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杨文杰《东城记余》里有篇《暮景塘记》,篇首谈道:“潮鸣寺旧有石刻,宋高宗御书苏诗‘家在江南黄叶村’之语,人遂呼其地为黄叶村。今东园石板巷,即其址也。”这个黄叶村位于潮鸣寺东北,不远。宋高宗当年在该寺内“御书”这首苏东坡写的诗,然后赐予殿前统制刘汉臣,潮鸣寺和尚勒石立于东侧廊房内。到了明代,吴之鲸《武林梵志》误以为此诗为宋高宗所作,而潮鸣寺和尚更搞笑,在重立新碑时“欲假以为重”,竟改诗首句“野水参差落涨痕”第二字“水”为“寺”,这样做的效果只怕是适得其反。 石板巷在历史上有过一些值得一说的往事,曾建有文锦坊牌楼、机神庙,明清间“机杼之声,比户相闻”。还有一些名家也曾住此地,如清朝中叶杭州城东文人朱文藻、胡葑塘、沈耕寸、胡书农等,都曾在此著书立说,为传承杭州历史作出不小贡献。这里笔者重点说说朱文藻。 朱文藻(1735—1806),字映漘,号朗斋,又号碧溪居士。祖籍福建建宁白眉村。其父朱登元曾居蒲城,娶妻张氏,生子德铭,接下来“卜居东城之花兜巷”(花兜巷又名花斗巷,后改名花灯巷。它南起庆春路,北至缸甏弄,2001 年建东河锦园时被拆除,地名从此消失)。后来张氏死了,续娶蒋氏,生朱文藻。朱文藻与仲兄德铭长大后另在巷南不远处买宅住下。朱文藻24 岁那年拜诸城窦公为师,“补仁邑弟子员,屡试乡举,无所遇”。朱文藻不甘心,更加发奋读书。家穷书少,就向他人借,借来后就没日没夜地抄,后来做了教书先生。杭州知名文人汪宪慕名请朱文藻到他的藏书楼“振绮堂”去校对群籍,朱文藻在那里如鱼得水,“自是学益富,文名日盛”。 朱文藻自小酷爱读书,遍览百家书籍,特别是在振绮堂校对群籍多年,学问大为长进,名声也越传越远。乾隆时经大学士、浙江学政王杰引见,入京城参加《四库全书》编校工作,考异订讹,多成善本;又奉敕在南书房考校秘籍。他曾与孙星衍研讨金石,编有《山左金石志》。晚年先后参加阮元主持的《两浙轩录》、王昶纂修的《西湖志》等书的编写工作;还纂辑了《金石萃编》、《大藏圣教解题》、《 东轩随录》、《 青鸟考原》、《 金箔考》、《 苔谱》、《 续礼记集说》、《说文系传考异》等书。时人对他的评价是:“长于校勘,六书自说文系传、佩觿汗简及钟鼎款识、博古图诸书无不贯串源流,会通旨要,又能亲手摹写。”他不仅喜好诗、画、金石,对城东历史以及古寺庙等也很有研究,编撰多部寺志。 朱文藻30岁那年夏天,与业师沈耕寸在东园石板巷合租一间房子,那附近有潮鸣寺。该地因宋高宗赵构亲题苏东坡“家在江南黄叶村”诗句而又称黄叶村。房子在村南(此地俗称曹家荡),与另一城东文人胡葑塘相邻。当时的东园其实与郊外无异,“其地卑,故多池,野树清波,居民疏落”。胡葑塘自小就与朱文藻交往,“历今二十余年,多所裨益”。在胡葑塘印象里,“朗斋不以荣辱累其心,不以妻子累其身,其踪迹如闲云野鹤,不受笼樊”,应说活得很有滋味。由于志趣相同,两人“每饭后或招赋小诗一二首,或作词,或学篆隶,或写意山水。兴既阑,相与步村前沿池小塘绝胜处,徘徊瞻眺”。两位文人的感情很深,胡葑塘曾为朱文藻的怀才不遇感慨:“朗斋出处之穷,遇合之艰,而潦倒于世也。复信夫朗斋操守之严,气谊之敦,其暮景终非潦倒于世也。”胡葑塘相信朱文藻总有脱颖而出的一天。 朱文藻和丁丙、翟灏等一样,对流失于民间的史稿极为关注,整理出一本共20 卷的《武林耆旧集》,还有一本清末汪璐编集的《藏书题识》,里面收集汉至清珍本秘籍216 种,其中摘引的前人题跋,大半出自朱文藻的《振绮堂书录》。 除此之外,朱文藻积极扶持新生事物,当时出现一种铁画,他便竭力向外推广,做了大量工作。如今铁画已成为中国工艺美术百花园中的一朵奇葩。 朱文藻晚年住在临江乡吴宅(艮山脚下),环境不错,他将新住处命名为“碧溪草堂”。他在碧溪草堂里写下《碧溪草堂诗文集》、《碧溪诗话》、《碧溪丛钞》、《东轩随录》、《东城小志》、《皋亭小志》等大量与杭州特别是与城东历史有关的诗词文章,这些对今天的城东历史传承大有裨益。 朱文藻“自丙辰以后,得脾胃之疾,精神稍减……今年(嘉庆十年,1805 年)夏,病转剧,急归抵家,一月,遂不起,时嘉庆十一年丙寅,八月二十四日也”。终年72 岁。 摘自:艮山门外话桑麻感谢原文作者及发布媒体为此文付出的辛劳,如有版权或其他方面的问题,请与我们联系。本文仅供参考,不代表杭州文史网观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