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保卫祖国刻苦军训 1969 年 3 月 14 日,我们 200 多名被分配到虎林县虎头区的杭 州知青,马上被分别安排到各队 :杭四中、外国语学校的 96 人到独 木河大队 ;其他人到虎头大队,其中清河中学的 71 人到虎头大队一 小队。该队已有本省知青 18 人,加上我们共有 89 名知青。社员开 玩笑说 :“我们的劳力还是你们知青多,我们要接受你们的再教育。” 老乡热情地接待我们,又做大米饭又是杀猪,比过年还喜庆。张队长安排得很好,我们 27 名女知青分住三处,大部分住在虎头镇上一 幢最好的平房里,离乌苏里江边有半里地。而我和翁银芳、童军三 人则住在农民家里。他们家有三个房间,我们住在朝北一间,离江 边也是半里地。这里睡的是土炕,晚上张队长安排少先队员为我们 烧炕。第一夜,我们没睡好,翁银芳睡在炕头(烧火的这头),叫喊 热死了,我因睡在炕尾没感觉,就骂她太会叫、太娇气。她觉得很 委曲,眼睛都湿了,干脆不睡了,让我“调查研究”后再说话。我 掀起她的垫褥一看 :啊,垫褥都被烤焦了! 当时中国与某国边界战争的气氛是很浓的,时不时会听到枪声。 我们与某国仅一江之隔,可以清楚见到对岸的建筑、火车、汽车等等。 我们的地势比对方高,“虎头”,顾名思义老虎的头,历来是军事要地。 当时温度在零下 40 度左右,江面上结着厚厚的冰,可以开汽车、坦克。 来到这个军事要塞,一切是多么新奇和紧张。形势迫使我们这群刚 刚离开父母的孩子,一下长大了。不仅要独立生活,要接受贫下中 农的再教育,还要担负起保卫边疆的任务。 我们都被编入武装基干民兵营(下设连、排、班),每人发一支 步枪或冲锋枪,还验好血型贴在耳朵背后,马上投入紧张的军事训练。 训练工作由虎头边防站的参谋负责。每天冒着刺骨的寒风,在户外 雪地里,我们背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枪摸爬滚打,练队列、练瞄准、 练射击,一遍又一遍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脏,女民兵连例假期也 照常训练。形势告诉我们战场没有儿戏,只有平时多流汗,才能战 时少流血。我们的肩膀肿了,身上都是伤痕,但没一人叫苦、喊痛。 为配合战备工作,晚上我们冒着零下 40 度以下的严寒挖战壕、修工 事。手冻裂了,甚至脸也冻裂了,血顺着镐把流下来,仍然一镐一 镐挖战壕。“轻伤不下火线!”这就是我们学习解放军,落实在行动上的具体体现。 在我们生活区, 晚 上 21 时 全 部 停 电,不允许有任何 灯光出现,手电筒 不能用,就连划火 柴也不允许。晚上 睡觉,摆放任何东西都有规范,枪不离身,衣服、裤子、 袜子、鞋子等脱好后摆放得井井有条。在没有灯火的深夜,只须一 声“紧急集合”,5 分钟就能拉出队伍。当年我们知青中的小华、江 平、利群、霞红、雪明、陈青、洪小男、范积慧、仉益民等等,是 “老三届”中年龄最小的(68 届初中生),只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小孩 子,若是在杭州家中还是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年龄,但他们同样背着枪, 神速地站到队列中。这就是当年的“老三届”,和解放军一起,为保 卫祖国的边疆奉献着自己的青春。 哭声“大合唱” 从南方来到北方,很少见到下雪的知青,一下了要在零下 40 度的环境中生活,常常会闹出许多笑话。“大合唱”是其中一个。 虎头区的主食以杂粮为主,吃的是玉米面、高粱米、酸辣腌菜(一年中只有秋天才有新鲜蔬菜),用水要从 30 多米的深井取水。在杭 州时每天吃大饭、用自来水不觉得幸福,而在这里如能吃上一顿大米饭,就如同过年一般开心。 这天,女知青在宿舍里正围坐在一起说笑,只听门外邮递员叫 喊 :“楼利群,杭州来信。”大家都把羡慕的眼光投向她,这是我们 知青中第一封杭州来信。只见她接过厚厚的一封信,抖动着手拆开, 看着妈妈秀丽的文字 :“群儿 :你好吗?北方生活不习惯吧?从你走 的那一刻起,我的心一直不能平静,这天起我失眠了。我们只有你 一个女儿,你是爹妈的心肝宝贝,我们一直把你捧在手心里面。”小楼的眼睛湿润了,接着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滴滴答答往下掉。 坐在一旁的小蓉,小心地从她手中抽出被泪水打湿的信,大家让小 蓉读一下。这一读,可了不得,如同导火线点着了,才念了一页,在场的几乎都哭了,我与宋辉赶紧跑到院子里把院子门锁上,又把 房屋的大门关上。屋子里哭声一片,20 多人唱响了支边第一首也是 最后一首“大合唱”。区领导闻讯赶来,队长赶来,民兵营长、连长 赶来,男知青也都赶来了,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边使劲敲门, 边急切地问 :“你们咋的啦?郑儿,请把门打开!”事后我们深深地 感到 :在家时父母关爱自己,而我们很少关心父母。“大合唱”实际 上是一次深刻的反思,唱响了思念家乡、关爱父母和兄弟姐妹之歌。 从此大家都很友爱,互相照顾、互相帮助,亲如一家,尤其是男生 经常帮女生干重活。如果有人家里寄来邮包,一定让大家分享。当 时我们有句口头禅 :“我们提前进入共产主义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