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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的南宋中兴四大诗人之一:尤袤
来源:上城发布  作者:  日期:2019-07-29

在南宋诗坛上,陆游、范成大、杨万里、尤袤并称为“中兴四大诗人”,然而与前三位相比,尤袤则鲜为人知。

尤袤,字延之,小字季长,号遂初居士,晚号乐溪、木石老逸民,常州无锡(今江苏无锡)人。宋靖康二年(1127)二月十四日尤袤生于无锡一个书香门第中。祖父尤申,父亲尤时享,都擅长研究史学和诗词。尤袤自小受家学熏陶,5岁的时候就能作诗词,到10岁时,就被当地称之为神童。


生前名誉生后忘

细细体会你会发现,优秀的人之所以优秀并不是因为他只是某一方面的专家,而是常常被各种光环围绕着。尤袤是南宋有名的诗人,他一生为官清廉,勤俭爱民,你以为这样就没了吗?不,他还是一位藏书家、版本目录学家、书法家、文献学家。


寓情于景抒胸怀

——诗人

尤袤博学多才,著述甚丰,《宋史》卷三八九载有《遂初小稿》60卷、《内外制》30卷、《遂初堂数目》二卷。《直斋书录解题》卷一八载有《梁溪集》50卷。尤袤虽名重一时,但诗文却在身后散佚太多,以致声名日小,甚至于渐难以匹配“中兴四大诗人”之盛名。文集后虽几经搜集所得犹不及原来百分之一。因此后世文学史家在涉及南宋中兴文坛时,往往对陆游、杨万里、范成大等都浓笔重彩,独对尤袤或语焉不详,一笔带过,或根本就避而不谈。

但在当时的诗坛盟主杨万里眼里,尤袤才情尤为出众,将其列为“近代风骚四诗将”,在《题尤延之遂初右司堂》又赞其“诗瘦如山瘦,人遐室更遐”,肯定尤袤诗歌里的“苍老瘦劲”。尤袤现存60多首诗,大多为写景咏物、赠别、怀古这些传统题材,其中也有一些感怀身世以及反映社会现实的作品,诗歌内容尚属丰富。尤袤诗写得温婉和平、自然浑成,晓畅清新,没有华丽的辞藻也没有生辟的典故之句,充满了“平淡”之美。四库馆臣就认为尤袤之诗,“诚斋时出奇峭,放翁善为悲壮,公与石湖冠冕佩玉,度骚婉雅”。

诗人墨客大多喜爱咏梅叹雪,尤袤也不例外,他喜欢吟咏冬梅白雪,以此表达自己高洁的品质,所谓借物言志,借景抒情。现存尤诗中写景咏物诗数量最多,共有37首,五言、七言、六言皆有。五言共有15首,七言有20首,六言二首。咏物诗中咏梅诗最多,共有13首(其中六首是与别人唱和之作),咏雪诗有五首,其中《甲午春前得雪三首》原题为:“宗美有诗,交和往复,成十五首”。另有一首咏玉簪花,一首咏海棠,其余皆为写景诗、题写亭堂或记游题画。


《跋欧阳修集古录跋》 宋 /  尤袤 



落梅


歌残玉树人何在,

舞破山香曲未终。

却忆孤山醉归路,

马蹄香雪衬东风。



藏书万卷楼

——藏书家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喜欢做的事,也有人会喜欢收藏书,但是像尤袤这样爱书的人却是罕见。尤袤一生嗜书,早有“尤书橱”之称。杨万里说他曾将其所著《西归集》、《朝天集》赠送给尤袤,尤袤高兴地写诗酬谢。

尤袤在京城任职的第一份差事是“秘书丞兼国史院编修官和实录院检讨官”,有机会接触大量的书籍文档,借阅朝廷三馆秘阁书籍,能够更多地抄录到一些一般人所难以见到的书。他开始广为抄书,据说他抄书抄到了“脱腕”。

