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花卉·桂花“清香不与众芳并，仙种原从月中来”

中秋前后，天清露冷，桂树艳溢香融，原来是天芬仙馥的桂花盛开了。唐代宋之问的诗句：“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不知不觉潜入心间。

清 恽寿平 《花卉图册》之五：桂

中国人民对于为黑暗的夜晚送来光明的月亮总是寄予无穷的憧憬和想象。从嫦娥奔月、月宫蟾蜍、玉兔，到吴刚伐桂、蟾宫折桂，反映了我国民间的习俗。在杭州，民间还有“月中桂子落”的传说，桂花与我国人民的文化经济生活，有着不解之缘。自古以来，仿佛月球上真有桂树存在，结的桂子遍洒人间，成为崇高、美好、吉祥的象征。

清 李世倬《桂花月兔图》扇页

相传在唐明皇(唐玄宗李隆基)时，杭州一个中秋之夜，天上降下一阵“香雨”。灵隐寺僧发现落下的却是“月中桂子”，于是灵隐一带就有了桂花。白居易在《忆江南》中就有“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的名句。咸淳《临安志》等书更有记载说：天圣中，“天降灵实，其繁如雨，其大若豆，其圆如珠”，其色有黄、黑、白三色，带壳如芡实，味辛，识者曰：“此月中桂子也。”唐代诗人亦为此作诗：“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天香桂子落纷纷”、“玉颗珊珊下月轮”等等。尽管诗人们众说纷纭，但只说桂子从天而降，不涉及到桂树，使人真以为是从月亮里落下来的。连苏轼也认为桂子是从蟾宫(月亮)里落下来的：“月阙霜浓细蕊干，此花原属桂堂仙。鹫峰子落惊前夜，蟾窟枝空记昔年。”(《送花赠元素》)

桂花结子，这是西湖桂花的特点。在古代，天竺有一种叫“天竺桂”，是桂花异种，逐月开花，只在叶底枝头，点缀着寥寥数点，天竺的僧人称之为月桂，好在花能结实，大小式样与莲子相象，那就是传说中的“月中桂子”。

据南宋吴自牧《梦粱录》记载：临安(今杭州)桂花“有黄、红、白者，甚香且韵”。而红色的较少。据雍正《浙江通志》记载：宋高宗赵构退居德寿宫后，有一年赏桂，象山人史氏，见桂花忽变红色，接本献上，赵构很是喜爱，命画工为大红桂花画于扇面，并题诗分赐群臣亲王：“秋入幽若桂影团，香深粟粟照林丹。应随王母瑶池宴，染得朝霞下广寒。”因有“香深粟粟照林丹”之句，杭人称红桂为“丹桂”，黄桂为“金桂”，白桂为“银桂”。每当金秋丹桂、金桂、银桂盛开怒放时，天竺、长桥一带芳香袭人，连绵数里，如入众香园里，不酒自醉，即所谓“九里香”。(西湖的荷花，人称“六月香”；西湖的桂花，则誉为“九里香”)。

南宋诗人华岳有诗道：“漫与篱花争晓色，肯教盆蕙压秋芳？月中有女曾分种，地上无花敢斗香。”(《岩桂》)可见诗人的品评花中再无花能跟桂花争香的。明代以后，西湖桂花“最盛处惟南山、龙井为多，而地名满家弄(注：满觉陇)者，其林若墉若栉，一村以市花为业，各省取给于此。秋时策蹇入山看花，从数里外便触清馥，入径珠英琼树，香满空山，快赏幽深，恍入灵鹫金粟世界”(明高濂《遵生八笺·满家弄赏桂花》)。作者寥寥数笔，把明代满觉陇桂花的盛景，描绘得淋漓尽致，桂树密密层层，幽香数里外触鼻，香满空山，犹入名山佛园境地。清代满觉陇仍然是西湖赏桂的最佳胜景，清代士人丁立诚曾有诗为证：“桂花蒸过花信动，桂花开遍满觉陇。卖花人试卖花声，一路桂花香进城。”

桂树是木犀科的常绿乔木，高可达10余米。也有丛生的灌木。仲秋开花，正是“月圆花好”时节，花小簇集，芳香溢野。其香味为众花中最清醇浓郁的一种，常常一株桂花怒放，满树耀金，香飘十里，沁人心脾，大有“清风一日来无阙，世上龙诞不敢看”之慨。人们喜爱桂花，尤爱桂花的香。“清香不与众芳并，仙种原从月中来。”与其他花香相比，桂花久闻不厌，更是“桂”、“贵”谐音，桂月相连，常视之为吉祥之兆。历来杭州民间便有结婚时请吃桂花糖的习俗，寓意富贵、甜蜜生子之意。而今杭州市民将桂花选为“市花”，城区内外遍种桂树，每当金风送爽，秋月团圆，杭城就成为一片芳香世界，把整个杭州城融在那句“三秋桂子”绝唱里去了。其中，满陇赏桂为最，而且它还是杭州新西湖十景之一的“满陇桂雨”。

桂花糕

桂花糖

在外国人眼里，桂又成了一种崇高和荣誉的象征。在古希腊神话中，桂用来献给科学和艺术之神“阿伯隆的圣物”。古希腊人还用桂叶编织成花冠，称为桂冠，授予才华卓越的诗人或竞技能手。从1615年开始，英国王室便把选拔的优秀诗人称为“桂冠诗人”。直到今天，人们还给奥林匹克运动会的优胜者赠桂枝，以示荣誉。不过，这里所说的桂是樟科的月桂，与我国的桂树并非同一树种。我国古代也有类似“桂冠”的典故，称之“蟾宫折桂”。明清时期考举人的乡试在八月中旬举行，正是桂花开的时候，因此古语又叫“蟾宫折桂”，以祝贺考中。这是用的《晋书》郤诜的故事，他曾向晋武帝说自己：“臣举贤良对策，为天下第一，犹桂林之一枝，昆山之片玉。”既表明自己才华出众，又不示之骄傲。以后，人们用他的比喻用语赞美科举考试的秋试及第者，因为桂花灿烂于三秋时节，色灿如金，香浓若雾，称三秋百花之冠。由此延伸，不论哪个季节，考试凡中头名者都称“折桂”。现在，已辐射到包括体育竞技等许多方面的第一名也被称为“折桂”。

古希腊的黄金桂冠

桂花是一种名贵的观赏花木，只要阳光较好，气候温暖，雨量充足的地方，都可以蓬勃生长。它原产我国西南、中南地区，现在两广、湖北、四川、云南等省都有野生的桂树。江浙一带人们素来爱好植桂，所以老桂很多。鲁迅的绍兴故居中有一株100余年的四季桂。常熟兴福寺有唐桂，太湖之滨的光福桂花，少说也有600多年的栽培历史。建德梅城有一株古桂树，相传是北宋宣和四年(1122)严州知府周格所植。

桂树的经济价值是多方面的。桂花香浓而甜，可窨茶、浸酒，拌糖渍后，用以制作各种名糕点和甜食，芬芳可口。用桂花提炼的香精，是极为名贵的化妆原料。桂树木质坚牢，是雕刻的良材。桂皮可以提取染料、鞣料。桂叶作为调料，可为食品增进清香。桂花还可入药，能化痰生津，并有治风虫牙痛之效。

桂皮

资料来源 | 《西湖花卉》，陈相强主编，杭州出版社，200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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