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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营盘的由来
来源:《杭州文史》第33辑  作者:张学勤  日期:2023-12-18

大营盘,如今只是浙江日报社东面一条长400余米、宽仅4米的小巷巷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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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大营盘(巷)

其实,在清朝光绪年间,大营盘是杭城一座规模较大的军营。晚清《申报》曾对这座四面筑有高墙的军营作过如下介绍:

杭城艮山门之梅东高桥一带,经梅中丞开通一河,复为筑坝,工甚巨也。中丞复以城东一路尽成荒僻,甚非所以卫阎闾而固省垣,因勘得梅东巷至张御史巷一带,凡由仓后之各小巷小街等地方,尽将地基清出,置作官地,共有数百亩之广,因于四围高筑营垒,极为坚厚,且仿城垣之制,上筑城牙,其正营门在梅东巷之大街,其外别有数门,周围环绕约有四十余亩,方圆几与山僻县城相埒,墙内则一律平屋,砌以地灶,凿以池水,其正中则仿一顶莲花帐房格式,甚为宏敞,凡厅事房室及井灶庖厨之属毕备,规模輹肃,气象威严。(1879年12月19日《申报》)

军营占地“数百亩之广”,围墙外四周还“环绕约有四十余亩”土地,这样一座大营盘,只是由于存世资料较少,其身世也就不太为人所知,远没有西湖旁旗营那样的知名度。

清朝覆灭进入民国后,这座大营盘仍原样存在,所以,在民国二年(1913)绘制的《杭州城(附郭)》地图上,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这座四周被标注筑有城墙的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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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年绘制的《杭州城(附郭)》地图。摘自杭州市档案馆编《杭州古旧地图集》(第 166页),图中黑框为笔者所加。

该图表明:这座大营盘位于梅东高桥(今称梅登高桥)东侧,基本呈正方形。大营盘四周标注的城墙,也使后人能据此推测出这座军营的四至,可以实地感受一下这座军营的宏大规模——

东面:在今天的大营盘(巷)和东健康路这条直线上,其实,南北走向的大营盘(巷)和东健康路应该就是当年这座军营东城墙的地基;

西面:临近中河的东岸,今天南北走向的西健康路(北段),应该是该军营西城墙的地基(民国时向西又有所拓展);

南面:位于健康路,今天东西走向的健康路应该就是当年这座军营南城墙的地基;

北面:临近一条东西走向的河道(晚清曾称“新横河”,即上文提及的“经梅中丞开通一河”),河道南岸有路名为“田家桥”的小路,路旁有一大段高高的挡坡墙,应该就是这座军营北城墙的基址。此外,河道北岸有老地名“三拨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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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桥小路旁高高的挡坡墙

那时,在梅东高桥东堍,有一条从西向东(略偏南)横贯大营盘的道路,这当然不是今天的体育场路,而是一条叫梅东巷的街道。

可见,今天从梅登高桥(梅东高桥)向东延伸至大营盘巷口的这段体育场路,前身应该是梅东巷(当然没有现在这样宽阔)。今天体育场路两旁矗立的杭州市体育馆(船形馆)、浙江日报社、浙大御跸社区内的杭大小区、省体育场等大型现代建筑都坐落在当年的这座军营内。那么,这样一座“方圆几与山僻县城相埒”的大军营,当年又是如何诞生、如何消亡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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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浙江省测绘大队 2011年编制的《杭州详图》,图中黑框为笔者所加

战火摧毁成熟市区

据丁丙《武林坊巷志》记载,晚清这座大营盘处在杭州城东的平安坊地块,此处原先曾是街巷纵横、民宅错落的成熟市区。

清咸丰九年(1859),坦坦居主人刻制的《浙江省垣坊巷全图》上,根本就没有这样一座“大营盘”,不过后来横贯大营盘的这条梅东巷倒早已存在,其东端与永济仓前的仓巷对接。该地图中的梅东巷两旁,也就是后来的大营盘内,街巷纵横,古寺散落。梅东巷以北的街巷有嫦娥街、孙唐巷、石同巷、青井巷、纪龄街、马沈巷、御跸街,寺院有明光庙、关帝庙、周宣灵王庙、东岳庙。梅东巷以南的街巷有锦裙街、小夹道巷、大夹道巷、胡打笤巷、灰城巷、张御史巷,寺院古迹有群仙岭、洞真观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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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亭许嘉德根据咸丰九年(1859)坦坦居主人刻本重刻的《浙江省垣坊巷全图》。图中黑框为笔者所加。

