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人梁章钜在所撰《浪迹丛谈》中说:“杭城园林之胜,以金衙庄为最。”这座当年的一流庄园,如今虽然已荡然无存,但是这处庄园的名称至今仍在,已成为当今杭城的一个知名地名。 笔者在查阅有关金衙庄的相关史料时还发现,该庄园在清代曾屡屡易手,新主人们曾不断为庄园改名换姓,但是,杭城广大市民似乎并不买账,一直坚持使用“金衙庄”的大名。所以,晚清诗人陈文述曾留下“林皋不与沧桑改,留得庄名万口传”的诗句。 金家庄园,百姓取名 金衙庄建于明朝晚期,是一个名叫金学曾的钱塘籍人氏建造的。金学曾是明朝官员,隆庆戊辰年(1568)进士,曾任湖广学宪,由于在任期间抵制内阁首辅(当朝宰相)张居正“禁书院,废讲学”等新政而遭弹劾,最后只得辞官归乡。回到杭州后,他便开始营建这座庄园,准备与父母一起在此养老。 建成后的庄园,占地18余亩,规模宏大,景色壮丽,园旁既有“小太湖”之称的湖泊(太湖荡),园内更有眺望钱江远景的高楼“望江楼”(为其母亲所建)。清人徐光绮曾用如下诗句描绘这座庄园: 此间结构好林塘,花气随风尽日香。 密竹乱围楼外面,平桥低跨水中央。 茜纱櫊子青纱慢,卍字阑干亚字墙。 比似仙园真福地,游踪笑我等渔郎。 金学曾似乎并没有为自己的庄园取名,倒是杭州市民获悉该庄园的主人是衙门大官,便称此园为“金衙庄”。后来,金衙庄旁的小太湖居然还成了杭州东城八景之一的“太湖垂钓”。当朝宰相张居正去世后,金衙庄主人金学曾再度被朝廷起用,告别金衙庄前往南方任职,其间,他推广金薯,做了功比神农的大事。但在巡抚任上得罪朝廷派来的绣衣直指(直指使者),当时,金已经60多岁,便连上五份报告请求退休。获准后,回到杭州金衙庄养老。金学曾死于何年,《乾隆杭州府志》有“天启中,赐祭葬”的记载,可见,金学曾死于明朝天启年间(1621-1627)。据《神宗实录》中记录的金学曾降职、复职时间推算,金衙庄应该建于1586-1592年间。 严家割园,取名皋园 明朝崇祯年间(1628-1644),清兵入关,清朝取代明朝。作为前朝大员的金家开始走向衰落,不久,金家将金衙庄一半庄园出售给了清朝大员严颢亭。 严颢亭(1617-1678),浙江余杭人,名沆,字子飡,号颢亭。清顺治十二年(1655)进士,曾任户部侍郎(户部尚书称大司农,户部侍郎称少司农)。严颢亭不仅在政坛上露头角,在文坛上也颇有名望。他是清初诗坛“燕台七子”成员之一。当时诗坛主流为遗民诗,即具有反清思想的明朝遗民所写的诗歌,代表人物是顾炎武、黄宗羲等人。而严颢亭、施闺章、宋琬、丁澎、张谯明、周茂源、赵锦帆等燕台七子所作唱和之诗,词清句丽,渐离遗民诗的怨愤,开温柔敦厚之诗风,成为转向盛世雅音的一个过渡性文艺团体。 严颢亭买下半座金衙庄时,其父严武顺已经去世。他将半座金衙庄取名“皋园”,用的就是皋鱼之泣的典故。汉代韩婴《韩诗外传》卷九说:“孔子行,见皋鱼哭于道旁,孔子辟车与之言。皋鱼曰:‘吾失之三矣:少而学,游诸侯,以后吾亲,失之一也;高尚吾志,间事君,失之二也;与友厚而小绝之,失之三也。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也。往而不可得见者,亲也。吾请从此辞矣。’立槁而死。”皋鱼之泣后就成了人子不及养亲的典故。 