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30年代,在拆除杭州城墙的过程中,曾出土数十方宋元时期用古代波斯、阿拉伯文写就的碑刻。长期以来,因缺少识读异域古文的能力,这些碑刻如同神秘的“天书”,静静的躺在凤凰古寺的碑廊中,尘封了古老的故事。 直至近年,在国内外学者的通力合作下,碑刻的内容才得到全面释读。让世人得以破译“天书”暗藏的文化密码,鲜活再现了宋元时期“丝绸之路”的繁华。 那么,杭州凤凰寺的古碑“天书”究竟尘封了怎样的“丝路”传奇呢? 杭州凤凰寺,中国四大清真寺之一,因其建筑群布局形似凤凰,称为“凤凰寺”,又名“真教寺”,位于浙江省杭州市上城区中山中路(南宋御街) ° Part 1 游历过东方与西方的旅行家 公元1316年9月24日,历经宋元易代的杭州城繁华依旧。在城南的聚景院中,众人正在为一位名叫马合木的长者举行隆重的葬礼,墓碑上镌刻着逝者一生的经历。他不仅是一位从事国际贸易的商人,更是意志坚强、见多识广的旅行家。他的家乡在遥远的西模娘(今伊朗德黑兰东塞姆南),却最终长眠在风景秀丽的西子湖畔。 直至700多年后,随着第7号古碑内容的解密,一位“丝路”商人的形象再一次回到了人世间。石碑的铭文中记录了他游历诸国的神奇事迹: 他游历过东方与西方,去过苫国(大马士革)和伊拉克,进行过“小朝觐”,到过内志,为穷人带来尊荣,为诸善之首。 从德黑兰到大马士革、巴格达、麦加、内志,最终来到中国,勾勒出跨越万里的旅行路线。今天的我们难以想象这位慷慨老者在来到杭州的途中有过何种遭遇,但碑文中感叹: 死亡如海,波涛噬人;彼海之中,羁旅之人,无所用其黠。 这种对生命无常的体悟,非远涉重洋者不能有,所以墓碑主人与撰写碑文者极有可能是“海上丝绸之路”的亲历者。 事实上,在马合木生活的时代,大量外国人沿着海上或陆上 “丝绸之路”来到中国。杭州作为一座繁华至极的城市形象频繁出现在旅行家的游记之中。叙利亚人阿布·菲达的《地理书》将杭州称之为“中国都城”,而且是“诸门户之冠”。摩洛哥人伊本·白图泰声称:他在杭州时,居住在埃及富商鄂拖曼后代的豪华宅邸中,曾登上高楼俯瞰花园般的城市街景。威尼斯人马可波罗在他的游记中更盛赞杭州是“世界最美丽华贵之城”;“人处其中,自信为置身天堂”。 第7号碑正面 杭州出土的古代阿拉伯、波斯文石刻文献记录了异域客人的身份籍贯、生前的种种遭遇,他们身份各异,有学者、士兵、商人、官员等等。对于古碑“天书”中的旅者而言,杭州不仅是其身前的乐土,更是其肉体与灵魂的归宿。这一现象说明对于中世纪的西方人,杭州城并非遥远神秘的海市蜃楼,而是真实存在于“万里丝路”上的重要都会,展现出古代中国的高度开放,以及对多元文化巨大的包容能力。 ° Part 2 香料商人的异国情缘 700多年前,在繁华的杭州城中,一名英俊潇洒的波斯男人迷恋着一位留着乌黑秀发的中国女子,他拿出世上最珍贵的香料作为他们的定情信物。然而一场意外,让他的生命走到了终点,他再也不能和他的中国恋人长相厮守,但同行的商人将他对红尘的眷恋深深地镌入墓碑。 这个波斯男人正是现存第14号碑的主人,碑文中有一首由波斯文写就的挽歌,默默向世人诉说着这个远去的故事。其中诗句: 请细看,此一浊世,沉浮多少君王与天子的头颅;此世的尘埃,与散发着樟脑与龙涎香气味的秀发的红颜相混。 虽然是哀悼之辞,却不乏瑰丽哀婉的语言魅力。从中我们也能解读出当时异域商人在杭州从事的香料生意。其中提及了“樟脑”与“龙涎”两种香料,“樟脑”出产于中国南部是宋元时期我国重要的出口商品,而“龙涎”是一种从抹香鲸呕吐物中提炼的珍贵香料,原产于阿拉伯地区,在宋代受到皇室与权贵、富室的追捧。两种东西方的香料,由于这位异域商人在杭州城中产生了奇妙的化合,碰撞出尘世的繁华,以及一名“红颜”与商人的跨国恋情。 南海一号古沉船考古 历史上,“丝绸之路”的贸易往来并不局限于“丝绸”。宋元时期,香料以及茶、铁、矾的海外贸易,为朝廷提供了重要的财赋来源。1974年,考古文物工作者曾发现一艘木造宋代商船,满载香料木和香药,从船舱中清理出土的遗存有降真香、檀香、沉香、胡椒、槟榔、乳香、龙涎等多种品类,成捆成捆的堆积在船舱中,总重量达 4700 多斤。 宋人熏香
或许14号碑刻中经营香料生意的异域商人正是搭乘这样的商船来到杭州,他的跨国爱情,不仅再现了古代中国“一带一路”的生动细节,更实证了宋元时期杭州的国际化发展水平,让今人能更为真切的感受到中国历史上伟大的贸易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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