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民以食为先,食以粮为纲”,粮食是一个国家的基本,历来为专家学者所关注。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从浙江温州走出了一位杰出的农业经济学家、教育家,他研究并出版有《粮食问题》等专著,被称为我国农业经济学科之先驱。
他就是许璇,在当时的教育界,被称为“一代宗师”。 近日,我国农业经济学科创始人许璇先生的经典著作集《许璇纪念文集》出版了。
《许璇纪念文集》主要由序言、许璇学术文章集、许璇年谱、许璇挽诗挽联等四部分组成。这本书采用了许璇的孙子,北京建筑工程学院(北京建筑大学前身)前院长许京骐教授的《纪念祖父许璇教授》一文代为序言,许京骐自幼生活在许璇身边,1934年许璇去世,许京骐已上初中,许京骐对许璇生平比较熟悉。 许璇学术文章集,汇总了许璇各个时期的学术文章26篇,涉及粮食安全、粮食与关税、农村合作事业、农业发展等。许璇年谱主要从许璇家庭及教育背景、许璇在北平大学农学院、浙江大学农学院、中华农学会工作和学术研究情况及其农业高等教育、农业经济学等方面收集资料而进行编写。许璇挽诗及挽联,主要以《中华农学会报》第一三八期为底本,结合其他文献,对挽诗、挽联进行点校。
↑许璇夫妇合影 许璇(1876~1934),字叔玑,清光绪二年(1876)出生于瑞安一个耕读世家;自幼聪慧,17岁入县学读书,19岁补为廪生,享受俸禄。戊戌变法失败,他改习新学,1901年入上海南洋公学读书。1904年应聘湖北编书局,编辑《湖北学报》。1904年以广东省官费公派留日,初入京都第三高等学校,后入东京帝国大学农科学习。 ↑瓯柑丰收时(图自温州日报) 1911年前后,瑞安务农会委托许璇把“无核蜜柑”苗带回瑞安。1913年,许璇毕业回国时,从日本东京把“温州蜜柑”的树苗和栽培技术带回“娘家”,用以改良,使这一独特品种成为名符其实的温州特产,如今无核蜜柑已由温州传遍全国各地,成为中日文化交流史上的一段佳话。 许璇回国后执掌北京、浙江等多所高等农业院校,担任中华农学会会长等职。他最早开设农业经济、农村合作和粮食问题等课程,提出“融学术教育与农村事业于一炉”的教育方针,创建农村建设实验区,为农业教育事业做出卓越贡献,国内农学界众多学者出其门下;1934年因病去世,北平大学校务委员会为他举行校葬。 改习新学,矢志攻研农学 许璇出生时,正是光绪即位、两宫垂帘听政时期。 在他19岁那年,爆发了甲午战争;23岁那年,戊戌政变致谭嗣同等六君子罹难。在这样的局势下,他愤而改习新学,矢志攻研农学,从日本东京帝国大学农科毕业归国。 1913年,京师大学改为北京大学校,38岁的许璇回国应聘为该校农科教授兼农场场长,开始投身农业教育事业。随后,袁世凯帝制失败、北洋军阀混战、“五四”运动、国民革命军北伐以及“九一八”事变、“一二八”事变等等重大事件轮番发生。在这炮火连天,国无宁日之际,教育界也是一片混乱,但许璇一生始终坚持农科教学达21年。 许璇主讲的是农业经济方面的课程。在他之前,国内基本上没开过这门课,因而必须编写讲稿。不仅如此,他还对引用的数据一一校订、校正。当时农科师资缺乏,不得已时他还兼授畜牧学、地质学、气象学等课程,对于这些课程,他也是认真备课,从不苟且。
1931年,他任教北京农业大学,1932年,又回到浙江大学农学院,担任院长。第二年,他又辞职回北京,而这时的北京农业大学已改为北平大学,许璇担任农学院教授等职。 许璇讲授的课程,包括农业政策、农业金融、农业关税、租佃制度、农村合作、土地问题、粮食问题等。这些课程,既要追溯我国历史渊源,又要参照国外实际情况,这必须有大量资料数据为证。而在上世纪初期我国这方面的研究几乎处于空白,收集和整理数据资料十分困难。许璇常常在家发动儿孙,让他们帮忙查书、算数字,每到星期日,全家都忙。 而许璇自己则更忙,无论在北京还是浙江的学校校舍里,每夜一两点钟,许璇的窗下还亮着灯光,经常是一人伏案,满架资料、一地烟头。 关注人口,最早研究“粮食问题”
