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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在苏杭 葬于北邙——洛阳出土《吴越国王钱俶墓志》解读(上)
来源:名城杭州微信公众号  作者:  日期:2021-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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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峰如老衲,保俶似美女。雷峰塔、保俶塔隔湖相望,遥相呼应,在不少爱西湖的市民心中,两座塔各有韵味,也成为了杭州西湖边标志性的建筑。

其中保俶塔坐落在杭州市宝石山上,又名保叔塔、宝石塔、宝所塔、保所塔。据载始建于五代后周年间(948年-960年),初为九级,北宋咸平年间(998年-1003年)重修时,改为七级。历代曾多次修建,现塔系民国二十二年(1933)重修,为八面七层仿木结构楼阁式砖砌实心塔。1997年更换朽坏塔刹重新修葺;2019年10月,塔刹因风筝的拉扯,重新维修了裂痕,因此,保俶塔一直保持完好至今。


保俶塔的初建者为钱弘俶的母舅吴延爽,为什么把所建之塔命为“保俶”,取保佑钱弘俶平安回来之意?当年到底发生的什么?而钱弘俶最终却客死他乡,葬在了洛阳,今天我们结合《钱俶墓志》的解读,试着来解开这个谜。

吴越国王钱俶,生于公元929年,在位时间30年(948-978)。原名是钱弘俶,因避宋太祖之父赵弘殷名讳,入宋只称俶,字名文德,他是吴越王钱镠的孙子,也就是钱元瓘第九个儿子。后晋开运时期,他在台州做刺史。公元947年12月30日,权臣胡进思废其兄钱弘倧,推举钱俶当了吴越的国王。

钱俶当上吴越王之后,并没有骄傲自大,奢淫无度,相反的是他励精图治,下令以前欠税的都全部免去,在他管辖范围內老百姓们有田地荒废了的都纵其耕之,顿时吴越国民心大悦。后周三年时,吴越国遇到了罕见的旱天,民间有好多卖子女活命的,钱俶知道后立即下令由官府出粮食和衣料将那些子女们赎回来,并还给他们的父母,而且开国仓赈灾,有效的缓解了灾情,应该说在他的统治下,吴越国呈现太平兴盛的局面。

公元960年,赵匡胤建立宋朝,在平定江南的时候,钱俶出兵有功,被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宋开宝元年(968),被封吴越国王。公元978年时,钱俶献出自己的封地,以臣自居,归顺大宋。

在公元960年至978年这十八年时间内,虽然钱俶一直效忠于北宋朝廷,期间在开宝九年(976)还曾入觐于宋,保佑其平安归来也成了吴越小朝廷的愿望。钱俶至终纳土归宋,第一个原因是先祖的遗训;第二个原因是至978年钱俶已经是最后一个独立政权。随着南方诸国逐一被灭,统一天下之趋势遂明,终于,为了民众避免战争之苦,钱俶于太平兴国三年(978),从杭州再次出发朝宋,五月初一,以所部州十三、军一、县八十六、户五十五万六百八十、兵一十一万五千三十六纳土归宋,宋改封钱俶为淮海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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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俶墓志》拓片

藏于洛阳博物馆的《钱俶墓志》记述了归宋十年后,钱俶薨逝前后发生的事。为了便于阐述,先录文以下:

