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难通的岁月里,文人们以诗会友的酬唱应和,记录一次难得的出游,记录一段淡如水的君子之交。在无形之中,也将山川形胜在平仄之间描绘下来。隔着厚厚的时间,朱彝尊与好友们的诗文简单直接地向我们展示了湘湖在历史上的一个侧面,与我们共享了那些才子们携手同游的一程情谊。 顺治十二年(1655)的湘湖周边,夜里水路交通管制格外严格。彼时二十七岁的朱彝尊到外舅冯翁那里探亲,在绍兴与祁理孙、祁班孙二兄弟结交。一月后,朱彝尊因想念家人,便走浙东运河打道回府,夜里不料被清兵截停,一行人投宿在蔡村的田舍里,朱彝尊于是写下《归次西小江行舟被捉夜宿蔡村田舍二首》。第二天,他们终于来到了西兴,因此朱彝尊又写下了著名的《固陵怀古》,以及另一首《萧山道中》。《萧山道中》描写了他们一路行驶到西兴的风景:“古树参差暗,春禽旦暮鸣。东西开水市,高下筑山城。翠竹千家静,清江二月平。昔贤栖隐地,岩壑有同情。”越中山水宁静秀丽,此刻的朱彝尊或许心中也因回程的波折而略感苦闷,因此与“昔贤”产生了一些共鸣,也许想到句践的隐忍,也许想到越王复起的不易,但也在运河东西繁华的“水市”与“山城”的风情中渐渐消散了。 
董文运《西施浣纱图》
顺治十六年(1659)的湘湖,春风推来彩云,山水明丽如那年西子回眸。朱彝尊再次来到萧山,并与新交的好友上虞人钱霍相约游玩越王城山,快要结束时,朱彝尊提议写诗来纪念这次旅行。于是钱霍先写了一首《土城山》:“西施明艳世间希,此地曾经换舞衣。春色不随流水尽,暮山犹见彩云飞。”朱彝尊回了一首《土城山和钱六》:“江花江草满江关,浣女清歌日暮还。曲罢彩云犹未散,春风吹上土城山。”诗中对西施的离去并不伤感,反而抱有乐观的态度,认为春风仍然会吹上土城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一年的八九月,朱彝尊在萧山还认识了广东名士屈大均,《屈五来自白下期作山阴之游》诗中有“凉秋八九月,招我固陵城”,二人在湘湖边游玩,体会到“明湖凡几曲,携手镜中行”的快乐。当然,朱彝尊也认识了萧山的名士蔡仲光,如《赠蔡五十一》一诗中有“十里湘湖水,回流入女墙。君家湖水上,时有落花香”等句。不光如此,朱彝尊在萧山还尝到了有名的湘湖莼羹和湘湖杨梅。如他在《摸鱼子·莼》中提道:“记湘湖,旧曾游处……越娃短艇乌篷小,镜里千丝萦发。”细致描绘了采莼的场景。《东风第一枝·白杨梅》说:“最忆是,湘湖南畔。怕餐来,晚饭都忘……”好一个贪吃的模样! 顺治十八年(1661)的湘湖,在朱彝尊的眼中,山水总是带着离别的愁绪。这一年,他认识了好朋友毛奇龄,他在《南镇春游词》一诗中说,他们在这一年的晚春见的面,当时都穿着黄衫带着白帽。朱彝尊看见春花大多凋谢,有些伤感。毛奇龄还邀请他住在越王城下,近距离感受湘湖的美,因此他表示感谢。毛奇龄也写了一首诗回应说:“春船初发折开,十里横塘晚未回。”对这次旅行很是不舍。后来,毛奇龄躲避仇人离开萧山,朱彝尊还写了一首《酬毛十九,兼寄张五》,让毛奇龄今后回到萧山,还要联络他和张杉。之后,毛奇龄成功躲避了仇人,还与朱彝尊一起到京城里当上了翰林院检讨官。 
金农《山水人物》 康熙二十五年(1686),毛奇龄向皇帝请假回萧山,同僚们都在京城沙河门外送行。大家都带了自己创作的诗词过来,只有朱彝尊一人写了一篇长律二十四韵。毛奇龄拿着朱彝尊厚厚的诗作,不禁感慨这些文字“皆贻赠之最亲切者”,“如果不是朱彝尊,还有谁这么了解我呢”。
十年后,也就是康熙三十五年(1696),六十八岁的朱彝尊创作了一篇《湘湖赋》。他从绍兴回故乡,再一次路过萧山,把舟停在了城河边,近距离欣赏湘湖。莼菜荇带,百顷波光,苍苍葭苇,山水清淑。朱彝尊又怀念起年轻的时候在这里与朋友相聚,也想起在这里吃莼羹、品杨梅的场景。 注:本文节选自杭州湘湖(白马湖)研究院“湘湖全书”《清代湘湖轶事》。 感谢原文作者及发布媒体为此文付出的辛劳,如有版权或其他方面的问题,请与我们联系。本文仅供参考,不代表杭州文史网观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