可见,在咸丰九年前(包括咸丰九年),后世称作“大营盘”的这方土地,曾是百姓居住的成熟市区,而非军事重地。据史料记载,有多位文人墨客曾世居于此。

清乾隆年间,文人茅慰萱的居所在灰城巷;文人张邦翰、张琏父子的居所在梅东巷;文人华喦、华浚、华绳武祖孙三代的居所则在大夹道巷口。乾隆年间曾任广州知府的顾光,晚年居住在嫦娥街旁。

嘉庆、道光年间,文人高乃炘的居所在锦裙街;文人陈泰来的居所在青井巷。马沈巷则是因为明代官员沈鸣玉(明代太仆寺卿)、沈古亭(明代大理寺丞)世居在此而得名。

不少文人墨客世居在此,也说明梅东巷周围(即后来的大营盘)不仅是成熟市区,还颇有人文气息。

然而,从咸丰十年(1860)开始,杭州频频遭遇战争劫难,清军与太平军多次在此激战,杭城屡屡遭遇战火摧残。同治二年(1864),清军收复杭城,此时的城市早已面目全非,从城东到城北,处处是废墟。梅东巷周围更是杂草丛生,一片荒凉,以前的街巷、民宅、古寺,早已灰飞烟灭。

晚清名人丁丙目睹此景,曾在《武林坊巷志》中留下了这样的一条记载:“石同巷,北出青井巷,南出梅东巷。今草莱一片,几无辨认矣。”(按:石同巷应该是在今天的浙江日报社大院内,青井巷应该是在浙江日报社后面的杭大小区内。)

梅东巷一带“草莱一片”,也就成了人迹罕至的荒僻区块。在战后的城市恢复中,官方的注意力当然不会落到这里,长此以往,周边的治安状况也就在不断恶化。

1877年,杭城接连发生了两起抢劫大案,《申报》均作了及时报道:

杭垣助圣庙巷本为僻静处所。前日,有丝行学生怀洋三百元过其地,突遇一人径前抢夺。学生与之力持,骤出利刃,刺伤两手,遂夺其洋向助圣庙巷而走。学生狂呼捉盗,适机坊内有人赶出,奋步往追,群众续集。盗遂逃入瓦砾场中,前面颓垣重垒,势不得逸,追者已近,乃将夺洋尽数向后丢来。众以拾洋稍止,即跳垣遁去。(1877年 6月21日《申报》)

前述杭垣连出盗案,悬赏缉拿尚未破获,不谓又有胭脂桥沈同丰丝行被劫一事。该丝行高其闬闳,规模壮丽。盗垂涎焉。本月初六夜四更时,聚众来劫。方盗之初来也,隔桥临街楼屋有某老人,素患痰症,夜不能寝,忽闻步履声甚杂,推窗审视,但见百数十人齐集桥边,各持香一炷,竞出白布裹头,裹毕,群将持香一摇,各丢桥面。火随风炽,又各出火把燃点,一拥过桥。老人不知是盗,心窃疑焉,闭窗下楼,开门出问。至桥堍,有守桥盗各以利刃相向,老人方悟,即回家,闭门登楼,取小铜盆乱击。更夫闻声鸣锣,各水龙疑为火警,亦齐应之。时盗已分众守住胭脂桥及梅东高桥,余众用条石撞开沈同丰头门并及二门。同丰栈司、伙友共十数人,乡客之寓其内亦有二三十人,早已闻警。弱者登屋顶掀瓦击盗,壮者持门闩、松柴各械尽出抵御。相持半晌,盗不能入,且多受伤者。外间锣声乱鸣,群众并起。盗知事不济,争先逃遁。而段巡带巡兵,城守率所部兵,如飞驰至,分头追赶,竟无一获。知盗均向艮山门一带散走。(1877年 6月 25日《申报》)

这两起抢劫大案均发生在人迹罕至的梅东巷周边,助圣庙巷是在梅东巷的南面,距离还稍远一些;胭脂桥则就在梅东高桥的西侧。

案件催生楚军大营

两起抢劫大案虽然都未能得逞,但劫匪如此大胆妄为的行径着实让杭城的百姓吃惊不小,官方也看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那时,左宗棠、蒋益醴收复杭城所带的楚军仍有不少驻扎于此,时任浙江巡抚的梅启照当即决定:调楚军进驻杂草丛生、人迹罕至的梅东巷周边地块,震慑匪徒。请看当时的新闻:

前报记杭垣沈同丰丝行被抢,梅中丞议移营就近驻防,闻于次日即派楚军中左右三营及格林炮队兵丁清理地基,并在三拨营地方起筑土城,嗣又添派抚标营兵帮同,于土城外面开掘壕沟,刻已告竣。计营兵四百名,分扎于梅东高桥、助圣庙巷以下,棚帐络绎,旗帜鲜明,自足慑盗贼之胆。(1877年6月28日《申报》)

