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者简介】平燮金,男,1948年1月出生,1965年进 入杭州市纺织机械厂,七级车工、技师。 我1948年出生在杭州新华路,那个时候叫忠清巷。父亲在杭州丝 绸印染厂做供销采购员,就是现在大名鼎鼎的杭州喜得宝集团。家里 兄弟姐妹5人,我排行第三,小时候不爱读书,只读到小学毕业就不 读了。我到现在还觉得遗憾,多读点书我的人生可能就不一样了,起 码,当年考高级技师是没问题的。 到纺机厂做学徒 小学毕业以后,我在家里待了两年。那是20世纪60年代初,城市 里的就业情况不好,国家号召城市青年到农村去,就是“上山下乡” 运动。家里兄弟姐妹不能都留在城市,我哥哥去了临安天目山的农村 支农,姐姐护校毕业后进入市二医院工作,我留下来进了工厂。1965 年1月,我进了杭州市纺织机械制造厂(以下简称“纺机厂”),当时 觉得非常幸运。 纺机厂在石桥那边,离我家很远,也没什么交通工具,只能走路去上班,走一趟要近两个小时,所以我平时都住在集体宿舍,周末才 回家一趟。进厂后,分配我做了车工,学徒期3年,第一年月工资15 元,第二年每月17元,第三年每月20元。钱不多,不过那时物价低, 15元钱能去楼外楼吃一桌“圆台面”(席面)了。1968年,学徒期结 束,我被评为一级工,工资为每个月37.7元。 刚进厂的前3个月,是跟着师傅做,我跟的师傅叫汤秀林,是一位 四级车工,技术相当好,手把手地教我。那时纺机厂的技术力量很强 大,因为纺机厂是由杭州市24家(另一说为26家)私人机械厂合并到 一起的,老师傅很多。3个月后,我可以独立操作车床,做一些简单的 零件了,主要做织布机、绸机的零件。学徒期间,我和一位老师傅搭 班,一人早班一人中班。尽管那时我才十八九岁,但困难的环境让我 早早地懂得了人情世故,考虑到他的面子,他做多少产品,我总比他 少做几件。多出来的时间,都用在钻研工艺和车工工具上,当然,那 时的工资不是计件的。 改进生产工具 1970年以后,杭州市组建军工生产动员线,纺机厂也设立了军工 车间。军工车间对模具的要求非常高,所以厂里决定加强制作模具的 工具车间的技术力量,就把我从金工车间调了过去。虽然我年龄比较 小,文化水平也不高,但是思维很活跃,不墨守成规,车工技术好, 厂里工艺科在编订加工工艺的时候,也会来与我商量。调到工具车 间后,我继续做车工,主要做生产军工产品用的宫格模具。这样的 模具对材料要求很高,表面硬度很大,模具上孔与孔之间的距离也 要求很精准。这样难度大、要求高的活做得多了,我的车工技术也 就提升得快。 在这期间,我还改造了一个花盘。花盘是安装在车床主轴上的一 个铸铁大圆盘,盘面上的许多长槽用来穿放螺栓,待加工的工件可以用螺栓直接安装在花盘上,或者用压板压住,起到固定的作用。但是 之前的花盘,都是安装在车床的固定位置的,不能移动,加工的工件 大小和形状不一样,有些零件就很难装上去,即使勉强装上了,固定 的效果也不好。许多零件对车工的加工工艺要求很高,误差一般都要 求在2丝以内,1丝是0.01毫米。这样勉强固定的零件,加工过程中因为 震动而产生松动位移,很容易报废的。 为了改善这种状况,我就和工友王树国一起研究改造花盘。我们 一有空就商量研究,做了很多尝试,一次次修改验证。功夫不负有心 人,最后终于改造成功了。我们在花盘背面增加了“井”字形的槽, 用T型螺栓加以固定,而T型螺栓可以固定在“井”字的任何位置,这 样花盘在车床上的位置就可以移动了。原理说起来简单,但要多开两 道槽,又不影响正常工件的固定,而且还要在车床上安装好,我们花 费了很大的心血和精力。有了这个新花盘,我们加工不规则形状零件 的效率大大提高了。 工作中的平燮金 20世纪80年代的时候,外地的一家工厂到我们厂定做一台纺织用 的经编机,其中一根蜗杆有4.7米长,加工难度非常大。他们先去上海 的工厂加工,上海没法做,就到纺机厂来碰碰运气。蜗轮蜗杆是车工 做得比较多的零件,用来传递交错轴之间的运动和动力。俗话说“车 工怕车杆,铣工怕铣板”,许多车工遇到螺旋形的蜗杆,特别是长度 长的,心里都打鼓。那时纺机厂的厂长叫胡舜泉,与我关系很好,对 我也很看重,就叫我来做,说做坏了不算我报废,做成功了就皆大欢 喜。我当时是四级工,技术水平还可以,但这样长的蜗杆,我也是第 一次做。因为热胀冷缩,车蜗杆螺纹的时候难度非常大,而且容易因 为振动产生多棱、竹节、圆柱度差和弯曲等缺陷。我靠着经验,慢慢 调整刀的角度、松紧度,尽量避免发热,还专门做了夹具固定中间部 分,想尽了办法,终于做成功了。成功以后,厂长叫生产科科长拿了 一瓶洋酒过来送给我,对我表示感谢。这以后,厂里难度大、责任重 的活,领导总是第一时间想到我,我也还算靠得住,想尽办法把这些难做的活做掉。 20世纪90年代杭州纺织机械厂的金工车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