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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江大学“十间头”轶事
来源:《之大往事》  作者:王治靖  日期:2024-05-08

与坐落六和塔的月轮山相毗邻的秦望山“头龙头”的林木葱郁的山峦中,有幢10套独居户相连的“十间头”,为两层楼房,楼房是由青砖砌成的砖木结构老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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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间头”全貌(摄于1996年)

追溯往事,这幢楼房是在抗战后,从日寇烧毁房屋的废墟上建造起来的,楼房历经沧桑,外表已十分破旧。这座不起眼的“十间头”曾居住和生活过一批我国教育界、文化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其中有钱钟祥、沈炼之、陈世振、徐宗济、张强邻、王驾吾、胡士莹 、任铭善、陆维钊、蒋礼鸿、盛静霞、徐次达等。这些学者教授学识博大精深,在国内外教育界、文化界有较高的影响力和知名度,他们的一些字画作品当今还被人珍藏,学术学说及出版的书籍至今还影响着一些专业学术领域。

“十间头”坐北向南,面对滔滔的钱塘江和近在咫尺的雄伟钱江大桥,后靠林木苍翠的秦望山,左望千年古塔六和塔,西见之江大学标志性建筑红砖砌成的钟楼。“十间头”环境十分优美,周围满山满坡青翠山林覆盖,周边群山蜿蜒起伏,山涧溪水潺潺,经“十间头”山下流入钱塘江。“十间头”是抗战胜利后,在被日寇烧毁的教师公寓废墟上建造起来的一幢教师家属宿舍。因由10套独立居住户相连而成,所以取名为“十间头”。“十间头”其中每套房屋为上下两层楼房,底楼分为前厅和后室,由过道相连,后室后有一天井和厨房;楼上分为前房和后房,也由过道相通。一楼和二楼由转角楼梯相连。房屋内部结构紧凑,布局合理,非常适宜家庭居住。

“十间头”周围山林青翠,山下溪流清澈,对面钱塘江长流不息、组合成一幅和谐优美的山水画。楼前铺有绿色的草坪,各户之间为密密的冬青树所隔。忆当年,炎炎夏季,一天忙碌下来,晚饭后老教授们都喜欢将家里的藤椅、竹躺椅搬到楼前的草坪上摇着蒲扇纳凉、谈古论今,有时将电灯从屋内接出来下象棋;或是欣赏留声机唱片放出的京剧或轻音乐,他们还会跟着哼几声;有时给小朋友讲故事、教英语、做算术题,这是一天中他们最惬意的时候。

抗战前,这里周围有黄泥夯成的盖有黑瓦片的土围墙,在围墙进出口处设有传达室,一条碎石石板小路从传达室通向山下杭富公路。日寇侵占之大后,怕游击队攻击,将围墙摧毁,至今还可隐约见到围墙的一点遗迹。1949年5月3日下午,之大解放,解放军先头部队在原传达室遗址上架设重机枪,封锁杭富公路上溃逃的国民党军队,扫射的机枪子弹壳散落一地,有些滚落在山坡杂草中。甚至1958年大办钢铁运动时,在山坡的草堆中还捡到了一堆。从1950年到1951年这两年时间里,国民党飞机经常侵扰南北铁路要道上的钱江大桥和闸口发电厂。由于“十间头”离大桥较近,解放军在“十间头”旁边的山上,筑起了高射炮阵地来保卫钱江大桥。敌机的频繁空袭对“十间头”和平生活造成了严重威胁,因害怕敌机轰炸,每家都在提心吊胆中过日子。每天当高炮阵地拉响紧急警报后,敌机还未来到“十间头”上空时,大家急忙躲入附近山崖下或围墙废墟边树丛里。

我们亲眼目睹了惊心动魄的保卫钱江大桥的战斗场面。那时,几乎每天都有国民党红头战斗轰炸机带着震耳欲聋的嘶叫声,不时从“十间头”屋顶低空掠过。我们甚至连飞机上国民党标志和飞行员都看得很清楚,敌机反复对大桥进行俯冲攻击,扫射的机枪子弹在大桥引桥上留下阵阵尘烟,扔下的炸弹,大都在大桥周围的江中爆炸,随着爆炸声顿时激起钱塘江江面高高的水柱。高炮阵地上的解放军高射炮不断向敌机猛烈开火,炮声震耳欲聋,炮弹在敌机四周爆炸,天空中出现朵朵白云,有时炮弹似乎就在敌机上爆炸,眼看它将被打下,敌机一下又蹿向高空,敌机向大桥和发电厂一阵扫射扔下炸弹后逃遁。江面上漂浮着大片翻着白肚被炸死的鱼群。许多人不顾严寒争先恐后脱去外裤跑到江边水里去捞死鱼,还有一些人摇着渔船到江心去打捞还未死的大鱼,虽然天寒地冻仍然逮住许多大鱼,他们把鱼拖到岸上堆放在江边沙滩上。我们也跟在大人后面跑到大桥下面去看,还在江边捡到了一块手掌大小的炸弹弹片。由于解放军增加了高射炮又进行猛烈还击,使敌机不敢肆意轰炸扫射,有时扫射一阵投几颗炸弹就逃窜了,警报解除后大家才松了一口气。当时我们总希望猛烈的高射炮火能将敌机打下,使我们不再担惊受怕。

为了躲避敌机的轰炸扫射,小学早上6点开始上课,上午9点就放学。有时放学后,我们就躲在“十间头”家里,从窗口看敌机扔炸弹。之大所有教舍及“十间头”的窗玻璃,怕震碎后伤及人,都贴上“米”形纸条。不久,闸口发电厂和大桥被炸,之大师生还组织去慰问,发电厂停止发电近一年。1951年下半年敌机就很少再来了,不必再担惊受怕,“十间头”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我们又能按时去学校上课,这段经历始终难以忘怀。

“十间头”前面和后面都有一条由碎石铺成的小道,顺着小道向西,经过“五间头”,通向二龙头的教学区,向东下山通向六和塔、闸口。1949年5月3日解放军一部就是通过“十间头”前面的这条小道,打击溃逃的国民党军队,进入杭州市区,解放杭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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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间头”已不复存在,现为“五间头”遗址

“十间头”经历了近70年风风雨雨,房屋已非常破旧,房子的后部已经过改造,不是当年的样子。现在周围环境脏乱,杂草丛生,不见当年青草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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