经、史、子、集、稗官小说、释典道藏、杂艺、谱录等内容,尤袤均有收藏,内容丰富,数量巨大,而且价值很高。其中北宋国史,九朝俱备,相当齐全,且大多是手抄珍本。他的好友陆游,曾在诗中写到万卷楼时有这样的句子:“异书名刻堆满屋,欠身欲起遗书围。”而宋代的目录版本学家,陈振孙也有这样的评价:“家有遂初堂藏书,为近世冠”,当时万卷楼的藏书名播神州,历史上也久负盛名。

即使藏书千万,汗牛充栋,终究抵不住一把火的毁灭。在尤袤死后,乐溪居发生大火,万卷楼的藏书全部被毁。无锡第一位状元蒋重珍曾有这样诗句:“遂初读书处,鹤去白云留。”

影印 北宋淳熙 尤袤 刻本《文选》


开版本目录之先河

——版本目录学家

虽然尤袤的诗集藏书多已无从可观,但是他的版本目录却被保存了下来。尤袤在万卷楼整理自己的藏书时,编出了《遂初堂书目》,这部《书目》著录了他藏书3200多部,成为我国第一部著录版本的目录学著作。与晁公武的《郡斋读书志》和陈振孙的《直斋书录解题》,并称为南宋三大私家藏书目录。

《遂初堂书目》主要特点是著录版本、多抄本、多善本、重视史部、重视收藏当代书籍、书法较多。与前代藏书家不同,三千多本书中,没有一本谶纬、神仙之书,可见尤袤对道教的抵触。此外,还运用互著法,“将一书分载于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类目中,以反映这部书的复杂内容”。

《遂初堂书目》在目录版本学上最大的贡献,是开创了书目著录版本的先河。虽然《遂初堂书目》中,著录版本的图书仅有50多部,不到他藏书总量的2%,但这个初创之功却不可没,因为在此之前,没有人在《书目》中标示版本,他的这个首创受到了后世的肯定,叶德辉曾说:“自南宋镂版兴,于是兼言版本,其例创于宋尤袤《遂初堂书目》。”而目录学家姚名达也曾经有过这样的评价:“自南宋初尤袤撰《遂初堂书目》,往往一书而兼载数本,谈版本者宗焉。”

《遂初堂书目》 宋 /  尤袤 撰

一心为民终不悔

为官清明 体恤民情

他对饱受战乱百姓的疾苦非常同情,如诗作《淮民谣》,描述了当时淮南人民的悲惨处境。


淮民谣


流离复流离,忍冻复忍饥;

谁谓天地宽,一身无所依。

淮南丧乱后,安巢亦未久,

死者积如麻,生者能几口?

荒树日西斜,抚摩力不给,

将奈此忧何?


在泰兴任县令时关爱民生疾苦,走访乡里,实地考察,发现当地民生凋敝,带领军民修筑防敌城墙。金人来犯时,团结一心,和当地人民共生死。任江东提举常平期间,恰逢江东地区天旱无雨,百姓缺粮少食。尤袤便独自乘车巡视辖区内的灾情,核实干旱地区内常平仓的粮食储备情况,统一调剂赈济,救济了一批挣扎在饥饿贫困线上的难民。


仕途坎坷 起起落落

宋绍兴十八年(1148)尤袤参加科考,中进士三甲第37名, 赴任泰兴当县令。因在金人攻击时,尤袤带领军民抗敌有功,所以被调到京城做官,当了专修史书的著作郎,还当了太子侍读。可是后来由于卷入了朝廷的纷争,参与了一些大臣反对孝宗任用安庆军节度使张说执政,又被赶出京城,到台州(今浙江临海)做知州了。在长期担任地方官之后,由参知政事梁克家举荐,尤袤回朝担任礼部郎官。刚一入朝,又遭奸臣诽谤,再次被逐出京城。后来又被召入朝任给事中兼待讲,但是此公仍然风骨不改,上任伊始就公开说,我老了,没有什么可回报朝廷的。此时的尤袤已有退隐之心,一再请求辞官归田,奈何光宗不允。