碑文

大宋故安时镇国崇文耀武宣德守道中正功臣、武胜军节度、州管內置等使、同三司、守太、尚令兼中令、使持/节邓诸军事、州刺史、上柱,食邑九七千戶,食壹万陆百戶,赐剑履上殿,书诏不名,追封秦王墓志铭并序/金紫光禄大夫、行鸿胪卿、上柱国、邯郸县开国伯,食邑七百戶慎知;邓王府都押衙兼知表□□□秦守良书/代天之工,必崇高而启其绪;成物之务,惟光大以垂其式。戴      元后,总群牧,开国承家,守宗庙祭祀者,崇高而有之,秉聪明正□□/伟也;绥中国,遏四夷,兴衰拨乱,息生民战伐者,光大而有之,达进退存亡其难乎粵若高明广济,骏极上升,玄黃其光,素厚□凝,□□/身而及诸人,发于家而显于国。致代天之用,用而克济;宣成物之任,任而有终。迹贲丹青,声融金石者,得之于圣朝矣。/王讳俶,字文德,彭城人也。唐季不嗣,我烈祖武肃王,启五诸侯,霸式遏寇虐,世位以德。我显考文穆王,率十连帅,伐叛□/王家,有志四方。克开厥后,世勋显矣,盟府存焉。王以立贤之义而嗣基,以稽古之训而为政,非六籍不任,非五常不履。叙人伦,敦教化,/《诗》以导其源;申典故,发训誓,《书》以体其要;共祭祀,分吉凶,《礼》以通其变;和神祇,平风俗,《乐》以中其节。动静施舍,不离圣贤之域者,《易》以/几其道;损益制度,不忘诸侯之职者,《春秋》以守其法。服膺而行,则罔弗详备,惟仁执心,以义应物。礼持慎修之柄,智悬广照之源,信以□/之,美全用也,率性而动,固咸克终始。虽服色正朔,因夏而每殊於沿革;礼乐征伐,尊/周靡变于艰难。专征方国,缵戎祖考,修车马、缮甲兵,克勤小物,用戒戎作,四郊之备,有严于外;养民力、谨邦赋,因地之利,任土作贡,五/壤之共,有勤于上。胜残去杀,累仁恩于百年;保大定功,启明圣于千载。/太祖神德皇帝,有舜玄德,缵周鸿绪,威怀广运,光灵肹响。顾我早攀鳞翼,浚合江河之顺;远倾肝膈,皎如日月之临。元子奉于/贽生,大夫旅于庭实。将顺匪解,同寅用光。朝飨叙班,爵命申锡,则推乃眷,皆越维常。锱衣二世,将赖武公之力;朱旗两镇,是/命伯禽为后。九服之异焉,四国无拟者,繇是南面,专委东夏。开宝甲戌中,江淮拒召,帷幄议兵,有事干戈,锡我鈇钺。王祗承/天旨,肃將帝威,楼橹合而足以长驱,钲镯严而先之大讲。方叔伐鼓,整六师而东下;小白齐车,载迁主而西讨。敷用七德,七/德有常;勤修百役,百役咸举。时雨相庆,捷月屡成,金既声而敌奔,刃不血而兵戢。降王启封于安乐,勋臣议爵于灵台。既櫜武库之/兵,始展明堂之觐,一之见太阳,照为庆色;再之会湛露,酌为华滋,心朗德融,礼尊事极。颂太师无穷问,鲁道有光,策相国第/一功,汉章斯举。诏就国,耿骖驷之未久;会同轨,泣攀龙之不回。/今圣上五让缵于庆基,三揖迪于古训,骏奔万里,象魏载朝,山龙焕容,云天需乐。入则伯舅以均礼,出则师老以联恩。/朝廷于是尊贤,搢绅有以观德。迹诸体望,轶彼古今。王惟曰:“光华在辰,文思当宁。无外者三代之化,有道者万方所归。藩辅/固而环宇宁,车书通而天地一。举千乘之重,请藉有司;炳三台之明,愿拱宸极。”于再于三而伏奏,拜手稽首以昌言。/诏曰:“赐山土田,启国淮海,王其辅我,子也建侯。”献地何惭于陇西,徙家诚喜于关內。礼之异数,史不绝书,寒暑推移,雨露优渥。焫萧配/祖,郊报屡严;行苇厚贤,井赋滋广。王处盛弥俭,守溢惟冲,以疾罢朝,以告珍摄,恭德自惧,爰居匪宁,则曰:“大元帅之任人臣,本于绥难;/明天子之育黎献,方务止戈。西土既宁,窦宪不开于将幕;北辰已正,子仪亦解於兵符。”表废置之权,述升平之遇。毕于克让,三/乃曰俞,沔汉南邦,其称甚伟,茅土锡祚,移命益尊。自诚而明者,寅畏之深;利有攸往者,优适之美。南阳故土,近地疏封,让国重表于穰中,/爵王兼陟于许下。卧龙之野,荒龟即都。小大咸和,文武是式。三推帝藉,展庆华戎;一字王封,即真樊邓。