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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脚跨过钱塘江”,从茅以升的钱塘江大桥建成开始
来源:《江山自古多才俊》  作者:沈建中  日期:2019-03-21

钱江大桥全景,共有桥墩15座.jpg

之江又名钱塘江(简称钱江),发源于安徽休宁,上游名新安江,中游名桐江、富春江, 游名钱塘江, 并由此东流入海。 杭州由于位于钱塘江的下游,因此古称钱塘。在杭州闸口 至萧山西兴的江面上,从19379 月至今,一座铁路公路两用桥横贯南北,这就是著名的钱塘江大桥。20065月,经国务院批准,钱江大桥被定为第六批全国重点茅以升文物保护单位。它的主要设计者就是有“钱江大桥之父”称号的茅以升。

 

茅以升(18961989),字唐臣,江苏镇江人。他说自己出身“寒士”,自幼生长于南京,虽然“衣食不继,生活艰苦”,然却“7岁入小学,10岁入中学,15岁入大学,20岁赴美留学”。先后在美国康奈尔大学、加利基理工学院博士课程攻读硕士、博士。

 

茅以升.jpg

杭州为什么要造钱江大桥?据茅以升所撰的《钱塘江桥设计及筹备纪略》所言:

 

钱塘江横亘浙中,素为交通之障碍。其下游流经杭市,江面辽阔,波潮汹涌,行旅往来,固已久感不便;沪杭甬铁路建造以后,阻于大江,全线割裂,造桥乃渐成需要。近年来杭江铁路已通玉山,公路完成且达两千余公里;复以钱江阻隔,致杭江公路止于西兴,四通之路亦多中断;所有往来客货,胥赖舟楫渡江,转运频繁,耗时增费,而杭江铁路不能直通海口,沿线产物,无法畅通,所受影响尤大。两浙人民,似存畛域;铁路公路之效用,未能充分发展,已可惋惜;而农工各业,进行濡滞,尤为经济上莫大之损失。故为浙省之实业文化及公安计;钱江交通,殆成今日迫切之需要,其为铁路公路之最急问题,更无疑义矣。

 

19341111日(这一天为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和平纪念日),钱江大桥工程举行开工典礼。 在钱塘江两岸造桥,难度很大。杭人以“钱塘江造桥”五字为谚语,形容其不能成功。茅以升母亲认为唐僧西天取经有“八十一难”,而唐臣 (茅以昇字)造桥也要有“八十一难”。实际上主要困难是流水和钱江潮两大难题。茅以升后来总结出了工程中遇到的五大难关以及一一加以克服的办法,即“利用自然力来克服自然界的障碍”。

 

“钱江大桥开工典礼”彩坊,两边有对联 “利民奠此万年基础,江北联盛七省交通”.jpg

钱江大桥工程原定一年半完工,后来是两年半竣工,由此可见工程的艰巨。要求一年半工期是出于政治和军事上的考量,也是国民政府“加速备战”的思路。蒋介石早在“九一八”事变之后,就认定中日必有一战,但中国是弱国,因此,必须在“国联”调停的表象下,加速备战的准备。钱江大桥作为连接京沪杭和赣湘粤的战略通道,其战略地位十分重要,而愈快建成通车,就愈有充裕的时间进行军事调度,这是不言而喻的常识。然而,由于开工需租赁民地作工场等诸多问题发生,实际上大桥迟至1935 46日才正式开工,而开工后又遭遇纷至沓来的各种不测事故,所以,尽管建桥工人日夜赶工,既无星期日,也无例假,仍施工2年半才建成通车,这时,已是全面抗战爆发后了。

 

19338月至193412月,是钱江大桥工程的筹备时期,茅以昇以杭州钱塘江桥工程处处长之身负全职,他组建了建桥班底,聘其留美同学罗英为总工程师,没有上下左右的牵制,这是当时尊重和礼遇知识分子的一个特点(况且茅以升的顶头上司、建设厅厅长曾养甫本身就是留美出身的知识分子,有魄力也有抱负)。

