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有西湖,余杭有北湖、南湖、渣湖(霅湖、查湖)。北湖在瓶窑,南湖在老余杭,渣湖在径山则少有人知道。 宋代米芾有《题嗣濮王芦雁二首》: 偃蹇汀眠雁,萧梢风触芦。 京尘方满眼,迷为唤花奴。 野趣分苕水,风光剪霅湖。 尘中不作恶,为有邺国图。 那年米芾从杭州乘舟经良渚、石濑过径山霅湖,触景生情,想起了嗣濮王赵宗晖家的芦雁,叹为花奴,忆着杭州太守祖无择(受封为邺国公)的诗情画意以及与弟子云知的友谊,实在羡慕不已,感叹别样的生活。一句“野趣分苕水,风光剪霅湖”的生动记述,为我们留下了宝贵的史料,叙述着杭州自古以来就是一个修行、养生、隐居的清静境界。 那么,米芾的“霅湖”在哪儿呢? 《咸淳临安志》记载:“余杭县,查湖塘,高一丈,广二丈,在县北三十五里;其源出诸山,即后汉南阳太守搖泰所封之湖,溉田甚广,湖侧亭址尚存。”一个“查湖塘”告诉了我们地理位置、名称与南宋时的地理变化,还引出了一个历史人物,最主要的是南宋时查湖已经开始修筑堤塘了。 《康熙余杭县志》也记载:“查湖县北三十五里。源出诸山。即后汉所封摇泰之湖,溉田甚广。塘高一丈,上广一丈七尺,下广二丈二尺。”说明清代时“查湖”仍在,且堤塘一直在维修变化着。 涉及余杭的志书上一直都有“南湖”“北湖”和“查湖”的记载,而“南湖、北湖”今犹在,独不知道“查湖”在哪了。有一年,王庆老师来径山,我谈了自己对“查湖”的理解与看法,并和王庆、吕伟刚老师去看了我认为的“查湖”所在地。王老师吩咐我要把“消失的霅湖”写出来。 “县北三十五里”,大体在今之陶村桥一带。而陶村桥有个自然村叫“渣河墩”,在陶村桥北十里,察看渣湖堤塘地形,堤的两边尚余相对较广的水面,一条堤塘穿霅湖水面进入苏家头和大舍自然村,一直向东。如果没有“查湖堤塘”,渣湖还是存在的。人类的介入或改造,促使渣湖加快消失。由此可以确认,今称的“渣湖”,就是志书上的“查湖”,实为“霅湖”,范围包括以渣河墩、大舍、苏家头为中心的一大片区域,即小古城遗址、水磨里以东,陶村桥以北,石濑以西以南,再往东即今北湖草荡,当然也包括了现在的北苕溪一段,总面积约5500亩至6000亩,略等于现在的北湖大小。 《咸淳临安志》还记载:“建武二年,有周闽越王无诸十二代孙摇氏舍宅之所建”的“慈圣寺”在霅湖边。 《万历余杭县志》也记载:“摇相公庙在县东北三十五里石濑埠。祈祷有应。自宋迄今,居民奉之本境土神。洪武三年重建。”可见摇氏的地位显赫。 摇泰是余杭石濑人,为古闽越国国王无诸的后裔,摇氏是石濑的名门大户,至今尚有后裔在此生衍发展。摇泰曾为后汉(即东汉,公元25年~220年)南阳太守。但从《后汉书》等史籍理了一理,东汉有南阳太守共41人,除9人籍贯不明、2人佚名外,没有关于摇泰的记载,颇为遗憾。两汉时期,太守是郡一级最高行政长官,总揽地方行政、司法、财政、军政大权,而南阳是光武帝刘秀的出生地,摇泰能到这样一个地方去主政,可见其修行、出身、政绩以及与朝廷的良好关系。因此,把“霅湖”称为“摇泰所封之湖”也是合乎情理顺理成章的。 当然,关于“苕水与霅水”有各种说法,尤其是湖州,曾以张志和的《渔父词》,证明西塞山、凡常湖、松江、钓台、霅溪湾里钓鱼翁均在湖州,曾以余杭的“苕溪霅溪”是在《咸淳临安志》及以后才出现去证明湖州的“苕溪霅溪”更早,但是《咸淳临安志》也有“湖州”(即现在杭州湖墅一带)、“泛洋湖”这样的地名;而诸如《江氏溯源》记载:“始祖大府君,讳时美,于晚唐僖宗二年,自诸暨漾沙坑迁至奉化,卜居苕霅(今浙江奉化棠岙,旧称连山)。”称“苕霅”者不少。试想,在那个年代,交通落后,信息闭塞,相同的地名重复使用在所难免,很是平常。 只是,虽然《元和郡县图志》《太平寰宇记》《元丰九域志》《方舆胜览》《舆地广记》都没有提及“渣湖”“霅湖”或“查湖”,不过,明万历年间的《杭州府志》却有明确的记载,既证明“霅湖”的存在,又说明“苕霅”在余杭的史实。所以,《咸淳临安志》卷之四十八记载——“余杭,苕霅之津会”——并非空穴来风,随意而作。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余杭霅湖如今仅留遗迹,就这样不知不觉从人们的眼前渐渐消失。沧海桑田,也是在静悄悄地进行着,完成着……认识这一点十分不易,也十分受用。 本文刊发于《余杭史志》2023年第1期 作者 张宏明 感谢原文作者及发布媒体为此文付出的辛劳,如有版权或其他方面的问题,请与我们联系。本文仅供参考,不代表杭州文史网观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