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者简介】李为民,男,1933年生。1949年当学徒,1955年进入上海汽轮机厂,1958年调入杭州汽轮机厂,八级镗工。 我前面讲了,那时我还是个单身汉,心思都扑在了工作上,但是也不是不想谈恋爱找对象。还在读私塾的时候,就有一个女生对我表示过好感,就是那个乡长的女儿,她后来也一直对我有好感,因为都是一个地方的,家里也知道,但家里认为不合适。读技校的时候,班里也有女生,这也是同学们找对象的首选。有一位湖南同学当时对我有好感,但我知道她那一阵子身体不好,所以也就没发展那种好感,后来她嫁给了我们的同学。毕业50年的同学会,她也来了,我还是大大方方地上去跟她握手,她的先生没有来,后来听同学说已经去世了。 我的夫人是我哥哥单位里的同事介绍的。一般星期天我都会坐厂车进城去哥哥家,哥哥当时在南京新街口驻上海办事处工作。我和夫人最早是在哥哥家见面的,她是上海第四医院的护士,名叫田秀珍,第一次她是跟妈妈一起来的,她父亲已经去世了,家里就母女俩。我们的见面也很简单,出去荡了一回马路,就算认识了。我夫人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人很漂亮,所以后来把她调到杭州来,就要把杭汽厂最漂亮的女工调过去,今天想来是蛮有意思的。 李为民夫人田秀珍 见面之后我写了第一封情书过去,因为有好感嘛,但可能因为紧张,我把她的名字都写错了,田秀珍写成了田秀云,好在信封是我们厂里的信封,她胆子也大,就把信拆开来看了,这样子我们后面才有戏啊,这都是她后来告诉我的。之后我约她,请她母亲出来一起看戏,我让她去买三张越剧票,我出钱。为什么去看越剧?这不完全是为她母亲,我从小也非常喜欢看越剧,在上海那些年十大名旦的戏都看过,但那天看的是什么戏,我已经不记得了。看戏的过程中,我和她说了几句悄悄话。看戏结束之后,她回家问母亲对我的印象怎么样,母亲说看上去还可以,这样就算“面试”通过了,我们就开始交往了。那个时候很简单,连结婚都没有请假,就是一家人吃了顿饭,后来我的三个儿子都是他们外婆带大的,我父母则一直住在镇江老家。 李为民夫妇合影 也就是我跟我夫人确定关系的时候,我被厂里调到杭州工作了,当时一共有十八个人,我是领队。当时杭州要办汽轮机厂,哈尔滨也在办,还有青岛、重庆等,都要我们上汽轮技术骨干去支援,因为上海汽轮机厂是中国第一家汽轮机厂,是我读技校的那一年——1953年创办的。我们这十八个人本来是要去哈尔滨的,哈尔滨办得早,去的第一批已经回来了,结果他们都得了关节炎,所以厂里决定先不去哈尔滨了,当时正好杭州大办工业,需要技术骨干。办汽轮机厂主要是三批人,除了我们这批从上海来的“十八罗汉”,还有闸口电厂、杭州农业机械厂的骨干,因为当时造的汽轮机主要是用在发电机上,这是我们省首台750千瓦电站汽轮机,农机厂有做模具的基础,而我们这十八个,虽然年轻,但也都是技术骨干。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组织上让去哈尔滨就去哈尔滨,说来杭州就来杭州,真的是二话不说的。我们来的那一天是1958年的2月4号,马上要过年了。对于我到杭州来,我夫人也没有什么意见,她还到火车站送我,说她愿意调到杭州来跟我。那个时候上海就是大城市了,而杭州的工资级别要比上海低,一开始的时候厂里只是答应我们十八个人保留原有工资,我原来在上海拿六级工工资,在杭州也拿六级工工资,但杭州的六级工比上海的六级工,实际上工资要差十多元钱呢,当时的十多元可是不小的一笔钱了。其他十七位工友年纪要比我小几岁,都是小伙子,血气方刚的,意见很大。我心里也有意见,但我是不能对这十七个人讲的,安抚他们的同时,我去向上级汇报,不过因为政策原因还是很难改变。我这几十年工作的经验,就是认为集体定下来的东西是很难推翻的,所以还是要服从大局,要把工作做好。后来上面给我们这批上海来的“十八罗汉”在工资差价上又浮了一点,比如原来要差10元钱,到最后只差5元,这也算一个心理安慰。 杭州汽轮机厂一开始的厂址是在今天的武林门码头,杭州大厦这里,当时是一片荒草地,工厂是茅草和油毛毡搭起来的,你想想看,同样是工人,我们在上海是住楼房的,到了杭州就住茅草棚了,但我们这是为了杭州的工业。后来我写过一篇文章,就叫《茅草房里飞出了金凤凰》,讲的就是杭州第一台汽轮机和第一台汽缸的生产制造过程,很有意思,《杭汽轮集团志》对此也有详细的记载。 整理者孙昌建系杭州市政协文史委委员、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杭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