1663年,严颢亭请假回家后,就用这座皋园迎养自己的继母——江太夫人(卒于1668年)。皋园内也建起了不少新建筑,如梧月楼、沧浪书屋、墨琴堂、绿雪轩等。宋琬在《施愚山至杭严颢亭招集皋园漫成一首》中写到:“故人宣州来,君方孺子泣。相将具要絰,汍澜双袖湿。高馆城东隅,曰为慈亲葺。周览御轻轩,焚香事禅习……”严颢亭当时在给汪淇的一封信中说:“近匿迹东城,苦谢酬应。古树当轩,流泉绕户。觉十余年堕落,余生稍稍有清闲之乐。”金甡(金学曾宗族后裔,严颢亭为其外曾祖)为表侄严锡诚(严颢亭五世孙)的《祖皋图》题“严陵世德循遗轨,慈孝后先同一拨。司农奉母住皋园,色养烝烝娱暮齿。再传桂瞰五株移,台圮池平渐摧毁……追惟祖泽皋园寄,园不必存图在此。显亲绳祖报先人,赍志九京都慰矣。伫看五世绍前光,还哂皋鱼空槁死。”看来皋鱼之泣这一典故,对其及后人的影响还是蛮大的。 在杭州闲居期间,严颢亭还常常邀请文人墨客来皋园饮酒赋诗,为江太夫人七十寿办雅宴等,从而留下不少有关皋园的诗文,如诗人丁澎“饮严颢亭皋园,听白下庄蝶庵弹琴”后,填有《御带垂金缕》一词。严颢亭自己也曾著有《皋园诗文集》四卷。所以,“皋园”在当时文人中是一个知名度很高的庄园名。 县令接手,改名舒园 县令接手之前,皋园已经换过一位主人,“百余年后,亭馆已废,乔木犹存。其后,为孙道树购得,重加修葺,焕然改观,有水竹荷渠之胜”。孙道树即孙宗溥,字守愚,号牧堂,仁和人,乾隆丁巳二甲一名进士,曾任翰林院编修。庄园修复后,皋园之名未作改变。1751年孙宗溥以疾乞归,居皋园17年,不复干进。 孙去世后,皋园为舒元颢购得,并更名为舒园。张应昌所撰《彝寿轩诗钞》说,皋园“乾隆时舒氏居之。有女乐,盛歌舞”。舒元颢,又名舒晓山,1780-1786年间曾任江苏如皋县令。他应该是富家子弟出身,当官走得不是正途(即科举考试),所以他既不是举人,更不是进士,而是“捐授吏目升”,也就是通过捐资买来的官位。 然而,在清代的《劝戒七录》中,作者梁恭辰却通过丰富的想象创作了一则舒氏买园的生动故事—— 杭州舒园,本金氏别业,旧称“金衙庄”。地极宽广,高台曲馆,水榭风廊。夏日纳凉,尤为胜境。武林诸园,莫大于此矣。近园有面肆(面馆),一日,客观荷坐久,呼面。进面者十数龄童子,徘徊不忍去。仆呵之,始怏怏出,颇自恚,因誓曰:“他日得志,不有此园,非夫也!”闻者姗笑之。童子归,终夜不寐。展转寻思,欲偿此誓,非读书不可。于是,辞肆主,投身某官为书童。伺塾师课读,辄潜听而默识之。佣资尽以买书,暇即闭户读。有时问师,质疑问难,颇能领悟。或作小讲呈师批改,亦有思路。问其父作何生业,含糊以对。常问师:“如欲小试,能否无碍?”师曰:“尔虽微贱,并非契卖为奴。果有志上进,能完篇,予系廪生,保尔入场,无人攻也。”僮大喜。服役之余,绝不外出,发愤用功。主人亦喜其好学,命伴诸奴读。半载成篇,师益为尽心指授。 是年,适小试,开履历始知姓舒,父为府学诸生,早卒。叔不能养,八岁废书,遂入面肆。至是,竟入泮。次年多试,未售,益奋勉。下科即中式,春闱联捷,以即用知县发江苏,补六合县令……为令十年,引疾归。时金氏中落,一子将远官,园林无主,愿贱价典质,以五千金典十年。数载后,金氏子卒于官,家益贫,人口益少,复予一二千金,竟为舒氏之业。距在园立誓时未三十年,而身享林泉之福且四十载,可谓有志竟成矣! 经过创作的文学作品讲述的故事很生动,自然容易吸引读者。