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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文鉴史70年|叶一苇:浙江是中国篆刻艺术的发祥地
来源:浙江省文史研究馆微信公众号  作者:  日期:2023-06-05

综观中国的印学史,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浙江是中国篆刻艺术的发祥地。这是由于在篆刻艺术发轫、发展的关键时刻,诸如下列问题,浙江印人都作了有力的答复,起着特殊的推动作用:1.文人篆刻发轫的时候,向何处去?2.文人篆刻的普及,凭借着何处“东风”?3.中国篆刻艺术是谁播种到日本去的?4.篆刻艺术普及之后如何提高?5.明、清两代篆刻艺术的经验如何?而中国第一个印学团体——杭州西泠印社的诞生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唐宋是印章大变动的时期,官印形制放大,与私印分道扬镳,都离汉印规范甚远。文人、士大夫把私印竞相用于书画,并假手于坊间工匠,制作各种印章,庸俗的印章,充斥艺坛。这种情况,宋元之际尤为突出。从审美观出发来制作印章,既求实用又可供欣赏已成趋势,文人篆刻正在胎动。循古、趋俗,何去何从?继往开来,谁主沉浮?正当此时,吴兴赵孟頫从宋《宝章集古》二编中选摹印章三百四十枚,辑成《印史》,并撰写序言:


“余尝观近世士大夫图书印章,一是以新奇相矜:鼎彝壶爵之制,迁就对偶之文,水月、木石、花鸟之象,盖不遗余巧也。其异于流俗,以求合乎古者,百无二三焉。

一日过程,仪父示余《宝章集古》二编,则古印文也,皆以印印纸,可信不诬,因借以归,采其尤古雅者,凡摹得三百四十枚,具修其考证之文,集为《印史》,汉魏而下典型质朴之意,可仿佛而见之矣。

谂于好古之士,固应当于其心;使好奇者见之,其亦有改弦以求音,易辙以由道者乎!”

批判了那些士大夫所用印章的庸俗表现,并指出这种流俗已到了严重的程度。另一方面他又拿出“汉魏而下典型质朴”的印章作示范,希望“好古之士”以古为师,力促那些“好奇者”“改弦”“易辙”,“以由正道”。这篇序言不啻是文人篆刻发轫的“宣言书”,具有一定的历史意义。他自己又篆制了一批圆朱文印,既顺乎当时崇尚朱文的风气,又纳于质朴雅正的轨道,被当时人奉为圭臬,对后世影响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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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孟頫像与赵孟頫刻印“松雪斋”

赵孟頫(1254-1322),字子昂,号松雪道人、水精宫道人等。其先世原为宋朝皇族,封地在吴兴,遂成吴兴人。赵孟頫在元初曾被荐举入京为官,因在政治上不能施展抱负,遂致力于书画艺术,卓然成为大家。赵孟頫着重从理论上为篆刻艺术拨乱反正,正本清源,纳入汉印轨道。而如何领略汉印规范,作出具体启蒙的当首推吾丘衍。

吾丘衍(1268-1311),一作吾衍,字子行,号竹素,别署贞白居士、布衣道人。浙江开化人。他年龄比赵孟頫小十八岁,通经史百家,工于篆籀,精于音律,寓住杭州开馆授徒,有生徒数十人。他研究汉印,在教学的实践中,于公元1300年撰写了《学古编》,分上下二卷。卷上《三十五举》是《学古编》的主体,细分前十七举是教人识篆与写篆,十八举以后教人认识古印和设计印稿。他强调“学篆必须博古”,要观摩探研古器文字;习篆要掌握篆书基本特征,并举出一些基本技法。卷下开具了参考书目,涉及字典、碑刻及各类器皿文字。这是我国第一本学习篆刻基本理论与技法的启蒙教材。当时对此书评价甚高,如元危素说:“此编之书,可一洗来者俗恶之习”;夏溥说:“(此书出)遂变宋末钟鼎图书之谬”。吾丘衍也善于篆印,现在留下他的自用印中,可以看到的“贞白”一印为圆朱文,其它姓名印为汉印白文体制。在元代,印学理论可说是一片鸿潆,赵孟頫和吾丘衍是站在印学历史高峰上,高瞻远瞩,继往开来,为文人篆刻艺术的理论奠定了基础,像一盏光芒四射的明灯照亮了篆刻艺术前进的道路。

如果说赵孟烦和吾丘衍着重在继承汉印复归质朴,并创制圆朱文印式,作了杰出贡献的话,那么诸暨人王冕在汉印的创作上却有了突破,成绩斐然。明初刘绩在《霏雪录》中说道:

“初,无人以花药石刻印者,自山农始也。山农用汉制刻图书印,甚古。江右熊口巾笥所蓄颇夥,然文皆陋俗,见山农印大叹服,且曰:天马一出,万马皆喑。于是尽弃所有。”

我们今天所见到王冕的遗作,与吾丘衍自用的汉印体制相比较,王冕的作品更见汉印的精神,而且表现出石质所刻的刀笔韵味。其中如“方外司马”“王冕之章”,大气磅礴,可说是开写意的先河;“会稽佳山水”,用楷字篆化,古气盎然,更具创意。不要说在当时是“天马一出,万马皆喑”,即使在以后也是文人篆刻的典范。可惜的是,在后来对王冕的评论中,都把他始用花药石刻印当作主要贡献,而且纠缠在花药石的研究争论上,掩盖了他在汉印创作上的成就,真是本末倒置!其实,用石质作印不始于王冕,而他只是用“花药石”而已,对后来影响并不大。

王冕(1287-1359),字元章,号梅花屋主、会稽外史、煮石山农、饭牛翁,浙江诸暨人。由放牛娃而成通儒,擅画墨梅,工诗,著有《竹斋诗集》。

以上三人是文人篆刻艺术的先驱。

清钱塘人厉鹗《论印诗云》:

一自山农铁画工,休和红沫寄方铜。

从兹伐尽灯明石,仅了生涯百岁中。

这首诗如果把前两句和后两句紧连起来,事实是不准确的,因为王冕(山农)是始用花药石(又叶花乳石)刻印,与“灯明石”(即青田冻石)刻印,在文人篆刻史上是两回事。王冕用花药石刻印没有推广开来,从他的卒年即1359年算起,到明代文彭于正德、嘉靖年间,即约于1521年推广使用冻石刻印,时距约一百六十多年。但如单独把第三四句作为一件史实来看,却反映了由于用灯明石刻印,使许多文人投入到篆刻艺术中,从而使篆刻在文人中普及开来。这两句诗揭示了一个历史真实:浙江青田的冻石推动了我国文人篆刻的发展。对于这个事实,周亮工在《印人传》中有一段具体的描述:

“余闻国博(文彭)在南监(南京国子监)时,肩一小舆(乘一小轿),过西虹桥。见一蹇卫(驽弱的驴子),驼两筐石。老髯(老头)复肩两筐随其后,与市肆(商人)互诟(辱骂争执)。公(文彭)询之,(老髯)曰:此家允我买石,石从江上来,蹇卫与负者须少力资,(商人)乃固不与,遂惊公。公睨视久之,曰:‘勿争,我与尔值(价钱),且倍力资。’公遂得四筐石。解之(解开来看它),即今所谓‘灯光’(冻石)也,下者亦近所称‘老坑’。

时谷共中(汪道昆)为南(都)司马,过公,见石累累,心喜之。先是公所为印皆牙章,自落墨,而命金陵人李文甫镌之。李善雕筵(扇)边,其所镌花卉,皆玲珑有致。公即以印属之,辄能不失公笔意,故公牙章半出李手。自得石后,乃不复作牙章。谷中乃索其石满百去,半以属公,半浼公落墨而使何主臣(震)镌之。于是冻石之名始见于世,艳传四方矣。盖蜜蜡(冻石)未出,金陵人类以冻石作花枝叶及小虫嬉,为妇人饰,即买石者亦充此等用,不知为印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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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彭款青田石印,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这个故事有趣地说明:青田四筐冻石竟像一阵东风吹出了文人篆刻普及的春天!我们可以结合当时以及后来的情况作简要的分析:1.像文彭那样酷爱篆刻而具有篆印能力的人当然不只一个,由于缺乏能够受刀的石材,而英雄无用武之地;2.由于文彭任职南京国子监,后来又兼任北京国子监博士,接触大批高层次的文人,普及篆刻有特殊的发展优势;3.加上有汪道昆那样具有政治上权威的推动;4.由汪道昆推荐,出现了何震遍游边塞为大将军等刻印,驰名大江南北,于是几年之后形成了以文彭为首的三桥派,以何震为首的雪渔派;5.由冻石引出了其它石材刻印的开发,又使社会上一般能识字的人也投入到篆刻中,正如朱简所描述的“无不人人斯籀,字字秦汉,猗欤盛哉”的局面!由此可见,“照眼灯光出世间,西虹桥畔载车还”(清倪印元诗),文彭的截获四筐冻石,虽属于一种偶然的机遇,但这是万事齐备只缺东风的机遇。所以说,青田石就是文人篆刻普及的强劲东风,它开辟了篆刻艺术以石为创作材料的新时代!