 

茅以升主持的桥工处所绘的设计方案是:大桥全长1453米,其中正桥 1072米,北岸引桥288米,南岸引桥93米。采用双层联合桥型式,下层为铁路,上层为公路和人行道。这种型式在中国桥梁史上是首次采用。另外,正桥16孔,每孔跨度为67米。16孔跨度相同,钢梁长度一律,北岸引桥3孔,南岸引桥1孔。

 

在设计中也考虑了与周遍环境的统一,全桥各部分也以方圆配合,色 彩协调。北岸引桥背山面水,而桥侧之六和塔又为武林胜迹,故设计方案拟将桥头两侧,辟为钱塘公园,以收两岸绿化之效。建桥设计方案经浙江省和铁道部双方分别审查核定后,进行施工前的招标,采取的是登报公开招标的方式,开标时由部、省监视委员将标单逐一拆封,当众宣读,并将各标报价,列表公布,再经浙江省标单审查委员会及铁道部设计审查委员会分别审查,最后,宣布中标单位4家,其中正桥钢梁由英国道门郎公司承包;正桥桥墩由丹麦康益洋行承包;北岸引桥 由中国东亚建筑公司承包;南岸引桥由中国新亨营造厂承包。

 

值得一提的是,这种公开招标、公开开标、择优中标的方式是国际上一种通用的方式,是属于市场经济的产物,而钱江大桥建设采用这种方式,说明了当时的中国已粗具市场经济的规模,也说明了当时的行政当局对市场经济的支持。

 

钱江大桥的建设是在战争的阴影中进行的,因此,它既是一项经济工程,更是一项国防工程,和时间赛跑,分秒必争,保质保量,是建桥者们的座右铭。193777日,北平卢沟桥事件爆发,抗日军兴。814日, 淞沪会战爆发。同日,日本飞机空袭杭州,在笕桥上空中日双方进行了激烈的空战(这一天,后来被定为中国的空军节),日机也飞临了钱江大桥,在江面上投掷了炸弹。这一天茅以昇恰好在钱塘江水下30米的沉箱 里。1937814日,成了茅以昇永远不忘的日子。

 

1937926日凌晨4时,在经过实际施工925个日日夜夜之后,钱江大桥铁路桥通车。1117日,大桥公路又开放通车。“两脚跨过钱塘江”成为现实。1223日,杭州沦陷之日,为阻日军过江,钱江大桥被炸毁。在古今中外桥梁史上可视作空前之例。为此,茅以升作《别钱塘》:

 

斗地风云突变色,炸桥挥泪断通途。五行缺火真来火,不复原桥不丈夫。

 

抗战胜利后的1946年春,茅以升又来到阔别8年多的杭州,主持修桥工作。

 

在主持复桥期间,茅以升写下了《钱塘江桥工程记》,文中在回顾了造桥历程后,特将对建桥作出贡献和因公殉职人员名单列上,并立碑为记。19473月,曾养甫亦撰《钱塘江建桥记》称:“杭州兼外江内湖之胜,以东方瑞士见称,斯桥之建,足为大江闳气象,丽景色,更为湖山增美。而其有裨建国大业,更将什百于战时,又可必也。”

 

1975年,茅以升去杭州看桥,见这座已有40年桥龄的大桥,火车过桥速度不减,俨如过一新桥,足证大桥的质量是经得起历史考验的。

 

今天,钱江桥依然横跨在钱江两岸,依然发挥着沟通南北的交通功能,而眼见钱江大桥,人们不禁就想起了茅以升,兹以陈从周的《忆江南》词作为本文的结尾:

 

钱江大桥.jpg

茅公好,老健重游杭。人道丰功留两浙,长虹千古镇钱江,源远更流长。



文章原名《钱江大桥之父茅以升》,内容有删减和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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