至于文昌之总百/揆,紫微之受万机,时叙二司,具瞻三纪。方将道合轩问,礼赞乾封,垂宪言于辟雍,飏康歌于衢室。福善虚应,遘疾弥时,/降单轺之侍医,飞二星之中使,交驰驿路,咫尺帝音,君臣之间始卒厚矣。呜呼!动静相倚,吉凶靡常,徒致请于币玉,终/有摧于栋梁。彼元化之涬溟,此人事之淒涼。端拱元年秋八月二十四日薨府署,享年六十。/皇帝闻哀撤悬,悼往出涕,尊伊之设华冕,表霍之用黃肠,诔行于素旃,追终于玉册。特诏辍视朝七日,遣太中大夫、尚书工部侍郎/郭贽持节册命,追封“秦国王”。太常考谥曰:“忠懿”,中常侍临奠恤哀,大行人备物护葬。申命贵近,以专总督,丧所给者,诏加等焉。孟冬/十一日,启柩于邓,墙柳归载,萋萋野色;耆艾攀拥,哀哀路音。二十有五日,舘丧于京师之东墅。越二年正月十五日,葬于河南府洛/阳县贤相乡陶公里,礼也。王妃孙氏,贤為女师,化被王国,先朝肆觐,后事锡命册妃之典,自王而始,褖鞠方茂,瑤华先秋。/继室以楚国夫人俞氏。子八人:嗣,安远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兼中书令、萧国公,性受天和,美存世济,文武二府,/侍膝为海內之荣,忠孝一家,匪躬存天下之式,生尽其养,丧过乎哀。次,镇国军节度使、特进检校太师惟治,发挥符采,含吐英华,/殿大邦于双油,广崇教于三戟。次,潍州团练使惟渲。次,昭州刺史。次,武卫将軍惟溍。次,从释,法名。次,/衙內都指挥使惟演。次,衙內指揮使。善有余裕,秀发其华。友于闺门,见孔怀之兄弟,达于邦国,知必大之子孙。女七人:长适河东裴祚。次适钱塘元象/宗。次适汝南。次适故富春,早亡。次适富春孙诱。余则笄年而犹室处。皆苴麻泣血,栾棘变容,生而知之,礼无违者。/王禀奇骨之峻削,受正性于恬愉,体貌肃如,神气穆若,语默存道,动静求仁。靡尚豫游,颇遵俭素,爱人善愈于己能,闻人过率以情恕。/推诚于下,擢才不疑,儒雅自勤,名教胥乐,百家穷览,六义研机。载笑载言,咸本事实;曰兴曰比,动即编联。所著诗为《政本集》,亦志在其/中矣。六书异体,五射名法,必有所尚,皆造其微。思辅仁寿之化,颇尊天竺之教,浮休內达,恻隐兼济,魚鱉不,草木恐伤。终乎不自荒,/宁以克永世,大矣哉!当王位崇高,以聪明正直,尽人臣之能事;洎王功光大,以进退存亡,服圣人之格言,得不谓尽善尽美于斯/者乎?洪惟武肃王克慎厥始,文穆王克和厥中,洎王克成厥終,三后叶心,四方是则。语忠臣孝子者,百世可知也。呜呼哀哉!清/洛旁注,碧嵩遥峙,丘垄前后,云树迆逦。风笳酸骨兮晓凝,霜籁断魂兮夕起,吊千古兮謂何?叹九原兮已矣。若夫世族之始,命官之次,/则总列于庙碑,具存于国史。约莫京之德,恭述叙焉;申无愧之辞,泣为铭尔。铭曰:/诸侯有土,孰为尊主,表率鹰扬,我祖之武。庶邦冢君,孰为世勋,奉成燕翼,我宗之文。以贤为嗣,文武不坠,/政刑交修,干戈有备。惟圣建中,车书大同,玉帛奉职,圭瓒飨功。将命徂征,问仪请觐,光大成绩,周旋履顺。/五瑞既辑,万方载会,君子知微,圣人无外。全吴之墟,赋千乘车,献为內地,恭乎显诸。之野,锡五色社,/往即新邦,宠之优也。煌煌紫垣,三台坼裂,峨峨明堂,一柱摧折。君恩天地,臣心日月,存亡迹均,哀荣事绝。/有国有家兮世烈辉光, 乃相乃侯兮庆祚灵長。身委道兮终万化,葬备物兮形四方。兆兹域兮泰筮有常,/垂斯文兮德音不忘。志孝之墓者,有秦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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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陈现状

