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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钱塘江南岸是夫椒大战的战场
来源:《秦汉以前古杭州》  作者:林华东、林盈盈  日期:2020-09-21

《越绝书•记地传》载:“防坞者,越所以遏吴军也”;又“杭坞者,句践杭也。二百石长,员卒七十人,度之会夷,去县四十里”。文中的“会夷”指“会稽”;而“防坞”或“杭坞”,殆即今日萧山区城厢街道东约15公里的瓜沥镇航坞山,这里不仅是吴越交战的战场,而且也是越国的码头所在。当时的钱塘江出海口是流经南大门,与现在明显不同。从文献记载结合考古发现与历史地理形势来看,今日萧山南阳镇至河庄镇的红山、赭山、白虎山、青龙山和河庄山、蜀山一带原属古钱塘江北岸;而古钱塘江南岸大致自萧山闻堰镇东北的回龙山、冠山、老虎洞山至城山(固陵城),然后沿着北干山、长山至坎(龛)山、航坞山、党山,直至绍兴的马鞍山一带,其时的江面较宽,且已具喇叭口雏形。按《越绝书•计倪内经》载及越王句践与计倪对话时,称越“西则迫江,东则薄海,水属苍天……波涛浚流,沉而复起,因复相还。浩浩之水,朝夕既有时,动作若惊骇,声音若雷霆……”,以及句践自吴获赦归国后,欲阴图吴时,却又忧虑“恐津梁之不通”,“时返不知所在”等史料剖析,很可能钱江潮已出现。

 

公元前496年,吴王阖闾战死之后,继承王位的吴王夫差日夜练兵,誓报杀父之仇。公元前494年,仍陶醉在槜李之战获胜美梦中,且年轻气盛的越王句践,听说夫差日夜练兵要报复时,不听劝阻,便想冒险发兵偷袭吴,吴王夫差闻之,随即统领吴国大军,在伍子胥的辅助之下,驱兵杀向越军,后与越王句践在杭州一带的古钱塘江南岸进行了一场空前的殊死决战,这便是著名的夫椒大战。关于“夫椒大战”的战场,裴骃《史记•集解》引杜预注曰“夫椒在吴郡吴县太湖中,椒山是也”;北魏郦道元在《水经•沔水注》中说是太湖中的苞山“春秋时谓之夫椒山”,而苞山即今包山,又名洞庭西山;但也有明清方志主张在无锡市的马迹山,后代史家多从其说。然按《越绝书•记地传》所载“浦阳者,句践军败失众,懑于此。去县五十里”,“夫山者,句践绝粮,困也”,“防坞者,越所以遏吴军也。去县四十里”,“石塘者,越所害军船也。……去县四十里”等史料剖析,文中的“浦阳”即指浦阳江,“防坞”即在航坞山。

 

由此联系到乾隆《绍兴府志》记:“越王山,一名越王峥,又名栖山。”嘉庆《山阴县志》载:“越王山即越王峥,在县西南一百二十里。句践栖兵于此,又名栖山。上有走马岗、伏兵路、洗马池,支更楼故址。”其地在萧山与绍兴交界处的绍兴夏履镇北坞村,海拔354米,有石级盘旋而上,山上有山脊岭道,迂回曲折,即为“走马岗、伏兵路”,地面上常见有越国的印纹陶和原始青瓷片,与方志所载相符。1982年,笔者曾对此三地进行过考古调查,在地处浦阳江不远的萧山进化镇大汤坞村城山上(靠近浦阳镇),也曾发现有城垣遗址和越国的印纹陶与原始青瓷片,说明这里和越王峥很可能是《越绝书》所记的“浦阳者”,当为吴越夫椒大战的战场。尤其是据《史记•越王句践世家》载,越兴师时,“吴王闻之,悉发精兵击越,败之夫椒”。也就是说越国正要出兵之时,吴王就已得到消息,于是便“悉发精兵击越”。显然,吴越之间发生的这次夫椒大战的战地实应在古钱塘江南岸的萧山航坞山至浦阳江边的临浦镇与浦阳镇一带,并不是在吴县太湖中的洞庭西山或无锡的马迹山。当时越王句践以石买为将,“与吴战于浙江之上”,由于石买专权,治军无方,“斩杀无罪”而大失军心;更因为伍子胥“变为奇谋,或北或南,夜举火击鼓,昼陈诈兵”,以致“越师溃坠,政令不行,背叛亲离”,越国惨败。吴军随即乘胜追击,围困越王句践于会稽山上。最终越王句践只好屈辱求和,与吴订立城下之盟,入吴作为人质。

 

今日在萧山区城厢街道所辖湘湖边的城山上,仍保存着一座俗称越王城的城堡,地处今日杭州复兴大桥南约6公里。城堡东面临湘湖,西面山下即为当时的钱塘江南岸。城系利用城山高起的山脊,依山而建,城垣为泥土堆筑,蜿蜒绵亘于山岗之巅,形势十分险峻,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势。城址呈东西向,平面范围呈梯形状,周长约1100米,占地面积0.2平方公里。其中东面山谷口的一段(即方志所称的“马门”)不筑城垣,殆即城门之地,是当时自湘湖而上进入城中的唯一通道。城中低洼且较为平坦,四周高起(除山谷口“马门”之外)如同小盆地,地面上常可发现春秋战国之时的印纹陶和原始青瓷片等。据研究考证,并经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试掘,现已确认这就是越国之时筑建的军事城堡——固陵城。

 

史载固陵城是越国上将军范蠡的大船军所建,因“其陵固可守,故谓之固陵”,是越国用以屯兵抗吴的重要军事城堡。公元前494年,吴越两国发生夫椒大战时,越王句践曾被吴王夫差的军队围困在此城上,夫差以为山上无水,又缺乏食粮,必然不攻自破,遂派人赠送给句践“盐鱼”,意欲令句践及早投降,不然将会与此咸鱼干命运相同。越王句践当然明白吴王用意,随即命人在城内的水塘中抓出两条鲜活的活鲤鱼回送给夫差。吴王因知城中有水,粮食充足,加上此城确实十分险要,易守难攻,只好退兵而去。

 

由此表明杭州古钱塘江南岸,曾一度是吴越夫椒大战的战场。据说上世纪90年代,杭州九溪至转塘一带的钱塘江中,挖沙船曾捞出过三四件青铜剑及铜镞。2002年,钱塘江挖沙船在钱塘江大桥至复兴大桥之间,又捞出过春秋晚期至战国之时铜剑、铜戈和铜刀削各一件,据说还有许多的铜矛和铜镞。此外,历年的西湖疏浚工程中,也屡有春秋晚期至战国之时青铜镞及青铜剑、青铜矛、青铜戈和铜带钩,以及秦汉时的铁铍发现。在余杭区吴山乡曾出土有一件战国之时的青铜平脊剑。

作者访问得知,历年来在余杭镇北约2公里的长松土桥湾苕溪中,也常发现有东周时的青铜剑、铜矛、铜戈、铜镞、铜农具等,同时还有汉代铁犁、铁斧、铁锸、铁锛等工具或农具。尤以东周青铜兵器出土最多,其中有一人头骨上仍还穿入铜镞,由此可知土桥湾一带曾是古战场。及至汉代,这里仍是一大重地,值得学界关注。萧山区河庄蜀山遗址还发现过一件春秋时的青铜矛;同时,在萧山湘湖和闻堰镇王家村,也曾发现过越国之时的独木舟和木筏遗存,湘湖中还发现过铜剑和箭头等,这些春秋战国文物的发现,可为上说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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