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书芬/口述　张佩垚　武学茹/整理

【口述者简介】吴书芬，男，1941年出生，1958年进入浙 江省杭州区公路运输局汽车修理厂（现东风杭州汽车公司）， 八级焊工。

我1941年出生于浙江衢州江山县，小时候家里穷，加上农村医疗 水平落后，在我3岁的时候父亲就因病去世。我们家一共5个孩子，3个 兄弟中，我是年纪最小的，还有一个姐姐和妹妹，小时候经常吃不饱 穿不暖，但也这么熬过来了。1949年新中国成立时，我9岁，就开始 读书，读了6年直到小学毕业。我们村没有小学，我是去隔壁村念的小 学，一个班40多个人，距离我们家有四五里路。当时，一个县里面只 有2个初中，就几个班。所以，小学毕业以后，我就回家务农。

焊接修复汽车发动机

1958年“大跃进”的时候，很多单位到农村招工。村里会推荐 一些有文化的小青年过去，我们江山县就有好几百个人，我被推荐到 浙江省杭州区公路运输局工作。到了杭州之后我先参加了招工考试， 然后体检。没多久，我就去了临安昌化参加义务劳动，背木头、修堤

坝。义务劳动结束后，我回到杭州被分配工作，当了电焊工学徒。之 所以做电焊工，是因为上面的随机分配，我们是没有选择的。也有些 人不满意分配不肯做的，上面就来做思想工作，有特殊情况的或者吊 儿郎当不想做的，就让他们回去了。我们农村人到城里来，有个工作 就很满意，比种田好多了。所以，即使做电焊工，我也很满足。

刚开始当学徒的时候，要跟在师傅后面学技术。我的师傅叫杨金 凤，是个女师傅，她比我早两年进运输局的修理厂。那时候早进厂的 为师，我跟在她后面学了点基础操作。每天跟在师傅后面，先看她怎 么做，然后自己再试着做，很快我就超过师傅了。那时，运输局还会 派一些学徒去工业发达的地方，如上海等地培训。按照当时规定，电 焊工学徒做满两年就可以直接转正。因此，两年后我就满师转正自己 干，不跟着师傅了。

当时国家还没有现在这么富强，汽车也不是到处都有，我们公路 运输局的汽车大部分都是在和日本、美国打仗的时候，解放军缴获回 来的，把这些缴获的汽车修好之后，就开出去跑运输了。如果汽车其 他零件坏了还能够修一修，但发动机一旦坏了修不好，这部汽车就报 废了，对国家损失还是很大的。那个时候我们厂自己还造不出汽车， 报废一部少一部。1958—1960年那段时间，国家的汽车主要靠长春 第一汽车制造厂来造，虽然能造出来，但量很少。那个时候电焊发动 机在技术上面还是空白的，发动机出现漏水漏油的现象，基本都修不 好，报废的居多。所以，修汽车对当时的工人来说还是比较吃力的， 技术方面需要钻研。

1961年左右，我们面临好多头一天发动机修好、第二天又坏了的 问题。我当时汽车维修技术已经比较专业了，看到他们修不好，我就 很恼火。那个时候还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即使做不来也要去试一 下。于是，我就跟领导请命，问他能不能让我试试。这时候我没有其 他想法，比如说想要获得什么报酬或荣誉之类的，就想试一试，万一 修好了对国家也有好处。领导也很好，就同意我去试了，当时大家都

是这样的想法：能修好也是功德一件，反正修一部少一部。于是我就 挽起袖子做了起来，当然我也不是乱来的，我觉得他们修不好，原因 在于操之过急。于是我就分析了一下，修发动机有两个重要的点需要 注意：一个是温度，汽车发动机这个东西，如果温度不平均，就会越 焊越裂。于是我就想着，这个温度一定要掌握牢了。第二个是材料， 那时候的电焊条很落后，没有高级的电焊条，这个材料需要有点凝性 才不容易坏。我当时胆子也蛮大的，把普通的电焊条里外弄了个通气 孔，算是属于我自己的发明，试验之后，基本成功了。这下好了，我 很高兴，我们领导也非常高兴，对我加以表彰，后来连杭州的报纸都 来宣传了。上面很重视小年轻的进步，我还因此加了工资，直接升到 了三级工。那个时候学徒满师了之后就是一级工，待遇是32元钱一 个月，第二年定级，一般来说就是跳一级，成为两级工，37元4角一 个月。我那时候因为立了功，没有经历定级，领导直接给我升到三级 工，一个月有43元8角钱，而那时候生活费只需8元钱就够了，所以我 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