洋洋洒洒近三千字的墓志铭表达了以下信息:

其一:

北宋端拱元年(988)秋八月二十四日,吴越王钱俶暴毙于河南南阳(原称邓州)府署,年六十,育有八子(其中惟治为兄长钱弘倧之子)和七女,谥号为忠懿。

当时钱俶按照宋朝皇帝的旨意进入了宋朝的都城,可是却不得而归,自由都无法得到保障。为了缓解这个情况也为了能够得到宋朝皇帝的信任和认可,钱俶考虑再三将自己国家的领土献给了宋朝皇帝,当时为宋太宗统治时期,于是宋太宗曾经先后给了他许多的称号,例如淮海国王、邓王等等。到了988年的时候,钱俶已经到了六十岁,对于当时的人来说如此高寿是需要庆贺的,而宋太宗为了表示自己的恩德也派人前去庆贺,可是在这一天的夜里钱俶就突然暴毙而亡了,也就是说钱俶是突然间就死了的。

关于钱俶的死有些人也提出了疑问,认为这件事情有蹊跷,甚至有人怀疑钱俶这个时候突然死去是因为有人给他下了毒,他是被人毒杀而死的。但是对于这个说法历史上却并没有可以证明的依据,所以也不过是人们的猜测罢了。

其二:

通篇没有出现一个“钱”字。

钱俶墓志铭总共高度在九十二厘米左右,宽度则是在九十三厘米,整个墓志铭达到了五十三行,每个满行的字大约在五十二个左右。令人唏嘘的是,因该志石上刻志题甚长,全称“大宋故安时镇国崇文耀武宣德守道中正功臣、武胜军节度、邓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开府仪同三司守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使持节邓州诸军事、邓州刺史、上柱国、邓王,食邑九万七千户,食实封壹万陆千玖百户,赐剑履上殿书诏不名,追封秦国王墓志铭并序”,内中并无出现“钱俶”字样,故而该志石原陈列于洛阳古代艺术馆东展室时,一度被误识为“邓俶”之志,致使这方具有较高历史价值的“国君”级墓志沉湮多时,不为人知。洛阳在1981年才将这份墓志铭的主人定为钱俶,可是上面却仅仅以邓俶来称呼,在查阅了五代时期的历史之后,并没有找到邓俶这个人物,而这个墓志铭和北宋时期为了吴越地区的国王钱俶之死所制造的册文进行比较之后只多出来中正两个字,除此之外不管是墓志铭主人的名讳还是谥号,或者是曾经追封的一些称号都和钱俶相同,而钱俶也曾经被封为秦王或者邓王,所以这才确认这份墓志铭的主人就是钱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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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北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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