上述新闻表明:浙省官方最初并无建造大营盘的规划,只是为了震慑匪徒,临时将军队调防于此,所以,“梅东高桥、助圣庙巷以下”只是搭建连营的帐篷,只有北面的三拨营方向在准备起建土城(规模应该不大)。

不料,尽管有了军队驻扎,抢劫案件却未能完全绝迹,半年后,杭城又有恶性抢劫案发生:

杭之助圣庙巷下至张御史巷、三拨营一带,向为市廛鳞集之所,盖东城一大市也。劫后,一片焦土,二三里内,杳无烟火,即行路之人亦不数数觏。前月念五日,乡人钱某肩负蓝布小包,内包杭纺两匹,盖系绸庄中选剩之物。彼方如“氓之蚩蚩,抱布而返”,乃行至张御史巷,日方下午,忽见对面有人冲至。乡人已预为防护,忽有人将其右肩一拍,急回头时,其人手掬香灰洒向乡人之面,包袱早被攫去。乡人双眼皆灰,急切不能开视,而呼救又寂无居人,惟有两手捧目,向路隅痛哭而己。窃谓兵燹以后,各处城中荒僻之处所在皆有,现在时近岁暮,民间窘急之状十倍往年,恐此种匪类将来不一而足也。尚望有临民之责者,筹善策而预防之也。(1878年12月5日《申报》)

大队楚军已经驻扎在此,却仍未震慑住抢匪,作为“临民之责者”的浙省高官哪里还会再将军队调走。这么多军人要长期驻扎,自然要考虑建永久性的军营,此后,从三拨营到梅东高桥之间矗立起一座大营盘,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1879年底,一座占地数百亩“方圆几与山僻县城相埒”的大营盘建成了。大营内以往的街巷、古寺早已消失,只有原先的一条梅东路被重新恢复了,成为横贯大营东西的一条营内大街,西面的营门开在梅东高桥前,东面的营门开在永济仓前。东门是当时这座大营的正门。

不过,那时还没有“大营盘”的称呼,民间往往称其为“梅东高桥大营”或“三拨营大营”,官方则称其为“楚军大营”。1880年12月12日(农历十一月十一日)新任浙江巡抚谭钟麟驾临三拨营大营,检阅楚军。当时的《申报》有如下报道:

杭垣之东城三拨营地方,乱后尽成荒址,数里之内不见人烟。前抚梅中丞因下城特有抢劫案情,因于是地盖造营房百余间,周遭环以营墙,中设大营一座,规模雄壮。墙外并拓隙地一区,草软沙平,为演阵操兵之处。凡留省之楚军皆驻扎于此,归候补府成君统带。营中纪律甚严,兵力亦甚精锐,是以军民相安,从未闻滋生事端也。本月十一日,谭中丞亲至该营阅操,首演阵法,次弓箭,次洋枪、洋炮,终以马射、技击、手搏等技,直至酉初蒇事。中丞赏罚严明,操演时,无不踊跃从事。(1880年12月25日《申报》)

浙江巡抚等人在现场观摩“马射、技击、手搏”,这是否可以看作这座楚军大营与现代体育接上的最早联系呢?

楚军大营成了空营

清朝末期实施新政,其中有一项新政是编练新军,裁撤绿营。作为绿营之一的楚军自然也是裁撤对象。1896年,浙省首次接到京城“裁撤绿营兵额,以节饷源”的来文。时任浙江巡抚的廖寿丰刚刚向各地布置了这项工作,绿营的将领们就“纷纷具禀,叩求免裁”(1896年8月6日《申报》)。裁掉了士兵,还会留将领吗?因此,几乎所有的绿营将领都反对裁员,这项工作的推进也就比较艰难。

一直到了1910年,这项裁撤绿营的工作才基本完成,接着就轮到了裁撤将领。当年10月,浙江巡抚部院发布了这样一则告示:

浙省绿营奉准全裁,均于八月朔一律实行。此项奉裁人员不能不谋安置。昨奉抚部院特谕,浙省绿营官员、兵丁,前经本部院会同督部堂奏咨裁撤,都守以上并经留任两月,办理一切未尽事宜。现已届满,关防亦各缴销,除年届退休各员外,所有合格人员自应照章送部,遇有他省相当缺出,尽先选用,仰浙江各标镇协营副将、参将、游击、都司、守备五项人员知悉。如有年尚未届退休自愿赴都候选者,即行开具出身、履历,呈送来院,以便给资送部投选,切勿观望自误。(1910年10月17日《申报》)