无论是讲课还是著作,许璇常旁征博引。他不但从道光、同治等朝代户部史料中摘录数字,还参考日本驻东北某某领事的调查报告。他还考证过中国的粮食问题,考证洋米输入时间。他认为中国洋米输入始自康熙六十一年(1722),但为数甚少;直到民国以后,才逐渐增加到1000万担以上。 许璇的著作存留下来的,除散见于报纸期刊外,仅2册,即《粮食问题》和《农业经济学》。《粮食问题》由上海商务印书馆1935年出版,约15万字。除序言外,计五章十六节,引用中外统计共48个表。许璇在书中从人口问题论起,然后论及粮食生产、粮食自给、农业关税、粮食统制等。这是国内最早研究这一问题的专著。 他认为粮食问题之提出,源自人口。而人口问题自亚当斯密与马尔萨斯所论国民之富与贫的分歧,引发出生活资料与人口增殖的必然矛盾。接着阐述马克思人口绝对过剩与相对过剩。他表示“马克思之主张,若现在之资本主义的生产方法废止,社会主义的生产方法实现,则失业者消灭,人口问题自当随之解决。斯说也,确有相当之理由。惟失业问题是否可完全解决人口问题,不能无疑”。“若失业问题完全解决,而是养人口之食物能否充分供给,则又是别要解决的问题”。 此外,书中还述及战时粮食统制问题: “故中国为备战计,宜早振兴垦务,更宜于肥料及农具之补充,三致意焉!”“中国粮食之一部分,向恃外国米麦为给源,至战时,势不得不力谋自给的图存,倘奖励粮食之代用法或混用法,或不至于匮乏,非力求节约不为功……此又必须有公正无私之官吏,为之督率,精明廉洁之警察为之监视,庶不至病国而扰民,凡此诸点,皆应早注意及之。”纵然时过境迁,其观点仍然金贵,其治学态度更为后人所敬佩。 而《农业经济学》由后人整理成书,分十一章。第一、二章分述农业经济学之定义、范围、地位及其发展;第三、四章说农业经济特性与世界各国农业情况之变迁;第五至十一章,则属各论,分别论述农业土地、农业经营、自耕农及佃农、农产物价、农业机械、农业金融及农业关税。 生平长处,不在有为在有所不为
↑许璇(前排右二)与朋友合影 许璇与当时的林学家梁希相交最深,他们既是浙江同乡,又是东京帝大的同学,回国后在北农、浙大、中华农学会共事一二十年,而且有时住在紧邻,聚谈颇多。 1934年11月9日,59岁的许璇因脑溢血猝死于备课案头。 许璇去世后,梁希在悼文中说:“许璇生平长处,不在有为,在有所不为……” 许璇的“不为”为师友留下深刻印象。如1932年,他拒不接受浙大当局无理要求,愤然辞去农院院长职务。而全院60多位教师竟随他一起辞职,学院所在地一带的农民数百人,争相前来送别。 又如1928年,许璇兼任中华农学会会长时,与德商爱礼司洋行在上海真如合办农业试验所,并附设农事试验场,从事化肥肥效对比等试验。由德商提供图书、仪器及每年经费官银1000两,学会则提供技术人员,并由会长许璇亲任所长。试验场开办两年,成效显著,对该公司所产狮马牌肥田粉在我国推广起到很大宣传作用。而这时,德方竟提出要直接派人参加农学会理事会,兼充会计。许璇认为这是洋商要挟,侵犯我学术团体自主权,断然拒绝,试验工作乃告停顿。 而在学术问题方面,许璇经常与人争论得面红耳赤,决不作无原则的谦让。 名教授黄枯桐回忆,当年他常和许璇讨论问题,他认为在教育界特别是大学里,只能用学术绝不可施权术。所以当年许璇辞浙大农学院院长时,他也与众多同事“挂冠”而去。可是在一次中华农学会执委会上,他与许璇意见相左,彼此争论得声色俱厉。但一到讨论终了,议出结果时,许璇却笑嘻嘻地对他说“你们广东先生,确实富于革命精神,哈哈哈”。 “杭州人都应该记住许璇”
↑《浙江大学校刊》刊登许璇就职消息 在1913年以来的21年中,他时而北京,时而杭州,变动频繁,但每一次变动,他都为师生所理解,并得到师生的拥戴。
著名农学家汤惠荪先生在《叔玑先生的追忆》一文中提到:笕桥(原国立浙江大学农学院院址)的农民,对许璇先生真是“歌功颂德,崇拜之至”。因为许璇提倡组织合作社,真正替他们谋利益。有一次,杭州市政府派人到笕桥乡间来捉没有照会的狗,有一陈姓农民,因为他的狗没有照会,已经捉到狗笼里去了,请许璇先生保释。“像这样保释一只狗的事情,还要烦教先生的大力,那真不胜其烦了,但是先生也毫无难色。”许璇无微不至的关怀,令当地农民感激万分,当他离开笕桥的时候,500多位农民前来欢送。 ↑许璇为《1929年西湖博览会》题词 据《浙江大学前传——烛照的火焰》(2011年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一书记载:“杭州人都应该记住许璇,作为我国现代著名农学家,许教授在杭州的甲种农校和浙江大学任职期间,曾留下许多实践项目,如开辟半山果树基地、整治林平林场、扩展湘湖农场等,尤其那座几乎无人不知的植物园,亦为其首创。许先生无论品性亮节,还是学养风范,皆为人所景仰。”
许璇逝世后,北平大学校委会决定为他举行公祭和校葬,其墓前竖立着由蔡元培和沈尹默题写的墓碑,马叙伦撰文并书写墓志,马衡(原故宫博物院院长)题篆碑额。 感谢原文作者及发布媒体为此文付出的辛劳,如有版权或其他方面的问题,请与我们联系。本文仅供参考,不代表杭州文史网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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