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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弃政从医,入杭办医办报,竟被推为保护中医的总代表
来源:《湖上拾遗》  作者:裘诗新  日期:2018-11-20

故浙江名中医裘吉生先生(18731947),浙江绍兴人,后迁居杭州,名庆元,字吉生,以字行。早岁从事辛亥革命前,别署激声。盖表示其对当时清廷腐败之愤慨也。

裘吉生.jpg

他在壮岁时患肺结核已濒危殆,诸医束手,谢绝治疗。先生闻而发奋闭户自习医学以自疗,首检诸医处方之有效者,对证《本草》以了解其疗效之所在,然后择善拟方,渐起沉疴。从此锐志钻研医学,博览医籍,竟成一代名医,为自学成功树立了一个典范。

先生生于一钱业店伙的家庭,因弟妹众多,家景不裕,未能习举子业。开始学铜器手工业于余姚,后回绍兴从其父习钱业。然心存大志,壮岁曾向上海洋行借资,在杭州创办电灯公司,已发电、街灯已树。而清末人民知识壅闭,非但不愿接灯,且惧天火焚烧,竟以失败告终,且因偿债而陷于缧绁。后厂为俞丹平接办,即杭城旧电厂大有利电厂是也。

及后从蔡元培、徐锡麟等绍兴名流相交游,密谋革命,经蔡元康(蔡元培先生之弟)介绍入同盟会,同时加入者有王子馀、俞英崖、王叔枚、徐伯孙(即徐锡麟)等。1906年(清光绪三十二年)秋瑾等在绍兴设立学务公所,以促进绍属八县之教育事业,蔡元培先生被催促返,出任事务公所总理,蔡邀裘吉生、杜海生等相助。

当时在绍兴有老同盟会员28人。曾忆先生言:在徐锡麟去安徽前夕,曾集28人于禹陵,先是赋有七绝一首(惜诗句已遗忘),遂以此28字制为镌字指戒28枚,人各一枚,集则成诗,以为表记。徐并各赠手枪一支,慷慨而别,不啻易水之歌。但当时不知内情者,反以徐氏竟任清廷官员相讥笑。及刺恩抚事发,徐慷慨就义,众乃恍然。及大通事件相继发生、秋瑾遇害,时绍兴府衙缉捕革命党人甚紧。先生与俞英崖同受组织安排去东北伪装从事洋务,设清和公司与日本合作,俞任总理,日人原口文一任副理,先生自任襄理。当时在奉天铁岭都兴办了电灯公司以竟初志,于此具见先生坚韧之意志。及后东北与全国先后光复,先生实主其事。

迨张作霖在关外称兵作乱,追捕革命党人。俄人将此信密报先生,并给一骏马。先生连夜抱长子裘诗新单骑入关,始免于难,其眷属亦得日领事馆之助,于枪林弹雨中避难日领事馆,后自海道至关内。在北京时,袁世凯并属熊希龄以汉阳新关监督之任相笼络,先生拂然不受。并睹官场腐朽现象,表示革命誓不做官,愤归故乡绍兴。从此以悬壶自隐,直至76岁逝世。

然先生悬壶数十年,虽身在市尘,而革命之志不泯。因此在绍时与何廉臣、曹炳章等创办《绍兴医药学报》,及后在杭创办《三三医报》,流通医学书籍,收集印刷古医书,积极参加反抗国民党反动政府废止中医的活动。在此足以表现先生为祖国医学的发扬光大而奋斗终生的革命意志。

《三三医报》.jpg

初先生在绍兴开业时,诊务繁忙,晓以继昏,曾无宁晷,但于百忙中仍编印《绍兴医学报》,及后迁居杭州刊行《三三医报》共3集计9种,所编皆秘本善本。盖先生毕生以收集医籍为乐,所收中医典籍达三千余种,计二万余册,其间有自日本皇汉医学中所收得者。先生从不自秘,在绍兴时常有浙江中医学校学生如陈存仁、汤士彦等多人至绍借阅、借抄医籍,先生慨然开有用书楼之藏书,以满足他们的要求,并留住宿。印书亦于书后加印版权所无,欢迎翻印字样。

抗日战争前,还与世界书店磋商,把该书局代印的孤本善本医书数十种,集成名曰《珍本医书集成》,另编有《寿世医书》13种,《读有用书楼选刊》3种。其于广传医学,毫不自私,具见一斑。此外还广收门生,以传医术。因此桃李遍江南,至今犹代有传人。

《珍本医学集成》.jpg

民初孙中山先生曾至绍兴,途经先生门首,见先生悬壶在绍,时胡汉民适患痢疾危重,特派人延先生至行所,为胡疗病,并与盘桓直至离绍,临别知先生已不愿从政,乃书救民疾苦匾额相赠勉。原迹现不知何存?但解放后曾刊见于《浙江日报》。

先生早岁从事革命事迹知者甚少,然19792月出版的《新文学史料》第二集载许钦文《鲁迅和陶元庆》文中,鲁迅先生有两次述及先生。鲁当时说:裘吉生我知道,他是在绍兴光复会时好像也做了一点什么。做医生是他后来的事……听说他还在办什么医药报。云云。

于此可见老一辈从事辛亥革命者还能忆及先生早岁事迹。至其后致力于医学工作,则知者当夥。

1929年国民党的卫生署长刘瑞恒与反动学术权威余云岫等,在洋奴思想的支配下,提出限制中医登记至民国18年止,以便逐步消灭中医的恶毒主张。是年317日,上海中医药团体召开全国中医药团体代表大会。先生那时正患病初愈,闻讯仍扶杖出席,在会上被推为医界总代表,与药界张梅庵总代表等,同至南京向国民党政府抗议。

经先生向当时行政院院长谭延闿、中央研究院院长蔡元培等故旧力争,并为谭病诊疗立效,遂得撤销那个不法规定,并作出设立中央国医馆,各省也设立分馆的决定。惜中央国医馆竟被一立法委员所窃踞,致使这一学术研究机构成为官僚衙门,迄至全国解放,一无建树。数千年祖国宝贵的中医学术,得以在解放前不绝如缕者,厥赖众多老中医的私人奋斗。殊足感叹!

先生民族气节甚重,杭州沦陷前,因编审《珍本医学集成》,耗资殆尽,然仍不顾一切,数然弃家业于不顾(当时无法搬运藏书,后均为汉奸以搜查军火为名,运走一空。解放后虽经浙江省卫生厅查究未见片纸,殊足惋惜),携老弱眷属,既不留杭为顺民,也不去申请做寓公,宁愿辗转于浙东龙游、寿昌一带,仍以医糊口,直到抗日战争胜利,始返杭州。在浙东时因原虫痢未根治,19476月突发肝脓疡,病逝杭州。

 

文章来源《湖上拾遗》

文章原名《故浙江名中医裘吉生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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