绿营兵丁裁撤完成后,副将、参将、游击、都司、守备等将领此时也成了没有薪水的候补官员。以往人丁兴旺的楚军大营,居然成了一座人烟稀少的空城。

但奇怪的是:浙省高官一面大力裁撤绿营官兵,一面却对新组建的新军很不信任。武昌起义爆发的消息传到杭州后,时任浙江巡抚的增韫首先想到的居然是“将新军枪械一律收缴”,只是由于新军高级将领的反对而无法实施。

所以,尽管城内楚军大营成了空营,但新军却始终没有被请入城内。1908年11月,清廷曾派阅操大员张怀芝来杭州检阅新军。驻扎在艮山门外笕桥、凤山门外馒头山的新军,被要求在凌晨 4点就出发进城,赶往梅东高桥大营接受检阅。

所以,后来这座军营更像是一处军事训练场或军人检阅场。

1911年11月4日深夜,驻扎在城外的新军宣布起义,杭州的城墙并没能挡住新军的进攻,仅仅两天时间,杭州就宣告光复。革命军接管了整个杭州城,当然也包括梅东高桥旁的这座楚军大营。此时的楚军大营内已经没有任何楚军人员,所以,后来楚军大营也就被改称为“大营盘”了。

1912年5月10日,浙江革命党人派出远征南京的部队凯旋归来,浙江各界在大营盘举行了盛大欢迎仪式,《申报》作了如下报道:

五月十日上午,浙江各界在梅东高桥大营盘内开欢迎凯旋军大会,会场门首以彩纸、彩绸等类扎成凯旋门,前面标“浙军万岁”四字,后面标“义士锦衣”四字,并篆书“欢迎”二字,形式极为美观。会场中间高悬各式国旗及万国旗、欢迎旗、欢迎灯等类,异常炫耀。中立一纸扎碑式,标曰“凯旋碑”,上书各团体题名,盖因匆促不及立碑,故以此为之范焉。迎面横张步幛两扇,颜曰:“宣威阃外”“驰誉寰中”,则国民协济总会等三十余团体所恭送者也。靠北面为行礼式台,左曰犒赠亭,右曰军乐亭,装式均极雅丽,辅以各官厅、各会社所送之灯匾旗联等物,尤为伟观。三面围以各团体代表席及普通席,到者约三千余人……(1912年5月12日《申报》)

浙江各界人士在大营盘举行欢迎大会,表明原先的军事训练场、军人阅兵场,正在开始变身为公共场所。此后,大营盘的性质虽仍是军营,仍驻扎有浙江陆军,但是,军用操场开始接纳学校的运动会,大营盘开始走向体育场。请看以下几则新闻:

昨日(十七日),省垣各学校在梅东高桥陆军操场内举行第一次联合会操。上午八时,各学校依次莅场,均负枪戎装,形式既极整齐,精神亦颇振作,惟医药学校则编成赤十字队,均负战时应用医药器械,形式亦极整洁。迄九时,由会操主任发令,命各校全体整队(依学校之次序排列),然后,由主任经亨颐致训词。约十时许,各学校按照程序依次会操,其操法概照军队行阵各式操练,其中以第一师范及体育学校操法为优,而乙组兵式徒手亦极整齐。至十二时散队。(1915年 10月19日《申报》)

杭县小学联合运动会详志:会场假梅东高桥之大营,四围有墙,场内划圈三:中为运动区域,外围为运动员休憇之处,又外为团体参观席,又外乃为普通席。是日非星期,团体到者较少,不然普通之宾为诸团体遮蔽,视线不得及矣。(1915年11月1日《申报》)

杭县小学联合运动会于昨日在大东门大营盘内举行。上午八时开会,至下午六时始毕。与会各校男女学生到者约有二千八百余人,参观各团体及各来宾人数亦多……(1916年11月12日《申报》)

1917年,浙江陆军第一师师部已经进驻梅东高桥大营,但是,学校举办的运动会仍然可以在军营大操场内举行。请看《申报》报道:

十一月五日上午八时、浙江省会中等以上学校联合运动会,在下城梅东高桥第一师大营盘举行。男团体及男宾由南面正门(在大东门直街)出入,女团体及女宾由西面大门(在梅东高桥之东)出入,均由警察及童子军在场维持秩序,并由男女交际员于出入处分班招待。场内悬万国旗及各学校校旗……(1923年11月6日《申报》)

值得一提的是:这场运动会居然还出售入场券“男用入场券,女用入座券,每券售洋一角”,可见此时的大营盘已经带有现代体育场的色彩。由于正对着大东门直街的南门,已被改称为正门(正门原来在东面),所以,它既被称为“梅东高桥大营盘”,又开始被称为“大东门大营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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