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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才俊诗笔健——江东文翰话罗隐(上)
来源:杭州党史方志微信公众号  作者:王笛  日期:2021-07-29

“安史之乱”后的唐文宗大和七年(833)正月二十三日,在新城县钦贤(今富阳新登)穷寒寥落的罗家,新年的喜庆热闹还未散去。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男主人罗修古怀揣着一份别样的热切期盼,那就是他妻子将要诞下一个新生命。罗修古听说,方圆十里八村都在流传新登鼍江上新近常有两道彩气氤氲在江面上昼夜不散,莫非预示着这个孩子将会是天降神才,可以光宗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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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隐像)

这个被罗修古寄予厚望的孩子就是罗隐。罗隐少年有成,思维敏捷,张口成诗,有神童之誉。罗隐擅长对句,曾有人出句“近比赵公,三十六年宰相”,他随口道:“远同郭令,二十四考中书。”人皆称其为奇才。

十九岁时,罗隐到广陵(今扬州)游历,拜见扬州守官(淮南节度使)李珏,李将自己的作品给尚未占贡籍的罗隐欣赏。可见其虽年仅弱冠,但已颇负文名。如此年轻才俊,自然也吸引了不少少女的眼球。当时的宰相郑畋有个女儿,喜欢吟诗作画,见到罗隐神采飞扬、遒丽脱俗的诗稿,以为是个翩翩美公子,朝思暮想,患上了相思病。为此,郑丞相特意邀罗隐到相府畅谈文学,好让女儿有一睹真身的机会。谁知一看,郑小姐大跌眼镜:原来写出如此篇章的罗才子居然丑陋不堪,她从此彻底不读罗隐文章。罗隐这才知道,郎纵有才,若无外貌,也是枉然,江湖上流传的“郎才女貌”仅仅是一个美丽的传说而已。

那么,伴着祥瑞出生、自小聪颖的罗隐,日后的人生会如彩虹般一路光环笼罩、紫袍着身,还是如见郑小姐时一般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呢?


江东文翰话罗隐

憔悴长安,考场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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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隐洞)

晚唐的长安,曲江的春水依然泛着绿意,平康里的花酒依然香气浓烈,更不必说闻喜之宴的铺张得意,但这一切对于罗隐来说,却是十足的辛酸和嘲弄。当别人在及第之后纵情欢娱,“一日看尽长安花”时,他却只能年年旁观他人的热闹,咀嚼着自己的失落:“向谁夸丽景,只是叹流年。不得高飞便,回头望纸鸢。”(《寒食日早出城东》)

十二年前,罗隐意气风发、信心满满地辞亲离家,挟江东文翰之盛名,进京赶考。他在长安前后住了十年,八上考场,却是“一回春至一伤心”,次次名落孙山,最终“十年恸哭于秦庭,八举摧风于宋野”。进取无门,贫病交加。

两百多年的唐朝科举历史,造就了无数文人墨客的得志和悲剧。其中的幸运儿,比如钱起,就凭借神句“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最终撩动主考官的心弦而拔得头筹,由此扬名于盛唐诗坛。但也有如孟浩然、杜甫、孟郊那些被后世惊为天人的大诗人,尽管满腹诗书,还是不免落第的命运。想必罗隐在省试失意的夜晚,孟浩然、杜甫等前辈也会不时在脑海里与他对话,劝其“莫教更似西山鼠,啮破愁肠恨一生”(《出试后投所知》)。

咸通九年(868)春,三十五岁的罗隐再次铩羽而归。遥想当年兴冲冲赶赴长安应试的情景,不堪回首。罗隐不由感叹造化弄人、命运不济。幸好此时友人刘瓒写了一首诗来劝慰情绪低落的他:“明主既难谒,青山何不归?年虚侵雪鬓,尘在污麻衣。”被一语惊醒的罗隐或许想起了故乡那位在富春江边垂钓的隐者,那是他儿时耳熟能详的。一时,兴起归去之意。在“一船明月一竿竹,家住五湖归去来”的吟诵声中,他带着些许不舍和怅然,飘然离开长安,东出潼关,开始漂泊于各地,在鄂岳、湖南、宣武、镇海、四川等节度府求取一官半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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