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光宗即位的第三年,绍熙二年(1191)十一月 二十七日,这一天应举行冬至南郊祭天。根据君权天授的理念,此项典礼每三年举行一次,并由皇帝亲自主持。这一次南郊是光宗即位以来的第一次,号称“初郊”,意义非凡。南郊举行的地点名为圜坛,形制与今天北京天坛相近,是一座共有四层、十三陛、七十二级的圆形建筑,在临安府城东南嘉会门外四里。而嘉会门紧挨着大内,因此路途并不遥远。从《宋会要辑稿》看,从本年的三月份开始,朝廷上下就在为筹备此次典礼而忙碌,光宗本人更是于六月七日降下御札,确定本年冬至郊礼的日期为十一月二十七日。按照礼制,典礼在二十七日丑时一刻(凌晨1点15分)举行,皇帝的任务是,先登上坛顶行初献礼,即分别来到昊天上帝、皇地、太祖太宗三处牌 位前献礼,由亲王行亚献礼,皇帝再升坛读玉册,再下坛;再由亲王行终献礼,皇帝又升坛饮福、受胙,送神,望燎(看着祭品烧化)。因为是在半夜举行,故行礼时需要点烛张灯,等到黎明时,全部仪式结束,皇帝返驾回宫。 十一月二十六日晚,光宗循例在青城斋宫宿斋。但在这一晚,从大内传来惊人的消息,备受光宗宠爱的黄贵妃突然去世了,光宗闻讯后感到震惊,心绪不宁。到了凌晨丑时,本来皇帝要登上圜坛的最顶层行礼,迎接他的却是倾盆大雨。南郊遭遇雨天并非罕见,孝宗淳熙十二年(1185)十一月二十二日冬至祭天时,一开始天空也下起了小雨,但等到孝宗登上圜坛行“奠玉帛”之礼后,突然雨止放晴。礼毕返驾,孝宗喜滋滋地对随行宰相、执政们说:“方登坛时雨点下,及奠币玉便晴,此皆上天垂佑。”王淮代表宰执们献上祝福:“陛下圣德格天,欲雨而晴,乃所以显上帝临飨之意,实邦国大庆。”光宗行礼的这一天,不但没有“欲雨而晴”这样的好事,反而下起了没头没脑的倾盆大雨。在这种天气下,皇帝无力冒雨登上七十二级台阶,只得放弃登坛的打算,而在圜坛旁边的望祭殿行礼。 根据《咸淳临安志》,为了节省经费,圜坛旁边的望祭殿一直没有正式的建筑,而是由木材、幕布搭成的活动板房:“临事则为幕屋。”被黄贵妃死讯弄得心绪不宁的光宗,被迫在“幕屋”里行礼,突然一阵狂风刮过,殿内蜡烛灭了一片,一种不受上天眷顾的不祥预感袭上心头,又联想到昨晚得到的黄贵妃死讯,光宗竟然从此患上了“心疾”,即精神失常。 从直接原因看,导致光宗精神失常的是两个原因,一是黄贵妃的死讯,第二则是祭祀当日遭遇风雨,此二事之中,前者更像是主因,而后者只是加重了对光宗的刺激。那么,黄贵妃为什么会死在光宗出宫斋宿的当晚呢?说起来这又是一个谜。 这位黄贵妃原来是高宗德寿宫的一个宫女(“德寿宫内人”),淳熙六年(1179)十月二十四日,她被高宗赐予皇太子,封和义郡夫人,淳熙十六年(1189)五月十八日,此时光宗已经即位,她被进封为贵妃。《宋史•慈懿李皇后传》以及南宋周密的笔记《齐东野语》都声称是光宗皇后李氏出于嫉妒,趁光宗在外宿斋那一天杀死了黄贵妃,对外声称是暴病而死。这只是对黄贵妃死因的一种“说法”,未必是事实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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