向往隐逸 品节高尚

尤袤自从绍兴十八年中进士后,除淳熙十六年因忤姜特立而居家二年,一直劳于政务。在光宗继位后,朝政混乱,尤袤常常遭奸人诽谤,也曾受到光宗的斥责。面对眼前的境况,尤袤就想退隐归田。

《游张公洞》云:“平生丘壑念,蚤岁泉石癖。岂不思三山,所恨无六翮。⋯⋯寄语山中人,重来倘相识。”直言早就有山林之念,遗憾是身在官场。《诚斋集》中的一些诗作也常常涉及到尤袤的归隐之念。如《题尤延之右司遂初堂》诗中即有“只愁归未得, 绿却白鸥沙”之句,又如《尤延之和予新凉五言末章有早归山林之句复和谢焉》中又云袤“平生山林约,终食能忘此”又如《和尤延之见戏触藩之韵以寄》中“子房莫笑身三尺,会看功成自择留”,亦是以游戏之言道出尤袤心思。又如陆游诗中谓尤袤“年年说归”,皆能从侧面映证尤袤心中隐逸之思是多么强烈。

《跋范仲淹<师鲁帖>》

《跋李结<西塞渔舍图>》


“中兴四大家”的诗学成就

南宋中兴诗坛是宋诗发展上第二座高峰,对中国古典诗歌的思想精神、艺术风貌皆有所开拓、发展和深化。中兴四大家是这时期最重要的诗人群体。杨万里诗法自然,诗风活泼,意象生新谐趣,语言通俗流畅,形成别开生面的诚斋体;范成大面向生活,风格轻巧工致,温润流婉,其田园诗在中国诗史上独树一帜;陆游是整个南宋最为杰出的诗人,诗歌取材广,用力深,诗风雄健悲壮,意境开阔宏大,各体兼工,不囿一格;尤袤则将“平淡”风格一以贯之,情感含蓄,内容典正,名噪一时。

与大多数诗派不同,中兴四大家之间的交游并不密切。其中,杨、尤之交最 密;杨、范相知甚晚,但感情真挚,互为“四海之文友”;陆、杨,陆、尤之间虽然都相互推重,但是关系比较疏离,罕见唱和之作;范对陆有知遇之恩,二人时有唱酬却流于表面;尤、范则终生未见往来。四位诗人作为一个群体为后世所公认,主要是由于他们的诗歌成就以及他们共同引领的诗法走向。


他们通过诗法理论和实践,对北宋以来的诗法传统进行革新,扭转了“江西诗法”的不良倾向,为宋代诗法的发展开辟了一条新路。他们不再拘泥于字法、句法、 篇法等的雕琢,而是以外向的、宏观的思维对待这些“诗内之法”,赋予其鲜明的独创性。具体来说, 一是向社会生活和自然万物取材,抒发个性和情感;二是崇尚自然的审美理想;三是师法众家、推陈出新。外向型的诗法论正是他们最有价值之处,代表了南宋时期诗歌的最高峰,为后世广泛接受。中兴四大家开“永嘉四灵”晚唐体风气之先,又影响了江湖诗派中的两位大家戴复古和刘克庄。

宋尤袤刻本文选 


南宋定都临安,给杭州这座城市注入了丰富的文化内涵。穿越回南宋临安,“中兴四大诗人”陆游、范成大、杨万里、尤袤,还有李清照、辛弃疾、朱熹等,这些课本上的铅字都将跳脱而出,成为眼前鲜活的生命,不期然偶遇在喧嚣闹市酒楼上,又或是乡野山间。



参考文献

罗大经,鹤林玉露[M],北京:中华书局,1983

彭庭松,杨万里与尤袤交游考论[J],《西南石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

张艮,南宋诗人尤袤诗文思想内容探微[J],沈阳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

刘姣,中兴四大家诗法论研究[D],中国矿业大学,2014

韩立平,南宋中兴诗坛研究[D],复旦大学,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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