我国汉字之美,如鲁迅所说:“意美以感心,一也;音美以感耳,二也;形美以感目,三也。”(《汉文学史纲要》)汉字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它的分类,反映了事物的分类,用部首偏旁来归纳,是对客观事物认识的结晶。所以,我国人民不管你对汉字有否作过深入研究,都热爱自己的文字,有深厚的感情。许多外国人也喜爱汉字。篆刻是以古代汉字为载体的艺术,特别吸引着外国人。

我国的篆刻艺术是由浙江的两位和尚传播到日本的。

一位是独立(1596-1672),俗姓戴,名笠,字曼公。杭州人。他青年时期天资颖悟,勤奋读书。于诗文之外,兼学医药,并善于篆刻。二十五岁时,明宦官魏忠贤专权植党,残害忠良,戴笠就抛弃文学,在西湖等地过着流浪生活。五十岁,明朝亡后,他不满清朝统治,于1653年东渡日本长崎。第二年,我国隐元禅师到日本讲经,戴笠遇上了,就拜隐元为师,归佛门,法名为独立,号天外一闲人。他在参禅之余,常向日本人传授篆刻艺术。宽文十二年(1672)十一月六日圆寂于丰前广寿山,享年七十七岁。著有《天外老人集》十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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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皋心越《达摩一苇渡江图》

另一位是心越(1639-1694),俗名蒋兴俦,浙江浦江人。康熙十五年(1676)八月东渡日本九州。第二年到长崎,住在兴福寺。后应水户义公聘,住入天德寺,旋改为祗园寺,遂成为日本禅宗寿昌派的开山祖。他擅长于诗,又善书法、绘画、篆刻,精通琴道。他常把篆刻传授给日本人,如榊原皇州,长崎的松浦静轩之子井明斋,静斋之弟子细井广泽和江户的池永道云等都是心越的学生。“一时间,东西两地的学者文人竞试铁笔,搜集古今印谱,蔚然成风。独立、心越便是我国篆刻一道的开山祖。”(小林斗庵《日本篆刻概说》)康熙三十三年(1694)九月三十日心越圆寂,日本僧俗名流,闻丧莫不沉痛哀悼。德川光囫于其墓前立碑,题曰“寿昌开山心越大和尚之塔”。日本的篆刻,今天已像樱花一样烂漫盛开,独立和心越以“金石契”为中日两国人民结成友好之谊!

明代篆刻在文彭、何震的影响下,一时风靡大江南北,名家辈出,流派蕃衍,一派生气勃勃的景象。但后来出现了不少摹拟形式者,渐渐暴露出“明人习气”,竞巧斗妍,毫无古法,正如沈心在《论印绝句》中说的“野狐禅踵雪渔派,全失秦朱汉白神”。到了清代乾隆年间,文人篆刻如何在普及基础上提高?已成为时代的呼喊。从形式上求出路,还是从艺术思想上更新?这是关键。杭州的丁敬在十七岁的时候写诗发抒他的抱负:

古人篆刻思离群,舒卷浑同岭上云。

看到六朝唐宋妙,何曾墨守汉家文?

《说文》篆刻自分驰,嵬硝纷纭眩所知。

解得汉人成印处,当知吾语了无私。

“思离群”这个“思”,古读去声,是指思想。“离群”就是不跟在别人后面摹拟形式,要追求艺术境界,能“舒”能“卷”,如“岭上云”那样自然,决不受形式的束缚。从此出发,就能“解得汉人成印处”,不去“墨守汉家文”;思想解放,就可以“看到六朝唐宋”的“妙”处,有所批判,有所汲收。他也指出《说文》和“篆刻”两个概念的区别,前者是构字的原理,后者是艺术,要以艺术思想来指导技法,变化形式。正由于这样,他能“以古为干,以法为根,以心为造,以理为程”(黄易补刻《求是斋》印款),创造出有自己个性的汉印,启导了浙派。孔云白在《篆刻入门》一书中评论得好:

“当徽派盛行之际,有西泠丁敬突起,乃夺印坛盟主之席,开千五百年印学之奇秘,世称浙派之初祖也。篆刻一道,遂属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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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敬朱文印“敬身”

后来的浙派,传承丁敬的思想并加以发挥,使刀笔合一,并大力发展边款文学,篆刻到了这时,“文何旧体皮骨皆为尽矣”(《篆刻入门》语)。篆刻艺术至此又进入一个新时代,而浙派则成为全国人数最多、地域最广,影响最大的大派。这种发展趋势,至今不歇。

继承浙派又汲收邓派的赵之谦,用古代的镜铭、权诏、钱布、碑额等文字镕冶于印,“为六百年来摹印家立一门户”,又用魏碑体和汉造像发展边款,这是浙人又一个贡献。

篆刻艺术到了晚清已日趋成熟,有个性的汉印层出不穷,无不别出蹊径,篆刻与文学结合不断向前发展,由印内延伸到印外,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既要继承,又要有所创新,这个既矛盾又统一的老问题,又成为新时期的新课题。吴昌硕在《刻印》长诗里面谈了他的看法,实际上也就是他对明清以来篆刻艺术经验的总结,他说:

今人但侈摹古昔,古昔以上谁所宗?

