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江出海口一带,晒盐的历史十分悠远。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就在这一带设立海盐县,说明当时这里的盐业就已引人注目了。 旧时钱塘江边的盐民,大都父传子,子传孙,世代传袭,子子孙孙,祖祖辈辈,就靠着一条钱塘江,晒盐度日。钱塘江经常坍塌,坍而复涨,涨而复坍,晒盐人就常常要搬家。有时从江南搬到江北,有时又从江北搬回江南。盐民自称是“潮皮鸟”。潮皮鸟是钱塘江潮头一种灰色的小鸟,潮水来了飞走,潮水走了,就停在祼出的江滩上,觅食生活。盐民们的生活,也大抵如此。
早先在萧山的头蓬有一个浙东工号盐场。盐场旧址位于钱塘江南岸,与江北海盐隔江对望,现称萧山区义蓬镇南沙村,头蓬老街以东,南沙大堤以北,从萧山国际机场东大门一直往北,约五公里处。
都说人生三大苦:打铁,晒盐,磨豆腐。晒盐排在第二,由此可见旧时晒盐的盐工生活是很苦的。 晒盐的人大多是没地种的农民,为了一口饭吃,拖男带女的来到江边刨土晒盐。盐工们把盐交给盐场换来粮食,维持生活。 钱塘江有两种沙滩,一种是被潮水带来的泥土冲积得有一定高度的老沙滩,还有的就是刚涨起来的新沙滩。盐场就在老沙滩上,离江面大约二三里地,一般的小潮汛不会淹掉,但每逢月半的大潮汛,这些沙滩仍旧要被潮水淹没。由于每月潮水的浸泡,带来了大量的盐分,表面的沙土形成了一层盐屑,所以这些晒盐的沙滩寸草不长,而且很平整。大伏六月是晒盐的最好季节,天越热,这表土就越咸,晒盐的人就要在大潮汛来临之前,刨下这表面的咸土,堆成土堆,这些有着盐分的沙土就是晒盐的原料。 每天太阳刚露面,盐工们就背着拖刀去刨土,这刨土的拖刀是一块大约50厘米长,10厘米宽的铁板刀,拖把是用两条木棍组成的拖刀架,这拖刀就安装在木架的下方,木架的上方用一条绳子连接,绳子就绑在后腰部,刨土的人面向拖刀,两只手握着这两根木棍,依靠着腰间绳索的拉力倒着行走,看着拖刀入土的深度,以掌握其深浅。需深浅得宜,太深了沙土盐分不够,太浅了不能取到一定数量的土,一般入土最好在2厘米左右。从早到晚他们汗流浃背地能刨出5亩地的沙土。当时的盐民都不穿什么衣服,大多只穿个裤衩,整个人被晒得油黑发亮。 把土拖松后,经过一天的曝晒,就要用板耙将这些土收集成垅,收集时就将左右2米的松土拢成一条条土丘。晒盐全靠天吃饭,在收土的时候要是来一场雷雨,所有的汗水就白流了,所以这土丘就要赶紧挑成土堆。 一般的一户盐民大约晒20多亩的沙土,然后在其中央,堆起一个1米多高10多米直径圆形的土堆。这些土全要靠人一担一担地挑起来,收集20多亩沙土,最好的劳动力也要挑上5天。而且选堆土的地方,地势要高一些,不能让潮水淹没了它。 打土堆是很讲究的体力活,在选好堆基后,还要请请太阳菩萨、潮神菩萨,求太阳菩萨多开太阳少下雨,求潮神菩萨多关照,别让潮水冲走这千辛万苦堆起来的土垛,好多出盐卤多晒盐。 盐土堆泥还必须夯实,在泥堆的四角挖上1米见方的4个小坑,在小坑的四周用粘土拍结糊住沙土。4个小坑叫做漏圈,是用来储水的,让水渗透盐土,沥出盐卤来。在土堆中还要插上10厘米长打通了竹节的空心竹,用来接渗出来的盐卤。 打好土堆,糊好漏圈,插好竹管,接下来就要往这些漏圈里注水。有道是:“淹煞山里人,旱煞江边人。”这白茫茫的沙滩哪里有什么水,要走几里的路才能从江边取来,这几十担的水需要流多少汗水啊! 土堆堆成后,就在它的下方埋一个有几十担容积的盐卤桶,经水渗透的盐卤经过竹管流到卤桶中,成了晒盐的盐卤。 有了盐卤,就可以晒盐。当年盐板可以向盐场租。那时候盐场有规定,每块盐板必须交上380斤的官盐。盐场里还有盐兵把守,要是谁敢卖私盐,被抓要吊起来打,盐没收充公,说不定还要坐牢,所以一般的人都不敢卖私盐。那时当地有句俗语说:“有分本事赚分钱,十分本事才能卖私盐。” 这盐板有近3米长,1.5米宽,四周有寸把高,两方有四个把手,两个人可以扛。盐板用杉木做成,板缝用石灰堵死。晒盐板很讲究,搁盐板的4个木桩,要一样的高低,保持在一个水平线上,不然的话,盐卤在盐板上不均匀,盐板上有的结晶,有的还是盐卤。一块盐板只能晒上20斤盐卤,如果太阳厉害,到晚上就可以收5斤晶盐,这50块盐板就有200多斤收成。要是遇到下雨,就得赶紧把这些盐板叠起来,每叠11块,在最上方有一个专门的盖板。太阳越猛,盐产量就越高,晒盐的人也可以一次成功。 土堆就是盐卤的原料堆,从第一次出卤后,就要不断地给它补充咸土。晒盐的人每天就是刨土,打堆,挑水,接卤,晒盐。土堆也就越来越大,一年以后,就有3米多高、几十米的直径了。 20多亩沙滩,一年可产大约20多吨盐卤,按五分之一的比例可晒4吨左右的盐,这4吨多的盐就是盐工们的活命盐,它虽然可以换上1000多斤大米,但一年360天,上有老下有小的,哪够一家人吃呀! 当年的盐民们不但吃不饱,生活的住所还没有保障,钱塘江江道多变,江道走南,江北就会淤起沙滩。于是盐工们的家就要迁到江北海宁翁家埠晒盐。那里要是也塌了江,就又得搬到江南来。他们常常会在一夜之间,发现大片的沙滩轰轰地塌到了江中。盐工们的家就安在晒盐地不远的沙滩上,是一些极其简陋的草棚。遇到塌江,他们就得带着家眷和晒盐的工具搬到另一个地方,重新搭草棚安家。昔日的盐工们就像被潮水赶来赶去的潮头鱼,四处迁徙,寻找着活命的路。 老人回忆说,当盐民很苦,但当了盐民就不会被抓壮丁,也不知是哪朝哪代流传下来的规矩,所以盐民苦是苦,但全家总能苦在一起,也就是这样的原因,总有一代一代的盐工在钱塘江边挣扎着讨生活。 感谢原文作者及发布媒体为此文付出的辛劳,如有版权或其他方面的问题,请与我们联系。本文仅供参考,不代表杭州文史网观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