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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日子里(一)
来源:《难忘的岁月》  作者:周建武  日期:2018-11-01

     1969 4 26 日,在亲友千叮咛万嘱咐的告别和唏嘘声中,满载着一千多名杭州知青的专列一声长鸣,徐徐离开闸口白塔岭,踏上了去北大荒的征程。

   

经过三天三夜长途跋涉,午夜时分,到达了目的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独立一团。淡淡的月光下,周围唯一的建筑就是几顶帐篷。长途劳顿来不及让我多想,胡乱地吃了些点心,钻进帐篷,打开行李,朝铺满了厚厚干草的炕上一躺,倒头就睡。四月底的北大荒,凉气袭人。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在为我们烧火炉取暖,帐篷内弥漫着一股呛鼻的烟味,火光一闪一闪,把半个帐篷映照得忽明忽暗。烧炉人的脸被炉火烤得红红的,他不时往炉子里塞进大块的木头。第二天知道,昨晚一夜未眠的烧炉人,是我们的“最高首长”——一连之长李惠芳,一个女性化的名字,人却是地地道道的东北汉子、部队转业军官。

 

  北大荒的春夏之交,昼长夜短。凌晨 3 点左右,天已大亮。许 多人都早早起来。眼前的情景让大家傻了眼,除了三个帐篷(还有一个没盖好),周围都是半人高的荒草,望不到边际,见不到绿色,地上白乎乎的是霜,水坑里薄薄的一层是冰。四周安静得没有一点声响。一下子置身于荒无人烟之地,我不禁打了几个寒噤。当时,我们是喊着“扎根边疆、建设边疆、保卫边疆”的口号来到这里的,但是,眼前的荒凉与寂寞,还是超出了大家的想象。一种远离亲人的孤独和无助感一下子攫住了大家,有的女孩子还抹起了眼泪。

 

  早饭是四两一个的大馒头和咸菜,加上大米粥。早于杭州知青半年到这里的佳木斯、哈尔滨知青,俨然已成连队主人,里里外外地为我们张罗着。早饭后,六七十个人都挤到一个帐篷里开会。两边炕上坐满了人。李惠芳连长讲话,他操一口浓重的东北腔,给人的印象是稳重、可以信赖。从他的讲话中,知道了我们是新建点,是武装连,番号是 66 分队。巧的是分配到这个连队的杭州知青恰好也是 66 人,而且男女相等,各为 33 人,连队地处伊春地区嘉荫县,紧靠黑龙江,江对面就是“老毛子”。当时,发生在我国北疆与某国的军事冲突刚过去一个多月,双方关系十分紧张,我们的工作就是平时盖房种地,战时扛枪打仗。用那时时髦的话说就是“屯垦戍边”。

 

  屯垦戍边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我们团由原嘉荫农场组建而成,因此也没逃过文化大革命的“铁扫帚”。那时候,全团忙于搞阶级斗争,揪所谓的“苏修特务”,不少老职工被扣上苏修特务的帽子,有的被打致残,个别的因受不了折磨,只好以自杀了结生命。我们来的时 候,已经开始纠正“阶级斗争”扩大化的错误。此前,生产无人过问,大片庄稼整个冬天都长在地里。五月初,本是准备春耕、春播的时节,我们却要到田里割稻子。当时,有一句流行语叫“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意思是哪怕收获的都是草,也不能搞资本主义。踩在结了冰碴的水田里,割着早已被鸟和田鼠吃光了谷穗的稻子,现实不得不让大家对“文化大革命”的是是非非开始反思。

 

为了应付紧张的边境局势,我们每天都要到黑龙江边挖战壕,进行备战。时值五月,大地还未转暖,表土下面冻土层有半米深,一铁镐下去,冻土上只留下一个白点。为了抢时间,大家都玩命似的干,有人震裂了虎口,打起了血泡。那时环境的影响和年轻人血气方刚的个性,还真没人叫苦发牢骚。战壕终于挖成了,纵横交错,布满了江边,但是,仗并没打起来,这些战壕也就没派上用场,后来也都塌得差不多了。当时两国敌对情绪虽然大,但老百姓都比较友好,在黑龙江面上两船相遇,常常会挥手打招呼。

   

五月,是青黄不接的日子。新建连队更艰苦,每天除白面馒头管够,想要吃上新鲜蔬菜是一种奢望,常常是葱花酱油加水做汤,知青们戏称为“三鲜汤”。有时杭州知青把家里带来的霉干菜、咸鱼之类分着吃,这些在杭州并不受欢迎的东西,到这里成了抢手货。虽然没什么吃的,心情都蛮乐观。连队有个哈尔滨知青,因年龄小,被照顾在食堂做饭。吃饭时要敲一块钢板。他人小鬼主意不少,一边敲一边喊:“砸钟(杂种)吃饭啦(“杂种”和“砸钟”谐音)!”有人揪着他耳朵要揍,他笑嘻嘻地求饶:“我是喊砸钟吃饭么!”大家哈哈一阵笑,一顿“三鲜汤”就馒头,吃得十分开心。每逢节假日,连队也会吃上一顿猪肉,这时候是大家最高兴的一天,那红烧肉的香味能把你馋死。团里有一个粮油加工厂,也酿酒,司务长往往会搞来一些白酒,酒精度绝对高,起码在 60 度以上。把酒倒在大碗里,大家围成一圈轮着喝。那情那景,就一个字——爽!这时候,你才会领略到什么叫“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不过这种时候,许多人常常会拉肚子,这是因为长时间缺少油水的缘故。

 

  十天半月的放假是大家最放松的时候。记得连队附近有一条黑龙江的小支流,叫结列河,水不深,清澈见底,鱼虾特别多,用手就能捉上来。男男女女的知青们唱着歌,成群结队到结列河边洗衣服。大家最喜欢唱的是歌剧《红岩》里,华为从重庆奔赴华蓥山,去见他妈妈双枪老太婆时唱的那几句唱词:“你看那高山顶白云飞,隐隐约约露出了红旗一点,我仿佛看到了红旗在招展,我仿佛听见妈妈 在召唤。”分工往往是这样,女的洗衣服,男的捉鱼虾。河里有一种叫拉蛄虾的,特别多。在河边升起一堆火,把拉蛄虾放到铝盒里煮 一会儿就飘出诱人的香味,衣服洗完晾干了,鲜美的午餐也吃完了。如果天气热,在清凉的河水里洗个澡,是最惬意的。以河汊为界,男女各一边,河边灌木丛生,水草繁密,谁也看不到谁。以后就约定俗成,不再搞错地方。但凡事都有特殊,有位男知青不慎跑错了位置,吓得女知青们直往水里钻,大骂他耍流氓,以后很长时间,这件事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在我们到来之前,结列河人迹罕至,完全是原生态世界,野生动物的乐园,随处可见野兽的粪便, 甚至能闻到它们遗留在荒草灌木丛中的骚味。回连队的路上,有恶作剧的就故意大呼小叫,弄出种种恐怖情景,胆小的女生赶紧挤在 男生边上走,这时候男生就往往成了“护美英雄”。

 

  战备风声越来越紧。新建点离江边很近,为防不测,我们撤到了小兴安岭的山沟沟里,任务是开山打石,建设新团部(因战备需 要建在江边的团部也后撤)。当时我们已改编为工程三连,又是机炮连,枪炮也已发到连队。那些七五无后坐力炮、八二炮、高射机枪,让大家爱不释手,整天把它们擦得油光锃亮。训练时大家都很认真,但实弹打靶却是一次也没有。大概是实弹打靶的成本太高,我们这 些“兵团战士”层次还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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