但是它与史实不符。清人张鉽的《杭都杂咏》说:“舒园,在金衙庄,即严颢亭之皋园故址。”《暗然室诗存》也说:“舒氏园林旧属严司农。”可见,舒氏当年所买庄园,并非金学曾后人未曾出售的另外一半金衙庄,而是金家已出售给严氏的皋园。清代大藏书家丁丙则提出另外一个疑点,他说:“《江宁府志》六合县无舒姓知县。”也就是说,梁恭辰在文中所写:舒氏中举后“以即用知县发江苏,补六合县令”,完全是无稽之谈。不过,文学作品生动有趣,利于传播,能扩大影响。但往往有移花接木,张冠李戴的情节,所以与史实相去很远。其实,这样的事很多,如历史人物胡雪岩、杨乃武,他们都是家喻户晓的人物,都得益于文学作品的流传,而广为人知。但是,不少故事要么移花接木,要么直接杜撰。 皋园更名舒园后,舒姓主人以名吏管名园,一时如应灃、梁玉绳、李芝君等咸觞咏为乐,也留下不少舒园吟唱之诗,清人《浅山园诗集》中就有一首《咏舒园桃花》: 仿佛桃园记里游,池塘也可载扁舟。 百株补种翁之乐,一片飞来我已愁。 素绢脂香官画仿,小桥红影钓丝浮。 年年只说春光好,不管催人渐白头。 但是,舒园之名后来又随着庄园更换新主人而消失了。 再归严姓,仍称皋园 不久,又一位严姓官员以典产方式成了皋园的主人。严烺(1774—1840),字小农,浙江仁和人。严烺的做官之途也非正道,即不是通过科举考试,而是捐资买官。可见,也是一位富家子弟。 严烺的先人“皆为河工汛官”(治理河道的水利官员),严烺捐资买了一个通判官职,也成了一名河工汛官,曾官至河东河道总督,后又调任江南河道总督,所以,他也被时人称为“河帅”。 严烺虽然不是科班出身的官员,无举人、进士身份,但爱吟诗作画,讲究斯文。严烺入住后,不仅恢复了原来“皋园”的园名,还于嘉庆庚辰八月六日(1820年9月12日)邀朱铁门、潘寿生、郑瘦山、许玉年、孙雨生等友人共聚皋园,请屠倬就此情此景绘成《皋园雅集图》,并有10余位名流赋诗词于后。画卷中严烺自己有诗曰:“就中屠许工六法,直造颠米兼迂倪。便帧生绡乞染翰,西园雅集其庶几。此诗此画俱不朽,园名亦与千秋期。”严烺诗中提到的西园雅集,为我国历史上最著名的两大文人雅集之一。一为晋代王羲之等人的“兰亭集会”,二为宋代苏轼、苏辙、黄庭坚、秦观、米芾等16位顶级文人的西园雅集。李公麟曾画下当时的场景——《西园雅集图》;米芾则为此图作记,即《西园雅集图记》。西园为北宋英宗的驸马王诜(王晋卿)的宅。严烺诗中的“颠米”就是米芾;“迂倪”则为元代著名画家倪瓒。可见严烺已将自家府邸举办的这场皋园宴集比作了宋代的西园雅集,希望这座皋园也能像西园一样名传千秋——“园名亦与千秋期”。 ▲(清)屠倬 皋园雅集图(此图复制于《比利时尤伦斯夫妇藏中国书画选集》一书70-71页,故宫博物院编,紫禁城出版社2002年4月出版。) 从《皋园雅集图》卷首屠倬所说的“明年,君服阙出山,将以此园让归桐门相国,为养疴之所”,这一点可以得知,道光元年,连同皋园在内的整座庄园又将迎来他的新主人:有着相国之称的章煦(1745—1824),他因病乞休,回杭后,重金买下庄园,在此养老。 章煦,字曜青,号桐门,钱塘人,曾在京城先后担任礼部尚书、兵部尚书、军机大臣。他应该是金衙庄最显赫的主人。不过,他也是金衙庄居留时间最短的主人,道光四年(1824),章煦因病去世。 由于章煦生前没有改动庄园的名称,所以“皋园”之名仍得以延续。 