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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余杭“草索帮”:干了不少大快人心的事
来源:《杭州文史丛编》(政治军事卷·上)  作者:黄品璇  日期:2018-08-22


“草索帮”是清末余杭贫苦农民反抗封建地主豪绅压迫的秘密组织,人员散布在仁和、钱塘一带广大农村(现均属余杭县)。暴动时以腰束草索为标志,故名“草索帮”,也叫“稻草帮”,或“草绳帮”。出动时以竹管代号角,头儿呜呜一吹,农民就迅速集中,腰束草索,手持木棍,拥至预定的地主豪绅家中,砸烂家具,焚毁契约,打开粮仓,把粮食分给贫苦农民,叫做“吃大户”。“草索帮”纪律严明,毫不沾私,行动完毕,相互检查,发现有私藏地主豪绅家中财物的,就要处分。内部组织亦甚严密,参加人员不能外泄内部机密,做到“出动如阵风,散后无影踪”,为农民伸张正义,给地主豪绅严厉打击。农民热烈拥护并秘密参加,地主豪绅则视若洪水猛兽,不得不收敛其威风。

同治、光绪年间,在杭、嘉、湖一带,尤其在安吉、孝丰、於潜、昌化、临安、余杭等县,有大片土地荒芜无人耕种。曾国藩曾调部分退役湘军来此屯垦(当地人称湖南帮),不久大多纷纷离去,大片土地落入当地的地主豪绅手中。半山区和山区荒地,更是无人去种,清政府干脆按都图分给当地的“董事”(相当区乡长)承包落实,要他们招来浙东农民开荒,产权也因此落入豪绅手中。浙东(指钱塘江以南,清置宁、绍、台、金、衢、严、温、处八府,叫上八府)人多地少,农民缺地耕种,闻浙西大片土地无人耕种,纷纷携妻带子到浙西来安家落户,向当地“董事”认种荒地。农民从此在行政上受其管辖,经济上受其剥削,受了豪绅的双重压迫。浙东迁来的农民,按其风俗习惯聚居一处,形成了“绍兴帮”、“台州帮”、“温州帮”等。他们团结互助,富有反抗精神,现在从瓶窑到黄湖、双溪一带,仍留此风。到下三府来安家落户的农民中,亦有少数是因受当地政府“通缉”避风而来的。如秋瑾案发生后,嵊县竺绍康、王金发领导下的帮会分子在本地无法安身,都到下三府来避风,这给浙西农民增添了力量。

1911年(宣统三年)夏,淫雨连绵,山洪暴发,苕溪水位陡涨,沿溪两岸农田被淹没,房屋被冲塌,少数农民亦被洪水吞噬。洪水退后,农民无衣无食,只得到淹后田间去找半成熟的稻穗充饥,生活实在过不下去,地主还来催租。灾民联名到钱塘县衙门去告“荒状”,请求拨粮济荒。知事即召集全县“董事”商议。大家认为,“民以食为天,国以民为本”,如若饥民暴动起来,大家都不得安宁,故一致通过打开县积谷仓赈济灾民,规定大户赈谷三石六斗,小户一石八斗,由灾区“董事”负责分发。岂料地主豪绅们沆瀣一气,在发给灾民的赈济粮中,先将当年租谷、积欠扣除,发到灾民手中所剩无几。灾民探知内中情况,群情愤慨,各帮商量推安溪后河村“台州帮”头儿潘加雨为领导人。潘加雨,台州人,为人正直,年轻有为,不畏强暴,素为“台州帮”所推崇。他就到良渚联络卜家里卜阿正及西良里费加生(他们两帮在当地都有相当势力,地主豪绅素极畏惧,称他们是“土匪帮”),三人共同密议决定行动,推潘任总指挥。

头天各帮准时集合,先找安溪桥北闻老松算账。闻老松,字瑶琴,是安溪瓶窑一带最大的地主,又是这次发赈济粮的经手人,平日欢喜搬弄是非,制造讼事,从中渔利,农民恨之入骨。一早,“草索帮”浩浩荡荡拥到闻家,那知闻老松早已溜走。潘加雨找不到人评理,就竹管一吹,命令先拆房子,再毁家具,然后打开粮仓分粮,并找出田契借据,当众焚毁。群众无不拍手称快。

下午到石桥头李宝来家中。李宝来,号振之,是良渚附近一带最大地主,自置武器,每到收租季节,狗腿子备带短枪,洋号一吹,收租船沓沓曳曳出发,农民望而生畏,是远近闻名的恶霸地主。李宝来闻“草索帮”要来,已先避走,潘加雨找不到评理对象,只好以对闻老松的一手,对李宝来加以惩处。

第二天上午,各帮按照预定时间来良渚镇集合,找陈阿浦算账。陈阿浦,号益斋,是瓶窑区“董事”,在镇上开延龄堂药店,为人阴险毒辣,对人口蜜腹剑,大家称他为“笑面老虎”。他对昨天安溪闻家和石桥头李家被惩已有所闻,一早混在豆浆摊上探消息。知“草索帮”已来,忙去店中挟走重要账册,从后门溜走。潘加雨等到延龄堂找不到陈,竹管一吹,就开始行动。据隔壁陈寿甫老人目睹当时情况告诉笔者,潘加雨个子不高,身体结实,双目炯炯有光,满口台州土音,腰束草索,手持竹管,发号施令。先捅掉屋上瓦片,再找出田契借据当众焚毁,并将皮货绸缎绣衣,撕得粉碎,将人参、燕窝等高档药材,撒给围观群众。时适值早市,观者人山人海,潘加雨大声宣布陈阿浦罪状,良渚街上居民咸称惩罚得痛快。

下午陈阿浦偷偷回到家中,嘱咐家人收拾残物,自己携带巨款,雇船去杭州律师公会。闻老松和李宝来已在,三人共同商议,具状控诉“草索帮”造反,要求缉拿首犯。钱塘县廖知事即派步快缉拿,一无所获。陈阿浦等就进一步纠集全县“董事”,要挟知事肃清“草索帮”,并设计在瓶窑东狱庙定期召开重新审议赈济粮分配会议,由县知事出面,用大红请柬邀潘加雨、卜阿正、费加生等人参加。潘等不知是计,如期前往,瓶窑驻军已布好罗网,将三人逮捕。由陈统领开庭审问,并将审问情况及口供报送县衙门。陈阿浦等闻知审讯无结果,大为忧虑,商议每人各出现洋1000元,合计3000元醵送廖知事,廖得贿后就饬令陈统领将三人就地正法,枭首示众。潘加雨、卜阿正、费加生三位为反抗封建地主压迫的“草索帮”领袖,在瓶窑三仙角惨遭杀害。潘死时年仅37岁。县衙门还残酷地将三人头颅送至瓶窑、安溪、良渚等地示众。

1926年冬,大革命风暴吹到余杭,当年曾参加过“草索帮”的贫苦农民,如卜家里的金阿耀等,挺身而起,出来组织农民协会,打倒土豪劣绅,实行减租减息,成了当时革命运动的积极分子。

 

文章来源《杭州文史丛编》(政治军事卷·上)

文章原名《余杭“草索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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