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运河由北向南逶迤而来,像一条多彩的缎带维系着南北大地。古镇塘栖就坐落于这条缎带的南端。如果把杭州诸多名镇比作名珠的话,塘栖便是镶嵌在古运河畔分外璀璨的明珠。历朝历代以来,塘栖均为水上门户,其浓郁的历史文化气息与水上街市风貌无可替代。尤其是每逢清明节,古镇广济桥边流行的“水嬉曲”,成为当地的一景,深受民众的喜爱,清末以来,由于连年战乱灾荒,这样的景观已经冷落了100 多年。 清代乾隆南巡,两淮盐商为接驾取乐,在运河边搭高台演戏,以取悦皇上,由此培养了民众喜好戏曲的情趣。塘栖民众爱好戏曲之风尤盛。并将戏曲活动从庙堂高台搬到了运河水面上,年长日久,形成了独树一帜的“水嬉曲”习俗,意谓借水上游船,游玩演戏唱曲之乐事。我们今天可从著名文人俞樾笔下的《塘栖水嬉曲》一诗中,窥见当年历史的原貌。 收入俞樾《春在堂文集》中的诗作《唐栖水嬉曲》曰: 栖溪春水明如镜,岁岁水嬉今岁盛。花果欣逢比户丰,村农早鼓先期兴。 先期童稚习歌讴,土谷祠边众聚谋。拜杀荆刘看曲本(荆刘拜杀为元曲四大家),旗盔杂把制行头(戏具分旗盔杂把四箱)。 画船彩帜风中扬,两两相继成巨舰。百宝庄严贯月槎,万花绚烂移春槛。 一时箫鼓闹如雷,齐向长桥河下来。后舞前歌花世界,东船西舫蜃楼台。 楼里歌舞来相续,小与酬劳殊太薄。片片蜂糖小甑糕,条条风蜡双行烛(是日,诸船咸向余舟演剧一出,犒以糕饵及灯烛)。 烛龙入夜更蜿蜒,灯火高高下下悬。竟可地名星宿海,错疑身到焰摩天。 清明时节沿成例,点缀升平殊有意。巧借隋宫水饰图,别翻唐代梨园戏。 我偶轻舟到此维,翁孙四代共扶持。水嬉亭畔聊随兴,不是风流杜牧之。 俞樾(1821——1902),字荫甫,号曲园,经历了道光、咸丰、同治、光绪诸朝。曾为道光三十年(1850)进士,官翰林院编修,提督河南学政,不久即遭弹劾罢官返乡。此后潜心学问,精于训诂,为晚清朴学之宗,清代著名学者。 俞樾虽出生于德清,但4 岁即举家迁至临平镇(仁和县),母亲的娘家。因此他是运河边的水乡农村长大的,从小受到运河两岸民间戏曲文化的熏染。特别是晚年,他的学习研究兴趣转向了当时社会流行的弹词、戏曲、小说等俗文学。创作了传奇剧《梓潼传》《骊山传》和杂剧《老圆》等。俞樾后来寓居苏杭一带,运河是他往返两地的水上交通线,他亲眼目睹了塘栖广济桥边的“水嬉曲”,每逢节日还会带上孙辈们前往观看取乐。这是光绪年间,他专门写下的吟咏“水嬉曲”的诗作。 透过俞樾的诗作我们可以了解一些塘栖当年“水嬉曲”的情况。一是“水嬉曲”是塘栖古镇清明时节的重要活动。节日来临前,人们就聚集在土谷寺开始张罗,进行商议谋划、制订方案落实专人,分工负责。乡民听说要出“水嬉曲”无不喜形于色。陆续购买各色彩纸,制作各色旗帜和各种表演用的刀抢剑戟等道具行头盔甲等。二是招募青年人,尤其童男童女早早进入排练,分角色扮演各种戏曲人物,每日锣鼓喧天,只待节日一到,即登船开演。三是“水嬉曲”演出剧目丰富多彩,有《荆钗记》《白兔记》《拜月记》《杀狗记》四大传奇。当然不可能在船上演整出大戏,演的都是折子戏。运河边常演的折子戏,大多为《荆钗记》中的议亲、闹钗、绣房、送亲、回门、参相、逼嫁、投江、捞救、见娘、梅岭、男舟、女舟、钗圆等折子;《白兔记》中有养子、窦送、出猎、回猎等;《拜月记》中有踏伞、捉获、虎寨、招串、请医;《杀狗记》中的折子演得较少,演得较多的还是《琵琶记》中的称庆、坠马、训女、辞朝、请印、花烛、送粮、赏荷、描容、别坟、谏父、扫松等出。每年舟船上演出的剧目各有不同。四是从诗作中让后人看到了当时广济桥边“水嬉曲”的盛况。在运河开阔的河面上,成对的画舫并在一起,犹似一艘“巨舰”,行驶在运河中。画舫四周插满了五彩旗帜,在春风中飒飒飘扬。化妆扮演的各种戏剧人物站在船头,画舫在运河中行驶,演员们在船上表演,丝竹悠扬,锣鼓铿锵。本村和邻近乡村的人们结伴而来,人们在岸上桥上疑神观看。当画舫驶入广济桥前时,演员们都要在舟中演一出戏,这时桥上桥下运河两岸是观者云集,煞是热闹。到了晚上,运河上的画舫都点上灯烛,灯笼高挂船上,烛光照得广济桥两头的运河河面波光闪烁,烛光倒映河中,有“疑似银河落九天”之感。“水嬉曲”活动充实了人们的节日闲暇生活。当年塘栖“水嬉曲”的盛况至今已迷失多年,感谢大学者俞樾留此诗作,为我们留下了塘栖水嬉曲的宝贵遗产,弥足珍贵。 感谢原文作者及发布媒体为此文付出的辛劳,如有版权或其他方面的问题,请与我们联系。本文仅供参考,不代表杭州文史网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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