又高又远的那块大岩石上?宝石山下或江边的大树,就不能系船缆绳吗?如此看来,所谓“秦始皇缆船石”的真实性,就完全值得怀疑了。 在会稽祭奠了大禹之后,秦始皇仍取道钱唐至故吴都(苏州),从江乘(今江苏句容北部)渡过长江向北而去。又在琅琊求仙祈寿,受尽方士徐福等人的愚弄。不幸的是,这年七月,素有万世之尊的秦始皇生了重病,不久便驾崩于沙丘平台(今河北省广宗一带),灵柩后被运回,葬于今日临潼骊山北麓。 史载当年秦始皇横扫六国,一统海内后,除了大规模用兵拓展疆土,或镇守新占领区,以防反抗势力之外,又穷奢极欲地大举调用民力,建皇陵,造宫殿,筑长城,修驰道,通水路,以加强中央集权的统治。鉴于吴越地区的会稽郡距都城咸阳路途遥远,交通不便,中央政府的控制力又较弱,加上有些方士又常散播着“东南有天子气”之说,终使注重迷信的秦始皇下了决心,除了东巡会稽和迁徙越民外,还征发了会稽戍卒,实施了“治陵水道到钱唐”的工程。这便是《越绝书·外传记吴地传》中所记:“秦始皇造道陵南,可通陵道,到由拳塞,同起马塘,湛以为陂,治陵水道到钱唐越地,通浙江。秦始皇发会稽(谪)戍卒,治通陵高以南陵道,县相属。” 其实,早在吴越争霸之时,素以“习于水斗,便于用舟”名扬天下的吴越民族,就利用了江南水乡水网密布的地理环境特点,以舟楫来作为水上交通工具。相传伍子胥为运送粮食,曾开凿并沟通利用了吴都以南的故水道至嘉兴一带,史称胥浦。又据《越绝书·外传记吴地传》载:“百尺渎,奏江,吴以达粮。”文中的“江”并非“长江”,即今日所称的“钱塘江”。而“百尺渎”,后来又名“百尺浦”,《咸淳临安志》“盐官县”条目记:“百尺浦,在县西四十里。《舆地志》云:‘越王起百尺楼于浦上望海,因以为名。’”1921年编修的《海宁县志稿》释:“胡家山……在河庄山东一里,越王起百尺楼望海。”说明在春秋末期自今苏州到嘉兴乃至海宁盐官就已有水道相通,并在今萧山区河庄镇附近通入古钱塘江。 迨至秦始皇时,为加强对会稽越故地的控制,遂将上述的“百尺渎(百尺浦)”水道改向西南直通越地。郦道元《水经注·沔水中》载:“《神异传》曰:由卷县,秦时长水县也……秦始皇恶其势力,王令囚徒十余万人污其土表,以污恶名,改曰囚卷,亦曰由卷也。”文中的“由卷”即《汉书·地理志》中的“由拳”,也就是今日的嘉兴市。《越绝书·外传记吴地传》说秦始皇发会稽戍卒凿通了原来的自然河道,并修筑陆道到达钱唐(即“治陵水道到钱唐”)、越地,通浙江,也就是说修筑了从今日嘉兴到古杭州(钱唐)的水、陆两条直达通道。其中的水道通入了钱塘江,这也可以说是江南运河的雏形,而陆道则使各县相连接。 秦始皇“治陵水道到钱唐”的修筑目的,虽然是属于军事战略举措,为了能及时镇压反抗势力,加强对越故地的统治,而客观上却起到了便利交通(成为古运河的前身)的作用,促进了钱唐县同中原经济和文化的交流,推动了钱唐县的发展与繁荣,厥功甚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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