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春风沉醉的晚上》……郁达夫的文学成就,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举足轻重。在杭州富阳富春江畔,郁达夫故居坐北朝南,面对悠悠富春江水。青年郁达夫雕像立于门前,手执书卷,远眺一川如画的大江,一如当初他离开故乡投身抗日烽火的身影。富阳,以郁达夫命名的学校、码头、公园随处可见,郁达夫是富阳的一个符号。
30年前,富阳设立了郁达夫文学奖;2010年,富阳又和《江南》杂志社合作推出郁达夫小说奖,成为国内颇具影响的文学奖项。
而在大学路一条不起眼的小巷深处,藏着郁达夫当年亲手设计的故居“风雨茅庐”。“风雨茅庐”建成于1936年。落成时,这座青砖黑瓦、有着日式民居味道的院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里,有郁达夫才子佳人的动人故事,但在全国抗战爆发后,郁达夫毅然告别“风雨茅庐”,辗转香港、新加坡、印尼等地办报,“以笔代枪”宣传抗日救国。 郁达夫生活的上个世纪之初,刚好是现代化的启蒙时代,他也恰逢其时。富阳、杭州、上海……香港、新加坡、印尼等地名仿佛缀成了郁达夫一生中重要的历程。
在郁达夫的文字里,他的游记也很出名,最知名的集子应该是《感伤的行旅》,“倒也感到了心的快乐,旅行果然是好的,目视着两旁的躺息在太阳和风里的大地……”
郁达夫虽然走了那么多的地方,最终却被这样定格:在他1896年12月7日的出生之地,富阳人现在把那条巷子叫做达夫弄。而在杭州,在吴山脚下,风雨茅庐占地一亩一分,是单层平房花园别墅,费银万元,耗时近年,于1936年春落成。
70多年前,回首故乡,郁达夫在他的《还乡记》中写道:“我的故乡在富春山中,正当清冷的钱塘江的曲处。”而风雨茅庐,更像是郁达夫人生行旅中的一个小小的驿站。在今人看来,一个文人拥有风雨茅庐这样的房屋已近乎奢侈了,尤其是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设计:郁达夫设计了正屋和后院两部分,正屋是物质的生活化的,而后院纯粹是个人的天地,三间书房足够让人羡慕了。
和郁达夫文字给予我常常有的那种人生的窘迫和迷惘不同,当我推开风雨茅庐那扇隔着时空的院门之时,我看到这里所承载的激情和理想。这正如我一次次在富春江畔看到年轻的郁达夫时,我想,当年的他或许正是坐船而下,在浩淼天际间,他想到一个更广阔的世界去飞,去寻找,但他的魂,终究留在了这一方水土,正如在他的文字中,他有着深深的眷恋。
郁达夫的颠沛流离,或许更多的是服从于某种生活的牵引。而我个人喜欢郁达夫,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文字,更多的可能是他留下来的点滴中所能看出的性情,比如他的嗜酒和他的好美食、好美色……
郁达夫嗜酒,有“大醉三千日,微醺又十年”之句;酒中醉中,他乘兴做出了许多好诗文。他的嗜酒,在现代文坛上是人皆知之的。他不仅于寓所独饮,与朋友同饮,甚至在途中也饮,有时以酒为礼馈赠文友,这在许多知名作家的文章与日记里都有记载。
想一想在一个人的旅行中,点滴流成了微醺,而风景在车窗外转瞬即逝,那个时候,是真名士自风流。生活的真谛,也许这样为郁达夫打开了另外的一页,他一次次生活在别处。
“曾因酒醉鞭名马,唯恐情多误美人。”若干年后,和王映霞劳燕分飞的郁达夫内心的苦涩这样流泻出来,他所营造的风雨茅庐成为一个宿命,并在以后的风雨中一日日破败下去,直到今天被修缮。
关于郁达夫最后的行踪,我看过由周润发演的关于他这一段生活经历的电影,明知他的结局,还是忍不住悲从中来。他的死是一种自觉的选择,但对于个人却是悲剧的,像一个象征。
不经意间,他的行旅休止,他缺席于这之后的每一次旅行,我相信那个时候他是平静的,尤其是死亡在海涛的喧闹里袭来,在苏门答腊有腥味的风中,他的目光穿过江南曲折的小巷,向着颠沛的生活之旅氲氤开去,他是否还可以看见富春江的鹭鸟,还可以听见南方秀丽的絮语……
我很想捡一个有雨的日子,和一、二知己的友好,坐在富春江畔,或坐在风雨茅庐的檐下,品茗,闲着听雨,偶尔说些少年时的荒唐和放浪。
郁达夫的内心终究是纯净的,和这一江春水,洁净,并无太多的枝枝蔓蔓,流水过处,他的青春被保持在那种奋发里。在他的雕像下,我听到风声掠过,如那被打开了的门,不是风,是后来的人打开了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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