游宦馆舍,改名桐园 章煦之后,皋园没有迎来新庄主,后来竟成了游宦馆舍,租客大体为低级官员。张应昌在《过城东皋园,和滋伯韵》一诗中就提到皋园“时为游宦馆舍,改葺园屋”。 道光庚戌年(1850)腊月,曹籀自东园徙居皋园,分得名园半亩余,割园之西偏屋数间,上以奉老母,下以庇子孙,并别辟一小圃,为宴息之所。曹籀,字竹书,又字葛民,号柳桥,又号石屋道士,仁和人。其父原姓金,寄食于曹姓家,改姓曹,后来金氏子孙无一存者,为嗣续计,复姓曹金,故曹籀又名金籀。虽然曹籀赁居皋园多久已无从考证,但从其晚年回杭后《过皋园旧居有感》的几句诗:“主人胡忽遭乱离,各自逃命走东西,归来不见子与妻,不如双双犹共梁。”可以判断他应该是躲避太平天国战乱而离开皋园的。 咸丰年间(1851-1861),成为游宦馆舍的皋园,还曾迎来一位新住家:叶季华,字瓖,桐城人,道光二十六年(1846)举人,曾任新城、石门知县。1860年农历正月初七日,安徽桐城文人许奉恩去新安,路过杭州,前去探望老乡叶季华,“是时季华住金街庄章桐门相国故宅(即皋园),园林为浙西之冠”。《庚辛泣杭录》收录的许奉恩撰《转徙余生记》一文详细记载了叶季华将这座庄园改名为“桐园”的经过: 由于当时浙江永嘉县令因“诖误”解职,省城高官有意推荐叶季华接任永嘉县令,所以,叶季华劝阻许奉恩不要去新安,可以跟他一起去永嘉担任幕僚。许因此留驻在杭。当时,皋园旁住着一位年轻妇女叫陈桂灵,能诗善画,更精针线活。叶季华常去串门,论诗品画,互有唱和。许奉恩也曾陪同前往,一天,叶季华与陈桂灵商议庄园名称。陈桂灵说:“大人您是安徽桐城人,现在所住庄园为前任相国章煦的府邸,章煦,号桐门。所以,我认为可以取‘桐园’的园名。”叶季华连连称善,并嘱咐许奉恩为其题写“桐园”两个擘窠大字。不久,挂过“皋园”“舒园”园名的金衙庄,又挂出了“桐园”的庄名。 金衙庄挂“桐园”招牌的时间很短,当年农历二月二十七日,太平军攻陷杭城,陈桂灵死于战乱。及至清军收复杭城,叶季华、许奉恩为陈桂灵下葬后,认为杭城仍有危险,先后离去了。桐园从此缺了主人。 皋园重构,冠名四闲别墅 1861年农历十一月二十八日,太平军再次攻陷杭城。1864年农历二月,清军收复杭城,桐园早已鞠为茂草。薛慰农《藤香馆诗抄》中有“城东万户付一炬,兹园犹幸存堵墙”的诗句。这座“浙西之冠”的名园仅剩围墙。还好树木无恙,湖泊仍在。同治七年(1868)冬,吴晓帆、濮少霞、许缘仲、万篪轩等四位官员联手买下皋园旧址,并出巨资加以修复,“引泉入室、叠石成山、辟径栽花、绕庐种竹,其中亭轩之曲折、室宇之幽深、廊榭之玲珑、台池之精巧,较前更胜数倍”。修复后的皋园再次亮出新招牌:“四闲别墅”。值得一提的是,据李慈铭《皋园游记》中“始从严氏购出,易以今名,筑室种树,游者不禁”所记,四闲别墅呈开放式,可供参观游玩。 庄园被购,改建昭忠总祠 同治九年(1870)十一月二十三日,浙江巡抚杨昌浚向朝廷上奏说,前内阁学士李品芳、前光禄寺卿许乃钊等人联名提出将金衙庄改建为昭忠祠,以此祭祀在咸丰十年、十一年间杭州两次战火中丧命的官兵和百姓:“兹绅等会同公议,查有城东清泰门内金衙庄房屋一所,系前明金子鲁中丞别业,傍有皋园,为严颢亭侍郎所筑,素擅水木之胜,现为前大学士章文简公遗业,其皋园一带为前东河总督严小农河帅典产,兵燹以后,屋宇虽不全存,规模颇为宏敞,以之购建全省昭忠总祠,较之平地起造,工费当可撙节。