诗文书画有真意,贵在深造求其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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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昌硕朱文印“破荷亭”

“摹古”是学习篆刻必由之路,也是创新的前提。只是:“但侈摹古”,却不对,因为“摹”其形式,加上“但侈”,必成为“膺古”(假古董)。在诗的开头他就指出:“膺古之病不可药”,“但索形似成疲癃”。他认为篆刻艺术是“千载下之人而欲孕育千载上之意味,时流露于方寸铁中”(《耦花盒印存序》)。这就是继承与创新的统一。继承只有把古印的艺术精华汲收到自己的头脑中来,才能在创作时“孕育千载上之意味”,而且自然地“流露”出来。因为篆刻艺术是精神产品,不是形式的摹拟。这是他从明清以来一些有成就的篆刻家经验中提炼出来的,也是他在实践中深刻的体会。要达到这样的涵养,必须从篆刻艺术思想上解决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多读书,从“诗文书画有真意,贵在深造求其通”中去争取。这与苏东坡在《论书》中说的“退笔成山未足珍,读书万卷始通神”的道理是一致的。文彭的崇高地位在于“国博(文彭)胸中多数卷书,故能开朝花以启夕秀”(周亮工《书沈石民印章前》);朱简篆刻的成就得力于“修能以印论诗”,“其论诗亦往往见于印说中”(韩霖《朱修能菌阁藏印序》);程遂的篆刻是因他“以诗文书画奔走天下,偶然作印,乃力变文何旧习,翕然称之”(周亮工《书沙门慧寿印谱前》);邓石如以汲收罗聘画理用于篆刻……例子很多,不用赘述。吴昌硕高屋建瓴地总结出这个经验,是从根本上来解决篆刻艺术的创作问题,因为篆刻是一门综合的艺术。

1904年,杭州诞生了全国第一个印学团体——西泠印社。它标志着篆刻艺术是一个独立的艺术门类。文人篆刻开始时附属于诗文书画,作为点缀;后来,诗文书画便成为篆刻的营养激素,使它在石头上生长出“诗文书画”来,确立了自己独立的地位。篆刻有自己的主题,可以发抒情志;有自己的形式创造,气象万千;有自己的展示方式,印谱、印屏,等等,“嘤其鸣矣,求其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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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三老讳字忌日碑拓本

开始,丁辅之、吴隐、叶为铭和王福厂四位年轻的篆刻家,为探讨六书,研究篆刻,倡议组织印社。他们选定孤山为社址,依势辟基,窄地布锦,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盘盘焉,困困焉,钩心斗角,设计规模,蔚为景观。经过十年惨淡经营,印社宣告成立,显示“可以观”,“可以群”的特色。他们确立的宗旨是:“保存金石,研究印学”,以振兴印学为己任。同时,抢救保存了《汉三老讳字忌日碑》,收藏了大量古玺印。印社虽以西泠为名,但他们“不以自域”,包罗众派,也接纳日本印彦。他们举办展览研究,编印谱录,从事著述,不遗余力,开创了海内外研求印学的宏模。

解放后,西泠印社犹如老树逢春,根深叶茂,更呈峥嵘。在党和政府的扶持下,生机勃发,社员大大发展,基本上网罗了海内外印学精英。其活动范围也不断扩大,出版印谱、书籍、字画范本;创办刊物;精制印泥,开设装裱等业务。又广泛收藏金石,建成中国印学博物馆。同时积极开展展览交流活动,逐渐成为一个以印学为核心的国际文化交流中心。又定期举办国际篆刻评展,开设培训班,培养了大批新人,声誉日隆。综上荦荦六端,都是浙江为我国印学所作出的贡献。当然,这些成绩的取得是和国内外各方面的支持分不开的,回顾过去,为了开拓将来,我省人民正努力建设浙江文化大省,印学是文化的组成部分,我们应与时俱进,发扬浙江精神,再创辉煌!

(选自《古今谈》2002年第三期,文内插图来自网络)

感谢原文作者及发布媒体为此文付出的辛劳,如有版权或其他方面的问题,请与我们联系。本文仅供参考,不代表杭州文史网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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