查章、严故绅裔,有在外出仕者,亦有现住杭州者。章系原业主,今愿变价出卖。严本典产,亦愿听赎。绅等熟商至再,照时估值,需屋价钱一万千文,又应召还续修及装折并中金等款约钱二千串,应由章姓分别赎回,出立卖契,即以改建昭忠祠,似甚相宜。” 之后,屋主也同意出售,议定的房价为“一万二千串”。于是,金衙庄改建为昭忠祠。 ▲(清)金衙庄昭忠祠图(注:此图复制于《西湖文献集成》第9册第585、586、589页,杭州出版社,2004年出版。) 金衙庄昭忠祠自同治十年(1871)八月开工,至十一年(1872)十一月告成。祠东为太湖荡,属县辖卫届屯荡,建祠后改为放生池,永禁捕鱼。祠西基地一块,原不在购建祠基之内,增购后建张文贞、缪武烈、李吴二邑侯和张文节四祠。昭忠祠则居中,分三路:中间二进前祀官员、后祀绅士;左一进祀武职;右二进祀官绅眷;东北环列庑屋,祀军民及妇女。昭忠祠西北设皋园旧主祠,祀金学曾、严颢亭、章煦、严烺四位旧主;东南为皋园旧址,修葺后作祭时憩息之所。 同治十二年(1873),新建的昭忠总祠正式列入祀典,每年春秋二季由官宪致祭。金衙庄便挂出“两浙忠义祠”招牌。民国时期,先有洋务局,后有盐宪使署等机构搬入办公。 笔者注意到,尽管庄园的名称一改再改,但是,“金衙庄”这个杭州百姓取的庄名,始终没有被丢弃。老百姓称盐宪使署为“金衙庄盐务局”,称忠义祠为“金衙庄忠义祠”。而文人墨客则看重“皋园”之名。如,1876年5月11日的《申报》上就有这样一则新闻报道—— 杭州皋园纪胜 杭州金衙庄乃浙江城内第一名园。花木竹石、楼阁亭台,皆富贵气而兼山林气者。今年三月,秦澹如、金眉生二都转作修褉之会,邀东南文人数十人,分韵赋诗。其时,郭意城京卿自湖南来,应敏斋方伯自吴门来,吴康甫、杨蕉隐二明府皆八九十岁,耆年老辈可与商彝周鼎同为希世法物。其余濮少霞、江小云二廉访,富崇轩太守,陈槐庭、薛季怀两司马,胡杏荪通守,缪坚士部郎,杨桂峰参军,江秋珊贰伊,蔡春畴广文,虽在宦途尽属名士,觞咏竟日,为数十年所无。即肴馔亦不同时尚,尽去海味,真创格也! 金衙庄房屋用作祠庙和衙门后,文人墨客仍在庄园雅集活动,如民国时期书画家余绍宋等十余人在皋园旧址处(时称东皋别墅)聚会,发起成立东皋社,举行东皋雅集活动十余年等等。 20世纪50年代初,金衙庄内的盐务局由省军管会接管,当时金衙庄两浙忠义祠祠基占地20.562亩,太湖荡占地11.741亩,留存祠屋近5800平方米。1951年拨给浙江省人民政府盐务局使用,后并入浙江省轻工业厅。1957年,金衙庄还“残存着湖山一角”。1959年,因城市建设需要(拓展解放街),金衙庄旧址多数被划入征地范围,湖泊填平。金衙庄两浙忠义祠祠屋经历火灾、旧城改造,均已不存,但旧址上建起的建筑物,仍冠名金衙庄,如金衙庄大厦、金衙庄公寓等等。如今只有解放路东与环城东路交叉口,有一大群林木,其中有几棵古樟树是金衙庄唯一的遗存物。 金衙庄庄园虽已不存,但是,这个从明代流传下来的园名早已成了杭州家喻户晓的响亮地名,而皋园、舒园、桐园、四闲别墅、东皋别墅之名,则已经沉寂在往日的历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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